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多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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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加拿大人眼中的移民

(2004-12-04 19:00:28) 下一個
《誰可以移民加拿大》(Who Gets In)讀後感
 

       在2003年6月26日的The Globe and Mail,斯圖夫曼先生(Daniel Stoffman)發表文章“太多,太快”(Too much, too soon)。他就加拿大統計局最近公布的居民貧困數據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移民太多,太快是導致貧困的主要原因。從該報的作者介紹中得知斯圖夫曼先生針對加拿大的移民計劃曾寫過專著

    《誰可以移民加拿大 加拿大移民計劃的錯誤和如何改進》(Who Gets In What’s wrong with Canada’s immigration program, and how to fix it ISBN:1-55199-095-4)。 斯圖夫曼先生在書中自稱是在為加拿大的國家利益而呐喊,並且是有社會良知和人道主義的。他認為加拿大並不需要移民,至少是不需要象現在那麽多。移民並不能為加拿大解決人口老化問題,同時為加拿大帶來經濟繁榮。相反,大批移民的湧入增加了就業的競爭,壓低了工資水平,提高了貧困人口百分比,幹擾了當地人們原本平靜恬適的生活。該書所闡述的觀點確實代表了相當一部分加拿大人對移民的看法,本文僅對該書中談到獨立移民的部分加以介紹和評論。
 
        加拿大是個高福利和高稅收的國家,良好的社會福利體係是依靠從廣大納稅人手中抽取高額稅收而維持正常運轉的。如果享受社會福利的社會成員越來越多,而為社會福利貢獻力量的社會成員越來越少,二者不成比例的時候,這個福利體係的維持就產生了問題。於是在加拿大就有了是提高稅收,還是將社會福利體係私有化的大討論。其實在這個大討論之外,還有一條正在進行的,而且心照不宣的第三條路線,就是擴大納稅人群體-吸引外國移民到加拿大充當納稅人。 更具體地講目前在加拿大處於中堅力量的這批人,都是在二戰後出生的baby boomers,即從1945年到1966年出生的人們。他們大概有1千萬人,占加拿大總人口的三分之一。到2010年他們當中年齡最大的一批人將進入退休年齡並領取養老金。雖然他們已經為自己存入了可觀的養老金,但加拿大的養老金計劃最終還是要用正在工作的人的存入來支付已退休人的領取。現在退休的人們越來越長壽,這無形中又加大了社會的負擔。老年人是健康關懷係統的最主要需求者,而健康關懷係統早在嬰兒潮的人們大量需求到來之前就已經不堪重負了。

        斯圖夫曼先生認為“移民並不能改善加拿大的人口老化問題,因為近期到達的,年輕的移民在總人口中隻占很小的比例。”他舉例說明“聯合國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曾對世界上7個國家,其中包括加拿大,就二戰以來的移民對人口的影響進行了分析。研究認為這些移民輸入國的人口平均年齡由於移民而降低了0.4~1.4 歲。”斯圖夫曼先生回避了移民對加拿大稅收的貢獻問題,而僅就移民對加拿大的人口構成加以討論實在有點兒避實就虛。移民來到加拿大之後,除了一部分有財力和能力的人在當地開辦企業自主就業外,大部分人還是要進入加拿大勞動力市場,尋找工作機會。大批移民的到來勢必搶了當地人的工作機會,砸了他們的飯碗。斯圖夫曼先生指出“加拿大並沒有出現工人短缺現象,根本不需要特別地從海外引進大批的工人。”他舉例說:“2002年5月加拿大的失業率為8%,這中間包括了許多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此外,嬰兒潮的下一代,出生於1980年至1995年的6.5 百萬人,已經開始進入勞動力市場。這股穩定的人力潮將從現在開始一直到2015年尋找他們的第一個工作。我們為什麽要引進大批具有競爭力的海外工人,而使他們在走進工作時更加困難那?”

