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夜的聲音

簡的同事給她起了另外一個稱呼：‘Janes Bond’ 。簡大多數時候每天做十五個俯臥撐、四十個仰臥起坐，常常有人問她是不是跳舞的，因為她從來走路就是一陣風一樣的輕快，筆直歡快的步伐。簡知道，從來就沒有彎著背的美女，她也不要彎著背的態度。 

那年的聖誕前夜，簡的男友出差了，還沒有回來。簡一個人在自己的房子裏呆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帶上準備好了的紅酒和漂亮的蠟燭去男朋友的地方，好好裝扮一下那邊的屋子，等到聖誕當天，按男朋友的計劃，他就會回到這個城市，就可以看到有聖誕氣氛的屋子了。簡出門的時候，已經天黑了。這是一個獨自在路上的聖誕前夜，簡有點兒感傷。車窗外，聖誕的彩燈一路閃爍，行人們早已歸家，也許圍著桌子在享受著聖誕大餐了呢。 

想著之前有一天，簡出差去了。男朋友居然中間也飛到簡出差的城市，隻是因為太想見到簡，所以就放下工作飛過去了， 還對簡說：‘沒什麽呀，就是來接你回去…’ 簡和男朋友就這樣一同乘飛機回到了他們的城市。男朋友說，先去我那邊吧，放下行李我們就去附近吃飯。簡愉快地同意了。他們到房子前麵，簡覺得門外的噴泉格外漂亮，路邊的紫薇花也開的格外嬌美。她男朋友隻是說：‘有點累了，快點走吧，回去休息。’然後就急急地在前麵走著。簡看著提著重重的行李還走的飛快的男朋友，也加油提著自己手上的行李跟上。到了屋子門口，男朋友快快地開了們，拿過簡的行李，卻又不讓簡馬上進屋子。他顯得有點兒異樣地說：‘你進來吧，不過我要蒙住你的眼睛。’簡被弄糊塗了，她問：‘為什麽？ 屋子裏麵太亂了嗎？’說話間她已經進到屋子了，眼睛被男朋友雙手遮著。簡覺察到了男朋友有些激動。她的男朋友帶著她進到屋子裏麵一點，然後叫起來：‘嗒嗒…睜開眼睛！’ 簡已經迫不及待了。她張開眼睛，驚喜地叫了起來：‘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 ’她已經說不出什麽話了， 因為整個屋子，滿滿地擺滿了美麗的玫瑰花，到處都是。地毯上，沙發旁邊，桌子上，窗台上…在一處點綴著滿天星的玫瑰花從中，簡發現了一張卡。簡的男朋友就站在旁邊，看著簡一邊搖頭，一邊笑，一邊嚷嚷說著什麽的樣子。簡一邊打開那張卡看著，一邊又嗔怪男朋友說：‘你都不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呀？你不是和我在另外的城市麽？ ’男朋友笑了：‘告訴你你還有這個表情啊？我就是想看你這個表情！我給那個哥們兒交待了半天，看來他辦得不錯！’ 簡看著這一屋子的玫瑰花，笑著計劃著：‘瞧，咱們可以吃好多天的玫瑰花茶，玫瑰花露，玫瑰花餅，玫瑰花蛋糕了…’  

想著夏天裏那屋子裏滿滿的玫瑰花，簡也來到屋子前麵了。她沒有聽到噴泉的水聲，也許是怕這冬夜太寒冷，水可能會結冰，所以關上了吧。簡拿著紅酒，抱著一堆蠟燭呀什麽的聖誕點綴，走到門前掏出鑰匙開了門兒。就在開門的一刹那，她聽到了屋子裏麵的電視聲。簡抱著酒和東西，走到屋子裏麵。她手中的紅酒啪的一聲掉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一聲，一堆抱著的東西也撒了一地。暗暗的紅色燈光下，簡看到她的男朋友和一個女子都穿得衣衫不整地坐在地毯上靠在一起看電視…簡忽然呆住了，她聽見自己說：‘我，我打擾了你們嗎？’ 簡的男朋友慌忙站起來，囁囁喏喏地說著：‘你怎麽來了？你， 我沒想到你會來….’ 簡有幾秒鍾什麽也聽不見了，除了一種嘩啦嘩啦玻璃碎掉的聲音， 心碎掉的聲音…原來心碎掉也是有聲音的…聖誕前夜啊，聖誕前夜！ 

