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濤閻的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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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美女斷我財源

(2008-03-09 06:53:06) 下一個
京城美女斷我財源

潤濤閻

5-20-04


上文講了在天津幸遇吳橋女俠對我的諄諄告誡:做買賣應去首都,遠離天津這地痞橫行之地。

聽了她的話,我就找堂弟議事。他常年跑北京倒小買賣。他一聽高興地跳了起來。

“大哥,有你在身邊我就有了主心骨。買賣有的做---倒賣香油。從小西關買一塊八一斤,到北京兩塊二。不過路上查的很嚴,帶多了不行出了事這本就虧大發了。就每人帶一桶,20斤。要在早操時間到才安全。”

賺八塊錢就這麽容易?農村每個勞值每天8分錢。

“大哥,北京人沒香油吃,每月油票隻有二兩。他們有錢也買不到。公價兩塊一斤但那根本不是新鮮油,不香。進了一個家屬大院,每家一斤。一會功夫就分完。首都人幹活:簡單、麻利、快!就是白天路上哨卡很多特別危險。逮著就拍賣,一塊錢一斤,賠老了。”

好,就這麽定了!咱馬上去買香油,今天出發。

“今天不行,那油坊很小。今天先去買一桶明天再買一桶。”

第二天下午吃飽喝足就上路了。每人20斤的香油桶裝進筐子,上麵蓋上點胡蘿卜。跟倒梨相比簡直是騎空車。

秋天的夜晚,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闖入京城充好漢,兩腿酸麻汗洗麵。為了八元死也幹!碰到崗哨渾身抖來心也顫。自言自語:可別成了被活捉的張輝讚。萬萬千,千千萬,淨賺八元不再是一枕黃粱再現、、、。

織女星為我們提心吊膽地眨著眼;女蛐蛐在路邊為我們聲嘶力竭地鼓著勁;雌蚊子深情地親吻著我們的脖子;嫦娥也借助月光向我們問候。雌的都善良,女人均可愛。明早一定會碰上溫柔的女性。

就這麽想著,荷爾蒙轉成了能量。一個葡萄糖分子產生39個生物能ATP,比諾貝爾獎得主KREB算的多一個。車速增加了不少。

“大哥,這地方應該是了,因為進了小紅門往前三個路口往右拐再往前走四個街口就是這個居民大院。可怎麽不象呢?剛才是不是往右拐的?”

剛才?我剛才在添一首詞沒注意方向。毛主席說了大方向是正確的就成。是不是首都?管他是哪個院,誰不吃香油?我愛首都小紅門,小紅門人民愛香油。為什麽總讓一個院兒的人有香福?今天去一個院下次再去另一個院。

“大海航行靠舵手,、、、、”

歌詞特熟,廣播喇叭響了。

“大哥,快進院!喇叭一響攔路站崗的要出來了。”

剛要進院,站在門口的中年人迎麵問:

“幹什麽的?”

堂弟立刻回答說進去說話,是賣香油的。

“廣播體操第一節伸展運動”,居民們呼啦啦下樓,早操開始了。

“停停停,過來過來!這兒有香油。”中年人喊著。

“多少錢一斤?”一個戴眼鏡的婦女問我。

這是剛出來的新鮮小磨香油,兩塊二。我答應著。看到全是知識分子模樣我心裏踏實多了。有學識有教養的人通情達理。

“半價,一塊一!不同意就沒收。投機倒把就是現行反革命。”另一戴深度眼鏡的中年婦女著實打量了我倆一番後便喊了起來。

“廣播體操第二節擴胸運動”,“對對對!幾十人應聲助威。” 不賣,不賣!死也不賣!你放我們走,我們走錯了門。

“想跑?我們能讓投機倒把分子在我們眼皮底下跑掉?我們的階級覺悟哪去了?嘿嘿,小夥子,這是北京!抓叛徒特務一堆一堆的。你也不睜眼瞧瞧!”

“廣播體操第六節踢腿運動、、、”幾十人摩拳擦掌按節奏伸了伸腿,很像要踢人的樣子但又不像。

堂弟火了:“拚命也不幹!一塊八一斤買的,一塊八賣就算白跑一趟行不?”

“一共多少斤?”一位長者抬了抬眼鏡問。

他覺得一塊八值。我告訴他兩桶共四十斤。

天已經亮了,魚肚白映襯著象鏡子一樣的車鈴鐺。盼著這明亮的白光也能照亮他們的黑心。 就在這時,一位和我們差不多同齡的女孩走進前來,說:“給他們按一塊八算,讓人家白跑就夠損的了。”

她話音剛落,立刻遭到唾沫星子亂飛的圍剿。我再看這女孩,竟然是如此驚人的漂亮。她穿著緊身運動服把她那優美的線條表露無疑,宛如天女下凡。看到她遭到圍攻,我隻好同意一塊一,反正說什麽我們也走不開了何必讓這麽漂亮的美女為了我們而遭圍攻。再說他們寧肯把我們送到崗亭子,拍賣一塊錢一斤也不會放我們走。

