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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草木春無數隻有黃楊厄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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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歐四國之旅 (4)

(2020-06-21 15:25:16) 下一個

說到施特勞斯,知道他的人當然都會想到他那首輕盈舒暢的“藍色多瑙河”。然而,我們在維也納住了幾天,竟沒抽出時間去看看多瑙河流經維也納時的風姿。

這天上午,我們從維也納出發,去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瓦一日遊,剛出市區就見到了多瑙河。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就到了布拉迪斯拉瓦。要是在北京,就這麽會兒功夫,多半還沒出城呢!

布拉迪斯拉瓦位於斯洛伐克、奧地利和匈牙利交界的地方,離維也納僅一個小時的車程。導遊在車上剛介紹完斯洛伐克,車就進了城。原來這座城市和維也納一樣,都是沿多瑙河而建的城市。所不同的是,多瑙河在維也納擦邊而過,在布拉迪斯拉瓦則將新城和老城一分為二。

來布拉迪斯拉瓦的路上,雖說是國際旅行,但卻沒見到易於識別的邊界。自1993年和捷克分家後,斯洛伐克成為獨立國家。當地人對國家統一或分裂好像看得很輕,沒聽說他們為了祖國統一大業鬧得你死我活。我想,這同他們在曆史上就總是分分合合有著很大關係。

我們的地方導遊是個中學的曆史老師,但家住匈牙利,業餘時間來這裏當導遊賺點兒外快。據他說,在這兒上班的人很多都住在匈牙利,那邊兒房租便宜。我估摸著,這片兒有點兒像大北京地區,在城裏上班,卻住在密雲懷柔。

這位老師給我們介紹古城的曆史,繪聲繪色。他說斯洛伐克就像多瑙河上不遠處的一座橋一樣,橋剛建成,國王約瑟夫主持通車儀式,這座橋就叫做約瑟夫橋。希特勒占領了這一地區,這座橋又改名為希特勒橋。蘇聯紅軍解放了捷克斯洛伐克,這座橋又改名叫做斯大林橋。蘇聯陣營跨台後,這次橋又改了名字,想不出該叫什麽好,於是便叫做“舊橋”(Old Bridge)。

其實,來到布拉迪斯拉瓦第一眼就能看到的是橫跨多瑙河上的一座新橋。這座叫做Nový的大橋,Nový在當地語中就是“新橋”的意思。橋上有一將近九十米的飛碟形高塔。一橋飛架,若飛碟光顧多瑙河,現代氣息在兩岸飄灑。

出國旅行的人好像對現代建築都沒太多興趣。我們這次到布拉迪斯拉瓦主要是參觀她的老城。

除了建在山丘的布拉迪斯拉瓦城堡(Bratislavský hrad)外,整個老城區好像都沒有什麽雄偉的建築。聽導遊說,矗立在我們麵前的聖馬丁大教堂是這裏的最高建築,在老城的許多地方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這座建於13世紀的哥特式教堂,當布拉迪斯拉瓦成為匈牙利首都的那個時代,這裏曾是為匈牙利國王加冕的教堂。從1563年到1830年,一共有11位匈牙利國王和8位王後在此舉行加冕典禮。因此,聖馬丁大教堂又被稱作加冕大教堂。盡管這座教堂名聲顯赫,但其外觀卻給人以異常低調的感覺。

其實,整個布拉迪斯拉瓦老城的主旋律就是低調。在城裏稍微走走,您就會喜歡上這座具有中世紀風格的小城。曆盡滄桑的曆史建築,不事張揚的名人故居,隨處可見。原來貝多芬、莫紮特等人都曾在此居住,他們的故居門口都掛著明顯的標牌,盡管現在的住戶可能都是和這些名人扯不上任何關係的普通人家。

沐浴在淅淅瀝瀝的毛毛雨中,走在鋪著石板路麵的彎彎曲曲的小巷裏,感覺曆史在腳下流淌。既有一種在北京逛胡同的感覺,也有領略異國風情的味道。獨具匠心的街道布局,鮮花盛開的古樸陽台,星羅棋布的城市雕塑,富有創意的店鋪招牌,構成一種特有的典雅的懷舊氛圍,既讓人感覺恍若隔世,又讓人心曠神怡。

老城街上有不少露天餐廳和咖啡館,人們輕鬆自在地坐在那裏閑聊,整座老城籠罩在一種溫馨的氣氛之中。

走著走著,便來到米凱爾之門(Michalská brána)。這座白色碉堡式的建築原為布拉提斯拉瓦保存下來的唯一一座古城門,建於十四世紀,上麵的巴洛克風格的綠色尖頂是十八世紀加蓋的。高聳的尖頂鶴立雞群,理所當然地成為老城地標。如今塔內辟為小型兵器博物館,遊人還可上塔觀看老城全景。穿過門洞,但見一銅質圓盤鑲在地麵,上麵按照方位標注了世界各地著名大城市到這裏的直線距離,北京也在其中,距離是7433公裏。

