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玲麗: 伊麗沙白湖
(2004-07-06 11:3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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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沙白湖
謝玲麗
伊麗莎白是一個人造湖, 位於舊金山東灣佛利蒙市中心. 在美國, 除了紐約, 洛杉磯等這些大城市, 一般的市中心和中國人心裏的鬧市有相當的不同, 沸反盈天的市聲在這裏是聽不見的. 除多了一些市政大樓和購物中心, 市裏和鄉下沒有太大的區別, 有的是齊整的草坪和隨時節而開放的鮮花. 所以, 即便我每日身處”鬧市”, 也一樣能享受到’地偏心自遠’的快樂.
伊麗莎白是湖, 也是一個公園. 公園總麵積750畝, 其中湖占去了83畝. 繞湖一周, 大約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湖三麵皆平地, 隻一麵背山, 山上是西部片裏看得到的牧場和牛羊. 隻這一麵山, 便給這座城市和這麵湖添了說不盡的詩情畫意.
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一個冬季. 盈盈一大片淡藍的湖水, 在高遠的天空下, 愈發像一位豐腴柔軟的北方佳麗. 水上的細紋是她淺淺的呼吸, 湖岸輕拍的浪花則是她輕盈的舞蹈. 湖麵上頗為熱鬧, 有西邊太平洋上過來覓食的海鷗, 也有成百上千隻從北邊飛來過冬的加拿大鵝. 再加上常年以此為家的野鴨, 水雞, 把個冬日的湖麵也攪得生氣勃勃, 咶噪聲不絕於耳. 這裏也是矽穀新移民的天堂, 尤其以中國人, 墨西哥人和印度人為多. 逢周末, 到處是開生日派對和燒烤的人群. 無論大人還是兒童, 臉上都是一副快樂而滿足的神情. 算上湖邊遛狗溜冰的老美, 一幅全人類和平共處的畫麵. 你不禁想起<<聖經>>裏描述的新天新地的情形. 假如真有天堂, 恐怕就是如此吧.
有了這次體驗, 我盡量不在周末的時候遊湖. 幽默一點說, 害怕自己活著的時候在天堂裏, 死後卻又下了地獄. 那種打擊讓人吃不消.
伊麗沙白湖以春秋兩季最好. 春天, 牧草把遠山綠成了一幅水彩畫. 湖邊的櫻花次第地開了, 垂水的楊柳點了一樹樹的嫩黃. 兩隻燕子掠過水麵, 露出剪刀似的尾巴. 再過一陣子, 湖邊的荒地上開出大片大片的油菜花, 那種絢爛, 仿佛把天空也感染了, 明亮得象凡高的油畫. 這時, 你若不留意, 很可能踩到一兩隻才出生的小鴨子. 它們排隊跟在母鴨後麵, 扭著小屁股, 一拐一拐地往草地上探索世界去了. 新做了媽媽的母鴨, 餓著肚子, 睜著眼睛, 一味留意周遭有什麽東西要來襲擊她兒女, 好隨時發動攻擊的. 老老實實在一邊吃草的加拿大鵝, 被她不明不白地啄了幾嘴, 憤憤叫喚著躲了. 但凡愛總是有排它性的, 看來此話不假.
秋的天空總是明淨而致遠. 因為這個緣故, 此時的湖水也比其他季節更細致, 內斂. 仿佛放蕩了一個夏季的少女, 開始在這個季節反思起她的行為, 湖麵微微地起些波瀾, 代表她心內的不平靜. 白樺, 楓樹, 梧桐的葉子, 在秋風裏紛紛地黃了又落了.這時, 適合有人用小提琴拉一曲馬斯涅的<<沉思>>. 坐在湖畔的長椅上,一邊聽那提琴, 一邊看黃葉一片片地飄落下來, 落到沉靜的湖麵上, 蕩起一絲漣漪. 你想起屈原的一句詩”嫋嫋兮秋風, 洞庭波兮木葉下.” 不知不覺間心裏泛起迷茫, 不知所終的滋味,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兩千多年前飄零的那片木葉, 還是此刻在湖畔百無聊賴的我. 碧雲天, 黃葉地, 秋色連波, 波上寒煙翠. 或許這便是秋天的況味吧.
雨中的伊麗沙白又是另一番景致. 記得有次S君邀我遊湖. 說這是認識以來我們第一次單獨活動. 不想出門還好好的太陽, 到了湖邊天卻翻了臉, 陰雲密布, 一陣子又飄起了小雨. 我們在細雨裏繞湖一周. 遠山近水都罩在一層雨霧裏, 濕氣撲麵而來. 隻有路邊的野草越發地碧綠油潤起來, 平時不起眼的野花也越發地鮮豔了. 小徑上就我們兩人. 我們很少講話, 怕破壞了這雨中的靜謐-----他原是很會開玩笑的一個人. 走完一圈, 頭上身上全打濕了, 可是大家心情都很好. 上車的時候 他對我說:” 你知道我剛才很想講個笑話給你聽. 可是, 怕你不喜歡, 憋了我這一路, 嘴都臭了. “ 我們大笑. 畢業也有三年了, 彼此各在天一涯成家立業, 未有音信往來. 落雨的日子, 不知他還記得起這次遊湖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