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江舟閑
心情劄記
巴黎慘案，另一種流氓邏輯
04年春節，我在巴黎度過。那是一座讓人愉快的城市。街上飄著不少紅燈籠，夜色下的埃菲爾鐵塔也被燈光染成中.國紅。盡管曆.史上高盧雄雞幹過不少齷齪事，但塵埃落定，這份特別的祝福還是讓我們倍感溫暖。
當然，那時候沒有ISIS，巴黎寧靜而祥和。當時最走紅的是本.拉.登，這家夥正忙著到處放火，建設他的理想國。隻可惜壯誌未酬，被老美辦了。若地.下有知，在遙遠的中.國，他老人家還有一幫鐵粉，是否會得到些許安慰?
有些人之所以粉本.拉.登，大概與他性.感的大胡子無關，而是因為他跟老美不共戴天。特別是911的喜訊傳來，著實讓不少中.國人爽了好一陣。在他們看來，老美是萬.惡之源，隻要跟老美作對，哪怕比肩禽.獸，也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罔顧是非，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就是他們的邏輯。受惠於這一流氓邏輯，普大帝據說也搞了十幾億粉絲，風頭當.世無雙。當然了，最牛逼的八零後金小胖，也沾了不少光。
發生在巴黎的恐怖襲.擊，慘.劇人寰，作.惡者天良喪盡，全世界為之震.驚、悲哀、憤怒。但有些中.國人卻表現出一貫的冷靜，除了幸災樂禍地咒罵老美，甚至吝嗇得不願意表達哪怕一絲同情！
專.家們又開始販賣隻紅不專的學問，所謂中.國走了狗屎運，贏得一個重大戰略機遇。自我記事起，但凡地球上發生天災人.禍，總有人認為，這是中.國的重大戰略機遇。我所不解的是，既然天天走.狗屎運，怎麽100多年過去了，還是這副操性？
人家死老婆你卻想著入洞房，是不是太過陰暗、卑鄙？就算你心裏癢得厲害，可人家屍骨未寒，講出來會不會有點惡心。至少應該憋上幾日，再曬幸福拉仇.恨也不遲吧！
“人之初，性本善”，大家都受過類似的道.德教育。何況在夫子看來，若沒有惻隱之心，根本與禽.獸無異。可不知自何年何月起，中.國出現了如此多的冷血動物。凡事都講階.級鬥.爭、政.治正確，喜歡從惡的角度去解讀他人，跟ISIS一樣冷血，一樣沒有人性，至少在精神上殊途同歸。
在有些人看來，老美是萬.惡之源，巴黎慘.劇概莫能外。原因大致有二，一是美國人扶持ISIS對付巴沙爾政.權，結果養虎為患；另一種推論是，美國人搞亂.了敘利亞，滋生出ISIS。類似伊拉克、阿富汗的悲劇，皆老美一手導演，如此等等。
好吧，就算是吧，我不想爭論這個問題。我想討論的是，像薩.達.姆、卡.紮.菲、巴沙爾這種貨色，該不該搞掉？以我的觀察，這些政.治流氓對自己的人.民犯.下的罪行，跟ISIS等相比毫不遜色。既如此，清除他們何罪之有？
也許有人會說，就算他們是流氓，可搞掉他們局麵更糟糕，甚至弄出各種怪物。在我看來，這種邏輯有點可笑——為了避免出現新流氓，可以任由舊流氓胡.作.非.為！事實上這完全是兩碼事。流氓就是流氓，不管穿鞋的還是光腳的，都應該徹底鏟除，這才符合人類的公義。
進一步講，這些光腳、穿鞋的特殊型號的流氓，究其本質，無人能脫掉恐怖分.子的嫌疑。本拉.登、ISIS也好、薩.達.姆卡.紮.菲金小胖也罷，哪一個不在使用各種卑鄙下.流的手段，對人.民作.惡？
為了證明不是信口開河，有必要就恐怖分.子的概念做簡單解釋。在我看來，所謂恐怖分.子，就是罔顧人類公義，用暴.力手段傷害無辜民眾的人.渣。何謂人類的公義，就是人類社.會應該遵守的基本價值。說學術點，就是自然法。
如先賢洛克等所言，人的自.由權、生命權和財產權是不可侵犯的，必須得到法.律與公共道.德的保護。這是我們判斷人類行為的是非標準。一切違背自然法的行為，都是對人類文明底線的挑戰。搞到無.法.無.天的地步，就是恐怖主.義。
也就是說，巴黎慘.劇，究其根源，與文明衝.突、信.仰差異沒有必然的關係。我並不完全認同亨廷頓在《文明的衝.突》一書中，關於這個問題的判斷。根本的原因是，我們是否遵守了自然法，或者說人類的基本價值。
至於信.仰，那完全是個人自.由，愛信什麽閣下隨便。當然了，你也有選擇生活方式的自.由，別人無權幹涉，哪怕是揮刀自宮，去當太監。但不管幹什麽，你都不能侵害別人的權.利，否則就要被懲處甚至消滅。ISIS之惡，不在於他們信.仰什麽，而是根本無視他人的基本權.利，毫無人性、肆意妄為。
