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紀念日閑聊總統 (1)

 

今年二月十九日星期一是華盛頓誕辰紀念日，或稱總統紀念日。這是一個法定節日，所有聯邦政府職員休假一天。

美國的法定節日共有十個，其中有四個節日的日子是固定的，即一月一日的新年，七月四日的獨立節，十一月十一日的老兵節和十二月二十五日的聖誕節。另外六個節日是依照星期和月份安排的，這些節日是小馬丁.路德.金誕辰紀念日（一月份的第三個星期一），華盛頓誕辰紀念日（二月份的第三個星期一），陣亡將士紀念日，即美國清明節（五月份的最後一個星期一），勞工節（九月份的第一個星期一），哥倫布紀念日（十月份的第二個星期一）和感恩節（十一月份的第四個星期四）。除感恩節外，所有按月份和星期安排的節日都放在星期一，和星期六星期日連起來就是長周末，方便聯邦政府員工休假。

很多日曆將今年二月九十日星期一列為總統紀念日或華盛頓誕辰紀念日，但是，美國聯邦政府人事署仍然將二月十九日星期一列為“華盛頓誕辰紀念日”，也就是說，作為聯邦政府承認的法定節日，今年二月十九日星期一應該是“華盛頓誕辰紀念日”。

 

實際上，華盛頓的生日是二月二十二日。1968年，美國國會通過一項“星期一節日法案”（the Monday Holidays Act），將華盛頓誕辰紀念日從每年的二月二十二日挪到二月份的第三個星期一。有個提案要將這個節日改為總統紀念日，順便也紀念一下另一位總統林肯，他的生日也在二月份，是二月十二日。這一提案遭到國會否決。

但是，到1971年，當“星期一節日法案”生效的時候，尼克鬆總統宣布這一天為總統日(Presidents’ Day)，以紀念美國曆史上所有總統，而不僅僅是華盛頓和林肯。可是，美國國會根本就沒這意思，也沒任何授權。

 

尼克鬆這人就是愛越位，美國政治體製不是總統一個人說了算啊！您說他動不動就越位擅權，別的權力部門能高興嗎？借著越南戰爭的機會，他打著國家安全的旗號，蠶食國會權力，妄想總統大權獨攬，成為美國曆史上最為集權的總統（imperial president）之一。在總統紀念日這點小事上都想做點手腳，忒過分了吧。

美國的政治製度不是總統一個人說了算的製度。國會廣大幹部群眾以及政府工作人員早就對尼克鬆心懷不滿，因此，在這件事上對尼克鬆的這種行徑予以堅決抵製。結果是，直到現在，二月份第三個星期一這個節日的正式名稱仍然叫作“華盛頓誕辰紀念日”，盡管在許多美國人民心目中總統日是紀念華盛頓和林肯的生日。

 

後來，尼克鬆總統老是不守規矩，終於犯了眾怒，遭到彈劾，黯然辭職。您看，挺能幹的一政客，就是老覺著自己能，啥事都想管，為了權力，到頭來自己弄了一鼻子灰，何苦呢？沒當過總統沒這體會，風涼話誰都會說。人要是有了權力才能體會到權力是一劑最好的春藥。

 

Richard Nixon Giving Farewell

現如今，打不溜布什總統不是也跟尼克鬆有樣學樣嗎？以反恐名義加強總統權力，剝奪民眾的自由和民 主 權 利，比如利用假情報發動對伊戰爭，竊聽公眾電話，不按程序逮捕拘押公民。動不動就以反恐鬥士自居，還為獲得更多權力洋洋得意，把國會的一些反對派人士氣得牙根兒癢癢。

 

尼克鬆總統的前車之鑒，打不溜布什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權力的誘惑往往使當權者忘乎所以。好在美國的政治製度對總統的製約有明文規定，任何政客要想在體製內利用總統權力以權謀私，都會有一定限度。1947年美國國會通過並於1951年正式生效的憲法第二十二條修正案，把總統任期最長定為兩任。大不溜布什再能耐，這屆任期滿了，您得下台不是？

當年，克林頓總統搶在國會啟動彈劾總統程序的前一天命令轟炸伊拉克，利用發動對外戰爭的方式阻止彈劾總統的動議在國會正式進行討論，不能不說他成功地耍了一個政治手腕，為自己謀了一回私。但是，美國總統鬧出大天，也隻能在國內政治中弄這些小打小鬧的小兒科。

 

