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 牧場 · 網絡 ( 2013.9.03)

在她的思想裏，這個地方應該不會有秋天的概念。但秋天還是悄然而至。

她最初注意到的是每個陰鬱的早晨，然後是她踩進門外那雙鞋時的點點潮濕。從海灣吹來的霧氣愈發沉重，雖然還是徜徉在遠山頂上，不肯輕易光顧這荒涼的土地，卻也開始有些傾斜。周圍滿目金燦的草叢，隱隱地有了些綠意……

每個早晨，似乎成了習慣，她總會這樣默默地在屋前佇立一會兒，去眺望遠山，周圍金燦焦黃的土坡，和那些悠悠閑閑低頭覓草的牛群。那顆心的放逐，起初總是飄在奪命的空寂，然後便消融在自然裏的平靜安然。那種寂寞和由此得來的思緒，都是她喜歡的。天寬地闊的感覺，讓所有塵世的繁瑣遠離。退一步，海闊天空，何苦斤斤計較！且罷！

這就是生活在牧場的好處罷。她把這個建在Ranch的居所形容為‘牧場’，把自己定義為牧主。其實，也許比牧主更好。因為她享受牧場所有的景觀，卻不須操心一切繁瑣的事務。她可以隨時置身熱鬧的都市，也可以隨即抽身返回自己的寂寞……

這個早晨，天空依然陰鬱。露水粘粘在車窗，即使開了很遠，側窗的視線依然模糊。望著走向地鐵BART上學的孩子，她返車回家準備上班。不過十分鍾的車程，她又迷路了。她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把GPS打開。這樣的事情一再發生，已經沒有人會為這種事情嘲笑她了。

她必須盡早地趕回家裏。她約了ATT網絡人員修複係統。整個長周末，過了幾天沒有網絡的日子。最初她感到極不方便，卻發現多出了大把和女兒徜徉的時間。她們一起Hiking，出外吃飯、采購食物，買回Magic Bullet試驗各種果汁做法。甚至到Outlet Mall裏購物健身。時間象在飛逝一般。快樂其實也可以如此簡單的。咳，她輕歎一聲，若不是今天要靠網絡上班，若不是女兒需要網絡完成作業，她真的願意晚幾天修複網絡。

上門來的修複人員如期而至。上午來的人膚色黝黑，矮矮墩墩，搞不清是黑人還是墨西哥人。下午來的則瘦瘦小小，像是一個沒有發育完全的孩子。其實隻是恢複一下，居然用了一天的時間。據解釋是ATT最近Update係統之過。係統軟件之間互不兼容造成網絡癱瘓。天，ATT的失誤，讓手下的員工疲於道歉奔命，讓她則白白損失一天休假。

網絡時代，人們可以遠程工作，遠程交友，遠程傳遞信息。這是極大便利之處。但人們亦越來越依賴沉迷於網絡，而忽視了人與人之間麵對麵的交流。是喜是憂？不得而知。但無可否認，這是一種趨勢。

明天，她又可以坐在牧場裏的屋子同遠在密州的同事交流並完成項目。美哉？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