如果以此作為判斷是非的標準，薩.達.姆卡.紮.菲金小胖，以及早就掛了的斯大帝等形形色.色的牛魔王，他們之所作所為，跟ISIS、本拉.登有何不同？既然都是以暴.力方式橫行不法、禍.害無辜，為什麽前者是恐怖分.子，而後者不是？
前者以血.腥的手段草菅人命、荼毒生靈，其邪.惡讓人顫栗，那後者呢？薩.達.姆親手製.造杜賈爾村慘.案、大肆絞殺庫爾德人；斯大帝搞肅反，清洗了上千萬同.胞，在遠東屠.殺30多萬中.國人；在金小胖治.下，人.民輾轉溝壑甚至被炮決……如果這不算恐怖，什麽叫恐怖？
前者四處劫掠，積累了驚人的財富，作為橫行不法的資本，那後者呢？他們以國.家的名義，通.過暴.力手段，把國.民的財產據為己有，任意揮霍。在他們治.下，人.民何嚐有財產權可言？想想發生在這些國.家的集體化運.動吧，哪一次不充滿血.腥，不是徹頭徹尾的強盜行徑？
前者以無情的手段，剝奪了其他人的自.由權.利，甚至連他們的同.夥也未能幸免，那後者呢？在後者治.下，民眾可曾有起碼的自.由？除了牛魔王自己，誰不是噤如寒蟬，時時刻刻生活在恐懼之中？發生在類似古拉格群島等集.中.營的人間慘.劇，跟前者幹的，有沒有根本的區別？
在前者治.下，任何他們眼中所謂異端思想和言.論，都被禁絕，甚至遭到殘酷鎮.壓，諸位想想，在後者治.下，除了無底線的歌頌，何有思想與言.論的自.由，人們因此受到的迫.害，比前者更人道嗎？前者對每個人進行洗.腦，後者不洗嗎，甚至洗得更徹底！
前者肆無忌憚地摧毀一切他們不認同的文化遺產，視之為洪水猛獸，後者又何嚐不是。炸掉卡拉揚大佛跟砸碎聖賢像，有沒有本質的區別？殷鑒不遠，想想那些狂.熱的曆.史鏡頭吧。如果得了健忘症，至少還有金小胖不辭勞苦，為大家現身說法！凡他們掠過的地方，哪裏不是文明的浩.劫、文化的廢墟？
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是，不管穿鞋的、光腳的流氓，就奴.役、荼毒民眾的手段而言，一丘之貉罷了。都是以個人意誌代替法.律，把暴.力和謊.言作為實現上述目的的唯一工具。一旦違背了他們的意誌，任何人不經必要的程序，都可能被剝奪一切權.利，甚至像狗一樣隨意殺.害！非法與暴.力就是他們眼中的正義，誰會在乎人類的基本價值，誰不是禽.獸般對待自己的同類？
既如此，為何要厚此薄彼？大家都犯.下了奴.役民眾、反.人.類的累累罪行，有的被視作千夫所指的恐怖分.子，有的卻總有人為其辯白，這公平嗎？如果不以自然法作為評判是非的標準，刻意混淆是非，這個世界還怎麽玩？
ISIS等恐怖組.織當然應該被鏟除，而那些以國.家名義搞恐怖主.義的，包括薩.達.姆、巴沙爾等等，就不應該一並鏟除？敘利亞今日之亂局，全然是老美之過嗎？如果薩.達.姆、巴沙爾不做無.法.無.天的牛魔王，能眷愛自己的民眾，老美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動手？當大多數人.民已忍無可忍時，牛魔王能幡然悔悟順從民.意，至於搞成這樣嗎？
我根本無意為老美辯護，甚至對其霸道行為多所不齒。但凡事總要講點因果吧。誰是罪惡之源，誰興風作浪，誰在落.井.下.石，不是很清楚嗎？某些人是否應該把問題搞明白了，再去點讚或操別人的祖.宗。
有人.大概又要祭出所謂“主.權高於人.權”來狡辯。作為研究曆.史的學徒，我自然深知主.權的價值。回顧百年國史，我對這一點的感受不會比別人更淺。問題的關鍵是，我們要不要把主.權跟人.權分開甚至對立起來。如果民眾沒有起碼的生命權、財產權、自.由權，還要所謂的主.權做什麽？難道我們就喜歡一世為奴，甘心為此犧牲做人的尊嚴，像畜.生一般活著？
國.家是什麽，國.家應該是自.由人的聯合.體。如果個人的自.由權.利得不到保.障，任由一幫強盜以國.家的名義巧取豪奪，那基於這一事實的主.權有何價值可言？國.家應當庇護民眾，主.權必須建構在人.權的基礎上，這是現代社.會的基本前提，誰也不能例外。
依據自然法，人是為自己的幸福活著的，並為了有效保.障自己的幸福創建了國.家，這是國.家得以存在的唯一理由。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國.家根本就不應該存在，除非大家都是受.虐狂，非要當牛做馬不可。
