豫湘桂千裏潰敗 雪峰山一戰雪恥

1943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轉折點，進入戰略反攻階段。11月27日，中、美、英三國的《開羅宣言》在埃及簽訂。

1944年3月，王耀武升任第24集團軍司令長官，駐節桃源，督訓73軍、74軍與100軍。王耀武不再兼任74軍軍長，這個位置由100軍軍長施中誠回來接任，副軍長李天霞去100軍升任軍長。王耀武從監獄裏撈出餘程萬，接替李天霞的74軍副軍長位置。在餘程萬入獄期間，副師長李琰已經接任57師師長。邱維達從陸軍大學畢業後，返回部隊，出任王耀武集團軍的參謀長。
到5月，張靈甫也升任副軍長，副師長蔡仁傑接任58師師長。這時，58師臨時配屬100軍李天霞，8月歸還74軍建製。

由於日軍在太平洋受到美軍的壓製，日本本部希望確保日軍在中國大陸和南方的聯係，因此決定“進行一場縱貫中國大陸南北、接連法屬印度支那的大規模野戰”。這就有了豫湘桂大會戰，也就有了國軍千裏大潰敗。

對於這次豫湘桂大潰敗，蔣介石是這樣評價的，“自從這次中原會戰與長沙會戰失敗以來，我們國家的地位，軍隊的榮譽，尤其是我們一般高級軍官的榮譽，可以說掃地以盡。外國人已經不把我們軍隊當作一個軍隊，不把我們軍人當作一個軍人！這種精神上的恥辱，較之於日寇侵占我們的國土，以武力來打擊我們，淩辱我們，還要難受！我們自己招致了這種恥辱。”

豫湘桂大潰敗，放在日本走向崩潰的大背景中，給中國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國際影響：
1． 使中國戰場在美國的太平洋作戰計劃中喪失了原有的戰略價值，美國不再支持中國收回香港主權；
2． 為英國丘吉爾刻意貶低中國在世界反法西斯鬥爭中的地位提供了口實，英國駐華大使明確表示不承認中國的大國地位；
3． 在雅爾塔會議上，英美蘇達成秘密協議，嚴重損害中國利益，包括允許中國領土外蒙古在蘇聯保護下獨立。
難怪蔣介石要那樣氣憤。

這場大會戰從3月開始，到12月結束，曆時10個月。日軍投入50萬軍隊，中國最終損失50萬軍隊、大片國土和可以裝備40個師的武器。這場大敗的原因，主要是國軍高級將領消極抗戰、企圖保存實力以及軍隊腐敗。正是在這次會戰中，在河南發生了民眾包圍國軍繳械的奇聞。

豫湘桂大會戰中的長衡會戰，從5月底開戰，曆時三周。王耀武以第24集團軍總司令的身份，率領74軍施中誠、100軍李天霞、73軍彭位仁、79軍王甲本參戰。

這次戰役中最著名的，是第27集團軍副總司令李玉堂麾下的第10軍方先覺部，苦守衡陽城40多天。但外圍部隊解圍消極，隻有100軍李天霞、79軍王甲本及62軍攻到衡陽附近。到8月8日，100軍李天霞攻到五裏亭，站在山頭已經看得到衡陽城內的房屋，卻傳來方先覺率一萬多官兵莫名其妙地投降日軍的消息，李天霞因此撤兵。此時，74軍還在20裏外的雞窩山。

戰後，由於救援不力， 74軍將領受到高層指責和調查。後來，方先覺莫名其妙地回到了重慶，又莫名其妙地獲授青天白日勳章，上層對74軍救援不力的調查也不了了之。

長衡會戰以失敗而告終，但在戰後總結中，王耀武還是受到表揚。蔣介石指出：“這一次中原會戰和湖南會戰，我軍最大的恥辱，就是敵人利用便衣隊到處擾亂，而我們在自己的國土之內作戰，反而不能用這種戰術打擊敵人。據我所知道的，此次除王耀武所部使用便衣隊發生相當效用以外，其他各戰區各部隊都沒有切實組織和運用。可見我們平時對於發動民眾、組織民眾的工作，完全沒有認真去作。”