長者聽到後立刻提出一次付清,我倆每人22塊。他們到裏邊去分油。他告訴年輕人說一旦走漏風聲我們被抓走,他們也就白忙活了。堂弟說油桶兩塊錢一個買的,打油的工具(一次打出二兩、五兩)和漏鬥是五塊錢買的。長者同意按原價付這筆錢。把錢一筆付清後他們象做賊一樣跑進樓裏。並催我們快離開。

美女塞給我七毛錢,說這是她那斤香油補差錢。說完就轉身走了。

“廣播體操第八節跳躍運動、、、”我們按節奏右腿跳上了車。

路上堂弟說這知識分子還真他媽的心黑,欺負人!可奇怪的是膽子小就跟老鼠似的。跟工人不一樣。嘮叨說上次是一幫工人模樣。知識分子怎麽會是這樣! 我無言以對,跟來時那高興勁恰似天壤之別。

夢幻破滅了,堂弟覺得是他記錯了路對不住我羞愧難當。 我勸堂弟別這麽沒出息。總會想出辦法撈回來。

怒氣加勞累,精疲力竭。到家後,一覺睡了12小時。

媽媽知道出了事,就烤了紅薯。她知道那是我最愛吃的零食。我看到那烤的流油的紅薯,立刻計上心來。激動地撒腿跑到堂弟家,就跟光棍去接媳婦似的。

起來,成了!

“大哥,怎麽把錢賺回來?”

燒火,熬香油!

“大哥,你沒瘋吧?香油是炒好芝麻磨出來的。不是熬出來的!”

把紅薯切成塊後放入鍋裏,一大鍋水。熬啊熬,終於把紅薯熬成汁。粘乎乎,黑裏透紅。那汁液除了不香外,跟香油一模一樣。

等著,我去到小西關買一斤香油。

“咱們有香油。一桶裏放幾滴就成,反正香油在上麵漂著味兒是一樣的。”

買一斤現出磨的裝入一啤酒瓶裏。

“我們熬三桶,不能這麽白白的多跑一趟。”

那可不成,我們隻當鍛煉身體。歉人家的一輩子不舒服。

“大哥,就憑你這心眼老天爺也會成全你那大學夢。”

別提那事,一提上大學咱就登不動車子了。

同樣的馬路,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天氣,同樣的油桶。 不同的是:桶裏的香油比重大了點;多一瓶小磨香油;心裏有害怕的感覺;親熱無間吻我們的蚊子換成了公的,因為感覺到它們的肚子比較小。可能不是因為緊張,忘記了品味脖子上的愛液痛癢。把公蚊子的強奸當成了做愛。

打從截獲了我們的戰利品,那大院就商量好每天早晨有人盯著外地農民進京。截獲什麽瓜分什麽,跟山口等羊群的餓狼沒區別。隻是狼買不起眼鏡有時捉不住羊。

我們還沒接近那大院門口,就看到一人整了整眼鏡直勾勾地望著我們。看到我們車後邊帶著筐子後,“唉”了一聲。立刻從院裏跑出幾位。我們假裝痛苦的樣子。

“還是那兩個,他們的香油真香!”一個高個婦女讚歎著。

聽到她的表揚我們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們謹慎地打開油桶,那香味直撲他們的肺腑。

“好香啊!”另一男人附和著,就象賈寶玉在誇薛寶釵的香粉。

與上次同樣的價錢,就是沒買我們的漏鬥。他們還保留著上次的漏鬥讓我驚奇不已。 一婦女給我倆每人22快,他們把上次的油桶也還給了我們。兩個男人提著油進了樓。 都忙著回樓拿油瓶取錢去了,唯獨美女站在那裏不動。我明白她不想分贓。

看到美女那為我們悲哀的表情,我立刻想起來了車兜子裏還有一瓶專門給她的那瓶真香油。便告訴她:“因為每家隻有一斤,這是油桶沒裝下的一瓶,就送給你做紀念吧!”

她說那哪成!我說這麽一點東西沒必要帶回去了。要不你就給我一塊八如何?她說: “那好。”

看著她得到了那瓶真香油,我心花怒放。心想,白為她跑這一趟也值得。堂弟說走吧,不要錢了。我們剛要動身,她喊門口的禿頭男人:“張叔叔,有錢嗎?兩塊。”她一隻手拽著我的車把。 拿到了錢,堂弟要說什麽,我一擺手就立刻離開了。

廣播喇叭在唱樣板戲“聯絡圖我為你朝思暮想。。昂。。昂。。昂。。”

這次不敢直接往南走而往東走,轉了個大彎後才南下。作賊心虛啊。 一路上我高興地唱,可是堂弟幾乎一言不發。我想是因為沒聽他的話多帶一桶“香油”他可能不高興。

到了家把賺到的錢交給媽後就象死豬一樣睡得天昏地暗。竟然忘了做夢再見一見那實為罕見的傾城美女。 堂弟可沒睡,垂頭喪氣地找我媽商量怎麽辦。因為他不知道那瓶真香油是給美女的禮物,考慮到那個大院的人把他氣的恨不得殺了他們,就把那瓶真香油狸貓換太子了。