在歐洲中世紀的城市布局中,廣場必不可少。沒轉多久,便來到老城的中央廣場,一座噴泉矗立其中。噴泉的高柱頂端上是位手持寶劍、身著盔甲的武士。導遊說這是布拉迪斯拉瓦的守護神羅蘭,接著,他講起了這個噴泉的故事。這個噴泉是為慶祝馬克西米連國王的加冕典禮於1572年建立的。站在頂端的武士雕塑,酷似馬克西米連本人,老百姓也都認可這種看法,漸漸地,人們便把它稱作“馬克西米連噴泉”了。這座噴泉不但是城市的地標,同時也是當時城裏最為重要的消防設施。

中央廣場及後麵的舊市政廳是當年這裏的政治中心。市政廳後麵的一幢哥特式建築則是所謂的大主教宮,現在也是一個對外開放的博物館。可惜的是,導遊並未帶我們進去參觀。在政教合一的中世紀,這些建築集中在中央廣場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我們在中央廣場逗留時,羅蘭噴泉前的一群鴿子正在覓食,孩子們和鴿子玩起來就不想走了。廣場外麵的藍色教堂,布拉迪斯拉瓦城堡和新橋等景點似乎都提不起她們的興趣。於是,我們決定就在廣場附近毫無目標地轉,就當來此體驗當地人那種少有的休閑。

問好了回程集合時間和地點,我們在廣場享受了半天的清閑。跟團旅行的一個缺點就是玩起來不是那麽隨意,活動安排往往像趕場一樣,一個一個景點地走過場。我們的決定還是挺英明的,廣場附近的街道的確讓人流連忘返,哪兒還有心思去其他地方呢?!

孩子們和鴿子玩了一會兒,就看到了噴泉附近的拿破侖士兵雕像(Napolen’s Solider)。這座銅像的設計無疑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他的身高體型和真人相似,貓著腰,雙手搭在一張椅子背上,帽子蓋過了他的眼睛,但能感覺到他的壞笑。當年這位法國士兵不知什麽原因留在了斯洛伐克,也不知哪位藝術家抓住了他這個姿勢,塑造了這個可愛的士兵,使他成為中央廣場最受歡迎的明星。與他合影的人絡繹不絕,輪到我們的時候,孩子們興高采烈,我坐在長椅上看著廣場上人來人往,的確是一種生活的享受。怪不得這位拿破侖的士兵留在這裏永遠不走了呢!

布拉迪斯拉瓦的老城有個特點,就是雕塑多,但並不是那些高大上的作品。許多雕塑估計都出自那種“從群眾來,到群眾中去”的藝術家之手,見縫插針地出現在街上,與整個城市的氛圍顯得非常協調,很接地氣。

離拿破侖士兵不遠的街邊,有個更受歡迎的黃銅塑像,是個趴在下水道井口邊身穿工作服頭戴安全帽的工人,下巴搭在相互交叉的手背上,一臉愜意的望著過往的行人。他好像是在工作的間隙中想要休息一會兒,到地麵上透透氣。過往的遊人都為這個名為“守望者—工作中的人(Man at work)所吸引,紛紛蹲下來與他合影。

中央廣場邊上的一家商店門前還有一座叫做“銀先生的”塑像也是一個廣受歡迎的明星。這座體積與真人相仿的銀白色塑像是位可愛的老先生,一身西裝,戴著圍巾,手拿禮帽,對路人微笑著致意。據說,這位老先生確有其人,真名叫Ignác Lamár,生於1897年,年輕時曾是一名學者。後來因為生活壓力大,精神出現問題,經常穿戴整齊在街上向路人問好,給美女鮮花。甭管故事真假,給這種小人物塑像,至少說明斯洛伐克人民的“政治覺悟”比起中國人還差了一截。很難想象北京的天安門廣場或王府井大街能出現這類塑像。這也讓我想起幾年前在哈瓦那聖弗朗西斯科教堂門前看到的一座銅像。那個人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活躍於哈瓦那街頭的瘋子,綽號為“巴黎先生”(El Caballero de París)。當時我就感歎古巴同誌對清除精神汙染的問題缺乏高度認識,竟然允許藝術家把一個瘋子的塑像安放在首都的街道上。當然,對於像我這種缺乏“黨性”的人來說,這樣的塑像看起來感覺更舒服。

中央廣場旁邊一條小巷中有家小店,門口立了塊招牌,說是城裏最老的商店。進去一看,是個經營食品的夫妻店。一對老年夫婦把店麵打理得幹淨利索,人還特別熱情。不好意思空手出來,就買了一瓶斯洛伐克紅酒。剛剛導遊介紹斯洛伐克特產時還說斯洛伐克紅酒口味好,供不應求。這不來得全不費工夫嗎?回到旅店與朋友共品,果然好酒!

如果說北京的格局像朝鮮的大型團體操的話,那麽布拉迪斯拉瓦則更像剛剛在維也納小劇場裏聽的那場音樂會。這裏沒有崇高宏偉壯闊,卻不乏小巧精致貼心。站在古老的斯洛伐克國家劇院前,周圍是馥鬱芬芳的花叢,色彩斑駁的老舊建築,空氣中彌漫著燒烤的肉香,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想,生活在這裏的人們,不會有什麽興趣向世界叫囂“厲害了,斯洛伐克”,但他們看起來卻都心平氣和,安於現狀。

我喜歡這座城市,盡管她看起來比較平凡;也喜歡這裏的生活格調,她使人心情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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