王耀武這樣又迎來了近一年的整訓，其間成立了集團軍將校班。對於有前途的軍官，則送軍校培訓，其中行伍軍官送黃埔軍校二分校或高教班進修，參謀軍官送西南參謀班，軍需人員送軍需學校，並選送高級將校到印度戰術學校受訓。第24集團軍人事暢通，整訓嚴謹，蔚為勁旅。

1944年冬，美國決定援助25個師的美械。為此，同盟國中國戰區陸軍總司令部成立，何應欽出任總司令，下轄四個方麵軍。第24集團軍擴編為第4方麵軍，增轄第18軍胡鏈。美軍以金武德準將代表駐方麵軍總部，團以上單位均配美國顧問，進行美械調整。其間，73軍副軍長韓浚升任軍長。

王耀武出任第四方麵軍司令長官。其他三個方麵軍司令長官分別是：第1方麵軍盧漢，第2方麵軍張發奎，第3方麵軍湯恩伯。

1945年3月，在王耀武的運作下，張靈甫到陸軍大學將官班甲級第二期學習，為期三個月，遺憾地錯過了湘西會戰以及其中的雪封山戰役。這是八年抗戰期間中國正麵戰場的最後一次會戰，這是王耀武指揮唯一一次戰役，國軍取得了少有的完勝。

1945年4月，日軍6個師團20萬人進犯湘西，挑起湘西會戰，企圖打通湘黔重要門戶。4月13日夜，日軍第20軍司令官阪西一良中將揮軍三路西犯。王耀武第4方麵軍作為主力，在雪峰山地區應敵。參謀長邱維達擬定出作戰方案，王耀武認定後，報何應欽批準執行。作戰方案規定：74軍施中誠負責武崗到安江地區，100軍李天霞負責隆回地區，73軍韓浚負責新化地區，94軍牟庭芳駐守洪江，18軍胡璉控製安江、黔陽地區，作為機動部隊，新6軍廖耀湘從印緬戰場空運回國，劃歸王耀武指揮，作為戰略預備隊。

王耀武麾下，除了李天霞100軍之外，其他5個軍已全部完成美械換裝，計有15萬兵力，實力已在日軍之上。再加上已經占有絕對的空中優勢，可以說王耀武已勝卷在握。王耀武把司令部一分為二，自己坐鎮安江指揮所，由邱維達在辰溪設立前進指揮所，指揮左翼部隊並與第6戰區王敬久兵團聯係。

戰役第一階段作戰，王耀武采用攻勢防禦戰略，頗有斬獲。王耀武召集軍事會議，確定第二階段作戰方針和作戰計劃。王耀武的總結發言是：
“同意以上對敵分析判斷和提出的作戰方案。本次會戰，我們說能夠取勝是有多種因素作為依據的。第一，我們有充分準備，預則立，不預則廢。第二，我們的武器裝備，無論是陸空火力均超過敵軍。第三，我們占據有利地形，敵人跑到‘死地’來強和我們作戰，是自投羅網。第四，我們控製有力後備兵團作為後盾。第五，士氣旺盛，軍民團結一致，湘省各界一再表示不論人力、物力，願全力以赴支援我軍作戰。希望各級將士同心同德，完成戰鬥任務。”

戰事又持續進行，全線戰況穩定，各軍堅守即設陣地，日軍屢次試圖突破，均被粉碎。

4月24日，何應欽和美國作戰司令麥克魯趕到王耀武指揮所，召開軍事會議，確定下一步作戰計劃。王耀武的發言是：“湘桂鐵路沒有通過一次車，主要原因是有我四方麵軍控製湘、桂、黔、川、鄂這重要門戶。日軍這次企圖衝破這重大門，在戰略上是犯了冒進、在戰術上是犯了攻堅的錯誤。現在戰場情況已經告訴我們一條經驗：盡管日軍投人將近兩個軍團的兵力，看來已陷入死胡同，進退兩難。現在有何總司令親臨前線指導，並調裝備優越、訓練有素的增援部隊前來助戰，勝利結束會戰大有希望。當前要討論一個主要問題：如何使用我們的新生力量？ 請大家提出寶貴意見，請總座決斷。”