他把那瓶真香油放在了我家裏。他覺得他又不該這樣把我騙下去可他清楚我知道後決不會饒恕他,便找我媽一起想辦法。我媽認為把實情告訴我我就會有辦法彌補那過失。她還說,你們再跑幾趟今冬全家的棉衣棉被就有著落了。

待我明白我給美女那瓶也是紅薯油子後,滿腔怒火把臉燒得通紅。就象那紅薯油子塗抹在了臉上。

你怎麽幹出這事?她那麽漂亮你就忍心騙她?

“你沒告訴我呀?”

那麽漂亮的美女還用我告訴你?在整個天津市也找不出一個她那麽美的!

“可我當時唯一想的是怎麽把油桶變成炸藥包跟他們同歸於盡。哪裏有心思看誰長得什麽樣?”

可是人家為咱們說好話了不是?

“在那個院子裏誰說好話也沒用,唯一有用的是炸藥。”

你怎麽這麽青紅不分!

“去年賣豬崽時一個女人跟你套近乎你竟然沒賺錢白跑一天!過後人家還認識你是老幾嗎?從那天起我就下決心不讓你再上當了。”

你可知道那女人是誰?她是我高中同學!你知道她家裏多困難嗎?

“大哥,我現在就騎車去北京把這瓶油給她送去。沒有累死人的活。”

你給我站住!縣委書記被活活打死還貼上“罪該萬死”的標語。打死你一個投機倒把分子、詐騙犯、鄉巴佬還不如撚死一隻螞蟻!

我真後悔跟他搭夥騙了那善良的美女。在那文革瘋狂年代,象她那樣良心未泯者實在感人。沒見過她的人不可能知道什麽叫“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炯炯有神”,這個世界上見過她的人屈指可數,逞論親自跟這樣的美女談過話!

“大哥,就這一次。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那個女的那碼事。你將來有機會去北京讀大學一定能找到她把這事說清楚。”

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上大學沒影子的事,這輩子可能就這麽糟蹋了。

幾年後,在北京讀大學和研究生時,我曾三次去尋找那個大院。就是要跟美女道個歉,把實情告訴她。可不知何故,就愣是找不著那地方。 多年來一直琢磨當初她是怎麽應付鄰居們的恥笑的?她會不會由此而改變她的性格?她能猜出我們是搞錯了嗎?至於她是否從此就藐視鄉下人倒不重要,反正城裏人有幾個不如此?多一個也沒什麽兩樣。 隻是這件事搞得當初堂弟決定不再去北京倒買賣了,因為他覺得實在對不起那北京姑娘。我知道他是覺得我太痛苦,我不可能去北京賣香油了。如果沒碰上那美女,我們還會接著去北京倒賣香油。北京那麽大,工人大院多得很。 就這樣,美女斷了我們的財源。

“大哥,哪兒都不去了,就在家淘魚發財。”

淘魚?你說是釣魚?還是網魚?

“真的是淘魚。你知道龍大爺那五間大瓦房是怎麽蓋的嗎?他悄悄告訴過我就是淘魚發的財,娶了個又白又胖的媳婦。”

哪個淘字? “就是大浪淘沙的淘。”

淘魚如能蓋五間大瓦房,娶個胖媳婦。大學不念也成!

欲知我是如何“淘魚發財”娶胖媳婦,且聽下回分解。(文章已在博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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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8)
評論
思路花雨 回複 悄悄話 寫得很幽默,好看!

謝謝了!
潤濤閻 回複 悄悄話 回複瞧一瞧的評論:
我最近沒有去走廊,我的文章也是網管給轉貼的。還好,找到了揮兄的文章。李鵬真的得了大病,說不定就跟三峽有關。
潤濤閻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龐家圈的評論:
沒事時就侃大山
潤濤閻 回複 悄悄話 回複dryadium的評論:
一個女孩和孤島我都沒讀過。您比我讀得多
瞧一瞧 回複 悄悄話 閻兄,看到揮手兄有關前總理病況的文章了嗎?您好像脫不了幹係呀。俺們都樂壞啦:))
龐家圈 回複 悄悄話 好文章,閻先生真有兩把刷子,狡猾狡猾的,但不失純樸本質。本人鄉間長大,城裏讀書,很體會城鄉兩麵人們的心態。那大院的人也太黑了點。
dryadium 回複 悄悄話 關於文革,我一共隻讀過兩本書。
一本是陳丹燕的,好像叫《一個女孩》?
另一本是趙麗宏的,叫《孤島》。

你這篇太好了,就好像看薑文的《陽光燦爛的日子》。盡管生活酸澀,但心裏還有陽光照進去。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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