簡其實記得那天晚上是怎麽度過的，但是她也沒有， 也不可能想到想不動了也要想。第二天，聖誕當天的晚上，簡的機構別出心裁在那年準備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聖誕露天燒烤狂歡晚會’，會持續兩天，有專業的演出，樂隊，歌舞表演都準備好了，好幾個大大的燒烤堆也已經就緒。簡是這場活動的策劃組織者之一。她看著好幾顆真正的高大聖誕樹已經在場地裏掛滿了彩燈，所有的燈光和彩飾都已經到位了。演出將在晚上六點準時開始。黃昏來臨，晚會的來賓們陸陸續續開始進來了。樂隊和演出的演員們也開始準備起來。後台調音和最後的準備都在緊張進行著。簡看著這忙忙碌碌的情況，逐一檢查著每一個環節。她和另外的團隊成員分了工， 每個人負責一部分事情。簡也開始化妝了，她是聖誕這兩天的主持。她穿上演出的服裝，站在鏡子麵前。恍然之間，似乎看到鏡子裏麵映出前一個晚上她的男朋友和一個女子在屋子裏的樣子。簡搖了搖頭，把這個畫麵搖出腦海。安德魯在旁邊看著簡，幫簡化著裝。‘簡，你的眼睛很漂亮，有神兒。你確信要這麽畫眼線嗎？我覺得有點兒鎖死了眼睛的形狀…不過你的眼睛大，這麽畫也沒有關係…’安德魯看了看之前簡自己畫的眼線，對簡笑著提醒了一句。安德魯是簡多年的朋友了，他有著豐富的舞台經驗，也是出色的話劇演員。簡收回來點兒思緒，拿起麵紙，開始擦掉眼線。有點兒疼，她還是擦著。簡笑著說：‘安德魯，來看著我再畫一次！’安德魯也笑起來：‘是啊，眼角稍微畫開些，長些，眼睛就更好看了！ ’晚會的背景音樂一直都響著，烘托著聖誕的氣氛。突然，簡的搭檔，當天晚上的男主持傑瑞走了進來，有點著急又有點無奈地說：‘簡，下雨了，外麵下雨了，我也發著燒，咱們還要繼續嗎？可以宣布改天嗎？’簡已經化好了裝，站了起來。她走到外麵，看了看飄著雨的夜空，是啊，雨夾著雪花兒呢。她看看場子裏麵的人們，沒有一點兒要想走的意思，有的就撐著傘站在小雨裏。幾大堆燒烤的火堆也準備好了，等待著歌舞表演完了之後由幾個知名人物點燃。簡看了看有點濕的表演台，她對安德魯說：‘安德魯，你能拿三個杯子來嗎？’安德魯沒有費什麽勁就拿到了。聖誕節似乎總是不缺酒和杯子的。簡打開了一瓶屋裏的紅酒，給三個杯子倒得滿滿的。她帶著笑，大聲地說：‘來，這瓶酒我本來是準備今晚演出成功慶功的。現在，咱們三個喝了這杯，來，走到屋子外麵來，在雨中喝幹這杯！有雨有雪的紅酒味道真好！’ 傑瑞也舉起杯子來, 他發著燒的雙眼看起來有點兒紅，他痛快地說著：‘為你，簡，為安德魯，為我，為了聖誕節，幹！’簡把滿滿的一杯紅酒一飲而盡，她把杯子重重扔在地上，嘩啦啦碎了一地，她大聲笑著說：‘來吧，傑瑞，精彩演出才剛剛開始…’  

他們走上了舞台，聖誕晚會開始了。四周的燈光照著他們，周圍的人們也聚集到周圍…簡美麗溫柔的歌聲‘Silent night, Holy night，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傳出很遠很遠。聖誕樹下，閃爍的燈光裏，有一對對的戀人相互依偎著，在歌聲裏搖曳著，有些小孩子也望著台上的簡，露出欣喜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