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雖然條件很差,但老師們卻沒有太受“讀書無用論”影響,我們每天都有作業。那時候每周三下午大人們都是“政治學習”,我們不上課,但也有學習班。學習班輪流在小組的同學家舉行,就是大家一起做作業。而且我們都很認真對待,好像和現在一樣,還是學習好是光榮的。這點我覺得可能得益於這個“民辦”學校。多少有點“天高皇帝遠”,當時的政治氣氛對我們影響不大。有的時候,也有班上的淘氣男孩來搗亂,來搶點文具什麽,這種時候,我們會嚇得趕緊關好門,很久都不敢出去。
那個時候,我還做了一個小幹部,記不住是什麽頭銜了,反正不大,但每天要收作業,登記下不交作業的同學的名字,然後把記錄交給老師。 老師的辦公室門總是大開的。有一個從不交作業的男孩就去查看我登記的情況,發現我記下他不交作業,有次他在放學後,就追著要打我。我一路狂奔逃回了家。那段路現在想想還是滿長的,不知道那時我哪來的力氣居然跑回去,沒有給那個男孩追到。不過,後來我就學聰明了。我反正記得他總不交,我就不寫了,等到學期結束時跟他一並“秋後算帳”,直接告訴老師。
不過,到底是在那個年代。我記得我們二年級的時候,也一起參加“批林批孔”,每個小孩也要回家寫批判稿。我們其實並不懂,不過是八九歲的孩子,回去還是讓爸爸媽媽給寫。記得當時我們班裏有個大個子女孩,很外向也很能幹。她的稿子裏提到“克己複禮,林彪複辟”,聽得我對她充滿敬佩之情,因為我覺得她怎麽會懂這麽多呢。這個大個子女孩,後來上了警校,參加什麽範圍的一個講演比賽,上了省電視台呢。不記得從幾年級開始,我們還開始學“毛選”,從第一卷開始學。當時隻覺得,怎麽這麽難懂呢?好像是年代越早的文章越難懂。
學雷鋒活動在那個時候也如火如荼。我們想盡辦法能多做好事。我們到一個幼兒園幫他們拖地,給另一個幼兒園挖“蒲公英”,據說,這是可以訪感冒的草藥。還有就是拾廢銅爛鐵,收淘米水。那時候,流行說淘米水可以喂豬。現在好像不提倡了,豬兒們的生活也改善了。
學校也有“宣傳隊”,逢年過節要有表演。我其實是個內向害羞的小孩,但是“好小孩”,長得也算“像樣”,所以一直都被挑選在“宣傳隊”裏。搞些大合唱小合唱的還行。不過又一次,選上我(還有另一些同學)去給工宣隊師傅戴紅領巾,我上了大主席台,又因為給別人帶紅領巾正好和給自己戴是反的,竟然慌得怎麽也係不上這個紅領巾,在上麵折騰了好久,別的同學都係好下去了,就我還在上麵,那個感覺,嗨,我到現在還記得,就是形容不出來。有幾次,學校要配合街道搞什麽宣傳,我們一隊人敲鑼打鼓,居然走到了我們大院,好多熟人。我羞得恨不得可以找個地洞鑽進去。
小學前三年,我居然生了兩次大病。一次得了“猩紅熱”並發腎炎,休學一個多學期。這段時間吃了不知道多少中藥,打了不知多少青黴素。厲害的時候,都不能吃有鹽的東西。所幸後來完全康複了。媽媽為我付出了多少,隻有我在自己做了媽媽後才能體會到。不過,休學在家裏,我跟著收音機學了拚音。那時候學校裏並不認真教拚音。後來考初中時要考這些,好多同學都在這點上感到吃力,我確可以輕鬆對待。休學在家躺在床上,每天聽收音機裏的“電影錄音剪輯”。<<閃閃的紅星>>就是那時候播的,我在家聽了好多次。後來又得一次闌尾炎,開刀住院,正值周總理逝世的那個星期。這兩次生病,我缺掉不少課。得闌尾炎那次,正好是期末考試,也錯過了。下學期開學時,收到學校通知,讓我補考。我拿著通知,心想,壞學生才補考呢,我也去,太丟人了,就沒理那碴,學校也居然沒有追究什麽。就這樣,上完了三年小學。要換現在,我這兩病,至少要讓我留一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