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與移民文學
(2004-12-04 18:5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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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與移民文學
看文獻片Sisters in the Bush有感
前幾天我在加拿大廣播公司的新聞頻道(News World)中看到了一部他們新近製作完成的文獻片Sisters in the Bush。當年歐洲移民在這片蒼茫荒原上披荊斬棘,開荒種地的一幕幕場景,觸動了我那在心中隱現了很長時間,卻始終說不清道不明的一個想法,一個衝動──將我們在加拿大的移民生活,那份期盼,算計,尋找,失落,和無奈用一個個瑣碎的,又是形象的故事表現出來,借以認識生活,總結曆史。
首先讓我簡單介紹一下該片的內容。Sisters in the Bush中的主人公是二姐妹,蘇珊娜和凱瑟琳,出身英格蘭的上流社會,夢想著成為作家。厭倦了英格蘭上流社會的貧乏生活方式,兩姐妹和她們的丈夫做出了一個從此改變了他們一生命運的決定,1832年他們移民到了上加拿大(Upper Canada),落腳於今天的Peterborough一帶。
與其他移民相比,蘇珊娜,和凱瑟琳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和相對富裕的,她們相信自己可以輕鬆地成為殖民地社會的上層人物。但是現實很快粉碎了他們的夢想。約翰和托馬斯作為前軍人,雖然可以無償地分配到土地,但他們並不懂得如何種地,他們更適於在倫敦的文學沙龍中侃侃而談,而不是在這兒開荒種地。
盡管麵對著疾病貧窮,又時甚至是饑餓,二位富家出生的小姐勇敢地麵對現實,為生存而戰。她們除了洗衣做飯外,還學會了做蠟燭,製作獨木舟下湖捕魚,和趕馬車。二姐妹在為生存而辛勞的同時,並沒有停止她們的寫作,她們把自己個人的生活經曆轉化成了不朽的文字:凱瑟琳將其和英國的姐妹及母親的書信往來匯編成冊,出版了 The Backwoods of Canada;蘇珊娜則於1852年在倫敦出版了 Roughing It in the Bush。Roughing It in the Bush和Uncle Tom’s Cabin並稱為19世紀北美文學的二部扛鼎之作。
時間過去了150多年,加拿大已從當年的先民伐木墾荒的一片荒原,發展成了後工業化國家,雖然人們的生活方式已經有了根本性的變化,為了生存我們不用去開荒種地,而是改進工廠了,但生活的本質並沒有改變,移民所麵臨的問題還是相似的。我們90年代中後期來到加拿大的移民,仍然有著與蘇珊娜和凱瑟琳當年相同的問題−−我們是為美好生活而來的,怎麽到了這兒就變成了為生存而奔忙了那。我們茫然,苦惱,甚至有點兒憤憤不平。我們該怎麽辦?於是就有了“去與留”的討論。
在“去與留”的討論中,我們會發現有著太多的算計,讓人不由地聯想到大多數移民都是工程技術人員出身,我們做可行性研究報告時,不是總在捉摸著“經濟上有利,技術上可行”嘛。其實我們捉摸來分析去的“得失”,都隻是生活的表象,而不是實質。在看似全麵,或獨到的分析中,是一個個萎頓的生命,正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對於生命,對於人生是不能,也難以用可行性報告來確定方向的。在此我們呼喚生命的衝動,和對形而上學的追求。
當年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那風起雲湧的社會形態,那充滿理想主義色彩的口號,那貧乏而又嚴酷的現實,為他們提供了創作的沃土,湧現出了一批知青作家,從而也產生了知青文學。
今天的移民是不是也可以產生出移民文學那?應該。因為我們也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我們曾經“富過”,而現在有些“落魄”,這樣的生活落差,正給了我們重新審視生活的空間;我們親身體會了帝國主義的繁榮是怎麽產生的(曆史的和現實的);洋大人們的善良可以表現在立法禁止超市出售活魚(在顧客麵前殺活魚被他們認為是太不人道了),卻把從發展中國家來的移民結結實實地壓在了社會的最底層;那些在國內時還是黨員的人們,到了加拿大沒有多長日子,就都紛紛入了教會改信了基督,如此容易改變的可以稱之為信仰嘛;民主當然比獨裁好,用金錢來競選當然比用槍杆子打天下來的文明多了,在國內時總覺得西方如何如何,到了這兒才真正發現,政治從來就是有錢人的遊戲,廣大勞動人民隻是跟著瞎起哄;在北美人的生存已經不是問題的現在,接下來我們應該如何生活,在仕途與我們移民無緣的時候,大家都把精力集中在了掙錢上,可房子多大算是夠住,錢掙多少算是夠花;在工業化國家裏這種把人變成機器的現代化,對人究竟意味著什麽,卓別林在電影《摩登時代》中所表現出來的人被機器所控製,人被機器所壓迫的景象現在不就發生在了我們的身上嘛;在夜闌人靜的時候我們的心靈可曾感到過孤寂,母國與我們漸行漸遠,加拿大對我們也並不在意,這兒不是我的家,那兒也不是我的家…漂泊的人們將何處為家。
願我們中間才情橫溢的二三素心人,在經曆了足夠的生活積澱之後,通過細致的梳理,和沉靜的思考,能把這生活的表象(瑣碎得應該象劉振雲的《一地雞毛》)和其背後的冷峻(異化,集體無意識,和人生的無常等)化作一個個連貫的故事,以此豐富人生,總結時代,也不枉我們在加拿大棲棲惶惶,磕磕絆絆,和尋尋匿匿了一番。
2004年7月27日定稿於西窗楓葉室
接下來我們應該如何生活,在仕途與我們移民無緣的時候,大家都把精力集中在了掙錢上,可房子多大算是夠住,錢掙多少算是夠花;在工業化國家裏這種把人變成機器的現代化,對人究竟意味著什麽,卓別林在電影《摩登時代》中所表現出來的人被機器所控製,人被機器所壓迫的景象現在不就發生在了我們的身上嘛;在夜闌人靜的時候我們的心靈可曾感到過孤寂,母國與我們漸行漸遠,加拿大對我們也並不在意,這兒不是我的家,那兒也不是我的家…漂泊的人們將何處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