        其實移民和當地人根本不在同一個跑道上競爭。移民大都是在當地人主動退出的領域裏掙命。當地人依靠他們的社會關係,教育和文化背景上的優勢,大都水漲船高弄個輕鬆,體麵的工作,而移民就去了他們不願意幹的崗位,工資待遇低,勞動強度大,單調枯燥,或有汙染或有噪音。我曾到過一家職業介紹所,若大的辦公室裏靠窗的陽光明媚處是一排辦公桌,坐著一水兒的年輕姑娘。她們在一片充滿著朝氣的歡聲笑語中辦著公,為我們這些一臉凝重的移民介紹打工的地方。當我們按照她們的介紹,找到工廠推開連續兩道隔音良好的大門,看到的就完全是另一個景象了。高大的車間裏沒有一扇窗戶,全靠燈光照明,讓人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也把所有機器轟鳴聲捂在了這個大房子裏。工廠裏在第一線幹活的都是說英語有口音的移民,而當地人都在有窗朝陽的辦公室裏坐著那。

        該書進一步指出“原本是工人利益保護者的工會,對移民侵占工人工作崗位鬥爭得力度不夠;而專業人士組織,如那些代表醫生和工程師的專業組織,在防止移民的競爭保護其成員利益時也表現得無所作為。”看了這幾句話真讓我們倒吸一口涼氣。竟還有人覺得加拿大的各類專業組織所設立的保護性政策壁壘不夠嚴密和牢固! 一位在為新移民提供就業服務機構工作的人士曾在Learning Curves 上發表文章“我們真得歡迎新移民嗎?”(Do We Really Welcome Newcomers?)她談到了加拿大的專業組織對新移民的排斥,並例舉了一個非常特別的例子,讀後讓人不勝希噓。一位古巴英語教師1989年移民加拿大,希望能在安省也當一名教師,但安省教師工會拒絕承認他的學曆和工作經曆。於是他痛下決心,重進大學從本科開始學起,曆經碩士,和博士前後十多年。現在他雖然已經取得了加拿大的博士學位,但安省教師工會仍未認可他的教師資格,目前他在一家非贏利機構工作。

        加拿大一方麵不斷提高移民評分製的要求,僅允許具有高等教育水平的外國專業人士移民,另一方麵又製定了各種各樣的政策法規不允許外國培養的專業人才在加拿大施展所長。一批又一批的外國專業人士被加拿大的保護性政策壁壘封堵得上天無梯,入地無門,最後在經濟這支無形的大手的推擠下都在加拿大的工廠裏聚集起來了。在加拿大的工廠中可以看到來自世界各國的專業技術人員,在進行著單調刻板的低技術或無技術的簡單勞動。大家悶悶不樂,卻也無可奈何。這是加拿大版的種族主義。當然持續的新工人的湧入使雇主受了益,這是移民的經濟影響的最重要的部分。安省議會前二年不顧廣大勞工階層的強烈反對,修改勞動法,延長工人工作時間,降低加班工資起算點就是以雇主利益為代表的右翼保守黨人士所為。他們更希望洶湧而來的新工人可以使最低工資名存實亡。2000年歲末,北美經濟出現大滑坡的時候,就有國會議員要求加大移民力度,以提高加拿大的產品競爭力。
 
        最後該書還對移民為加拿大帶來的經濟活力表示置疑。他指出加拿大曆史上的幾次經濟快速發展都是在移民入境少的年份產生的,因此移民不可能產生經濟繁榮,而且它也不能使全體加拿大人受惠。斯圖夫曼先生認為“加拿大並不依賴於移民而保持經濟增長。移民是產生工作機會,但他們隻是使經濟總量擴大了,增加了對產品和服務的需求,及其生產和傳遞這些產品和服務的人們。但同時移民又占據了他們自己產生的工作機會。沒有證據顯示移民產生‘工作機會’—通常意義上的降低失業率。”國家經濟總量的大小是一個國家經濟實力的標誌,當然人均生產值也是重要標誌之一。加拿大的經濟總量的擴大是加拿大國家經濟實力的提高,每一個加拿大人都應該高興才對,而斯圖夫曼先生卻表現冷漠。斯圖夫曼先生似乎更關心可以分到他自己盤裏的那份蛋糕,如果移民可以使他的那份蛋糕變大,那移民就是好的,否則,這個蛋糕再大對他也沒有什麽意義。

        縱觀全書,斯圖夫曼先生是站在加拿大現有的既得利益者的角度上來審視和評價加拿大移民計劃的。至於苦苦掙紮的移民,雖然他們將來也會成為加拿大人,但他們始終是等外之民,不在他殷切的目光關懷之下。那個他在開篇之初就一再強調的社會良知和人道主義,當然也就不可能跨越階級和種族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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