記得當年克林頓總統和白宮實習生路溫斯基偷情東窗事發，美國朝野把克林頓整得不亦樂乎。新華社記者為了抓新聞，跑到西安郊區采訪當年在自家接待過克林頓訪問的老農，問對克林頓總統印象如何。老農說了，人哪有不犯錯誤的，克林頓總統犯了點兒錯誤，改了還是好同誌嘛。老農心說了，就這點兒屁事也是事兒？俺們鄉幹部還包二奶呢！

無論哪位總統，要想在美國成為斯大林，金正日，甚至胡錦濤式的政治領袖，都是不可能的，原因就是其相對成熟的政治製度，而這一政治製度的確立應歸功於美國第一任總統華盛頓。

 

當今世界各國都把民主作為普遍的價值來標榜追求。無論是美利堅合眾國，中華人民共和國，還是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從國名上看都是民主政體，但在各自國內政治運作中，美國總統的權力最小，受到的限製最多。為什麽呢？這跟各自開國領袖對權力的態度是分不開的。

雖說華盛頓早年在獨立戰爭中當過大陸軍總司令，最終打敗英國佬，在美國建國過程中立下汗馬功勞。但人家對權力不是很熱衷，卻喜歡在自家農場種地打獵，蒔弄花草，享受田園生活。打下江山後，就回老家當農民去了。

後來，華盛頓被聯邦議會推舉為美國第一任總統後，也沒覺得當總統有什麽好，離家遠不說，還耽誤自己種花打獵。雖說對當總統興趣不大，但人家華盛頓還是有一定政治覺悟的，懂得作為一個公民就要履行對國家的義務。在不便推辭的情況下，華盛頓出任美國第一任總統，發揮餘熱。不過，他先墊下話了，一旦你們有了合適的人選，咱就脫身，絕不戀棧，立馬解甲歸田。

在這麽一位對政治權力不感興趣的德高望重的開國領袖的影響下，在美國開明的開國先賢的共同努力下，美國在製度上對總統（presidency）權力作了很多限製，因為這些開國先賢都認識到，任何人當了總統（president），都有可能以權謀私。用製度的方式限製總統權力，是民主製度得以長期實行的重要保障。

毛主席也是功勳彪炳的開國之君。和華盛頓不同的是，毛主席對種地打獵和田園生活都不是很感興趣，他有胸懷天下的雄心，又有傲視群雄的性格，享受的是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的樂趣。他受不了小腳女人婆婆媽媽式的政治爭吵。

 

打下天下後，毛主席沒有任何功成身退的意思。在全黨全軍和全國人民的擁戴下，盡享作為偉大領袖的榮耀，還雄心勃勃地要帶領全國人民超英趕美，為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受苦受難的人民而奮鬥。

作為這樣一個處於權力頂峰的開國領袖來說，隻有他有能力改變中國兩千多年的政治文化，從製度上進行創新，建立人民民主製度。然而，不幸的是，他老人家太相信領袖個人魅力和自己的政治能力，總覺得別人不如自己。建設國家這可是大事，讓別人幹哪能放心呢。咱既然當了偉大領袖，就得把偉大領袖當好。分權幹嘛？消弱黨的領導還能幹好事業嗎？他老人家就不信資產階級民主這個邪，一直到死，都在堅持黨的一元化領導和黨的民主集中製，而集中到最後，就是他老人家自己說了算，他的話一句頂一萬句。因此，在毛主席的領導下，中國的人民民主製度實際上和傳統的君主整體在運作上並無太大區別。

金日成是蘇聯在冷戰時代扶植起來的北韓領袖，效仿斯 大 林當然沒得說。但是，這位英明領袖會說中國話，朝鮮人傳統上又一直受中國文化影響，金日成同誌就順理成章地把朝鮮人民民主主義共和國的最高權力傳給了自己的兒子金正日，肥水不流外人田，從而使民主主義共和國成了名副其實的家天下。

 

從以上三國開國領袖對權力的態度和立場看，有實力的開國君主對國家政治製度的建設起著舉足輕重的重要作用。華盛頓不但對總統權力不感興趣，而且還在第二任總統結束後，毅然辭職，來了個功成身退。不但青史留名，還給後世總統樹立了光輝榜樣。哪位總統再怎麽戀棧，也不好意思超越國父吧。除了戰時羅斯福總統的任期超過兩屆，美國曆史上還沒有哪位總統超過華盛頓的任期，這就從製度上堵死了總統長期專權的道路。

我想，這就是聯邦政府的廣大幹部群眾堅持把總統紀念日叫做“華盛頓誕辰紀念日”的深層意義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