邱維達提出的作戰方案是：“采用左翼迂回包圍敵人戰術，兵不在多而貴神速。我想使用—個加強軍的兵力，從辰溪、漵浦插入敵之側背再向南進出，配合第一線兵團截斷湘黔公路後，圍殲包圍之敵，可操勝算。這一方案的優點是：不需攻堅而能聚殲全部或大部敵軍，達到打殲滅戰目的。這在部隊運動上、交通上可能遇到些困難，但我方早有準備。部隊車輛可集中在江口待命，待湘黔公路打通後歸建。我方已在漵浦縣準備健壯民兵數千人交付部隊使用，以人力代車輛運送補給品，可以彌補交通上的困難。”

對此方案，廖耀湘表示反對，主要理由是“將美械裝備部隊投到深山樵夫小道上去，等於消耗自己的優勢。”他提出的方案是：采用中央突破戰術，將敵壓縮於資水以西地區予以殲滅。

爭論一直持續的深夜，才確定采用邱維達的方案，並確定由18軍胡璉負責切斷湘黔公路。胡璉不負使命，圓滿完成任務，完全切斷封鎖了湘黔公路。這樣，深入雪峰山區的20萬日軍陷入包圍之中。

5月1日，王耀武第4方麵軍展開全麵反擊，日軍被迫於3日開始由攻勢作戰轉為守勢作戰。日軍第20軍阪西一良於5月4日下達了撤退命令。同一日，中國陸軍總司令下達了轉移攻勢的命令。王耀武決定5月8日拂曉全麵轉移攻勢，將決戰重點置於兩翼，希望把日軍壓迫在雪峰山東麓，圍而殲之。5月9日，德國在投降書上簽字的消息傳到中國，日軍“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官岡村寧次下達了終止芷江作戰、部隊適時撤回原駐地的命令。

為此，無論前方還是後方，都有人盲目樂觀，認為勝利唾手可得。何應欽向重慶報捷，重慶大街小巷出現了“慶祝湘西大捷”的標語。

而前方的戰事，仍在激烈進行。但有人等不及了。國民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於5月5日至21日在重慶召開，何應欽要在會上作湘西大捷的報告。胡璉手下的11師師長楊伯濤接到命令，在石下江放開一個幾百米的口子，放日軍116師團逃走。這為戰役的完勝，留下了遺憾。

直到多少年後，在功德林，楊伯濤見到王耀武，還心有餘氣。據說當時有這樣的對話：
楊伯濤：“你是日本人的功臣，你是中國人的罪人！”
王耀武：“我是奉蔣介石的命令，你是奉了我的命令，所以蔣介石要負責任，我也要負責任……”
楊伯濤：“最後的口子還是我開的。我們都是罪人！”

6月初，日軍全部退回到原來陣地，雙方恢複到戰前態勢。湘西會戰結束。

這次會戰，俘獲了300日本兵。王耀武到戰俘營去了一趟，看到那些日本兵，有些才十七八歲。

雪峰山戰役的勝利，滌蕩了豫湘桂大潰敗遺留下的陰霾，為中國挽回了一定的國際聲譽。戰役結束後，數十人獲得同盟國美國授予的各種勳章，其中以何應欽、王耀武、邱維達所獲勳章的等級最高。74軍和57師各獲一麵榮譽旗“飛虎旗”。

正是在這屆全國代表大會上，王耀武當選為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時年40歲。

結束前來段輕鬆的：

74軍也被稱作“三五部隊”，蓋因其三個師的番號，都是以5開頭：51師、57師和58師。

18軍出身的人，被稱作“土木係”，蓋因其番號在11與18之間來回變換，十一肖“土”，十八肖“木”。現時胡璉領銜的18軍，所轄的三個師是：11師、18師和118師，番號放在一起也值得玩味。這不會是碰巧，隻能是某個管事的中央大員童心大發。嗬嗬

（下一回的標題：五子登科實堪慮　功成名就求歸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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