無論何處，當普通民眾的基本權.利被剝奪時，基於人類的公義，大家就應該合夥終結這種罪惡。不幹涉政.策是有底線的，不是絕對的，這個底線就是人.權，就是自然法。當你違背了這些，你就是人類的公敵，主.權至上的借口不會也不應該成為流氓的護身符。
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人關起門來打老婆，大概也類似主.權的範疇吧。可問題是他把老婆打得皮肉模糊，作為鄰居，我要不要幹涉這所謂的主.權呢？基於人道，我當然不能看著她被蹂.躪，隻能衝進去，勸勸架，或索性揍這個王.八蛋一頓。如此，你能指責我就是幹涉別人的主.權嗎？
所以，不要把主.權這個問題絕對化、庸俗化，如果它已經成為某些人作.惡的工具，大家就應該合起夥來，把這些奴.役民眾的人.渣、恐怖分.子揍扁。隻有這樣，才能幫助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民眾，真正成為自己命運的主人，享有國.家主.權的光榮。
如果我們總以不幹涉政.策為借口，對別人的苦難視而不見，就是以某種看似合理的方式作.惡。也許有人會說，就算他們是人.渣，也應該由民眾自己來解決。這當然是好辦法，可問題是麵對強大的國.家.機.器，他們如何解決？老百.姓能把這些牛魔王怎麽樣？類似上文的例子，如果不借由外部的力量，那個可憐的女人隻會被活活打死，道理就這麽簡單。
很多人知道，在美國，民眾是可以持槍的。這確實造成了很多社.會問題，但很難調整，因為這是法.律賦予民眾的權.利。之所以這樣，原因很複雜，比如建.國時州權的問題、民兵的問題等等。其中至為關鍵的一點是，為了避免出現牛魔王，人.民必須保存自衛的能力，必要時拿起武.器進行反.抗。托馬斯.傑斐遜就有相關的經典論斷。
可在薩.達.姆、巴沙爾等牛魔王治.下，手.無.寸.鐵的民眾，哪裏有反.抗暴 政的能力？如果沒有別人的幫助，單靠自己，能改變當牛做馬的命運嗎？這不是多麽偉大的理論，這是一個基本的事實。
有時候，我們看問題，應該站在人類道.義的高度，而不是完全拘泥於某種狹隘的政.治或國.家利益。基於人道主.義的原則，我們就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對於形形色.色的流氓和強盜，就應該動員全人類一切正義的力量，無情鏟除之。對ISIS是這樣，對薩.達.姆等牛魔王，更應該如此。
我重申一次，在鏟除ISIS等極端組.織的同時，必須一並鏟除以國.家名義搞恐怖主.義的牛魔王。流氓就是流氓，不存在優劣之分。進一步講，後者才是萬.惡之源，他們不亂搞，前者也就沒機會興風作浪。如果你對打流氓不感興趣，至少應該保持沉默，而不是幸災樂禍、助紂為虐，忙著為後者點讚。
沒有人性，不會存在其他的XX性。沒有惻隱之心，凡事不從人道主.義出發的愛.國者，很容易走火入魔，成為ISIS一般的貨色。曆.史已證明了這一點，現實亦複如是。一個大國，如果對這一根本原則視而不見，終將成為文明社.會的棄兒，何有光榮崛起可言？
中.國不應該是險隘民.族主.義的頑固堡壘，而應該成為捍衛人類基本價值的中流砥柱。否則，就算是如何風情萬種、腰纏萬貫，都無法得到世人的尊重，所有的努力最終不過是黃粱一夢!
講這些話，不是要為老美等辯護。事實上我對此不感興趣。我念茲在茲者，唯腳下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民眾。我時刻期盼著，他們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並以此為基石，構建一個偉大的國.家。但不少人展示出的人性的冷酷與險隘民.族主.義的狂.熱，讓我倍感焦慮。如果任其橫行，中.國必將付出沉重的代價。一百多年來，我們已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
即便你不同意我的觀點，但請你相信，我說這些話並無惡意，更不存在嘩眾取寵的動機。我每天都試著說服自己，一切並沒有我想象得糟糕，希望叢生在原野上，花朵將在季節的召喚下盛開。這對我非常重要。可耳聞目睹的種種，總讓我感到無奈甚至絕望。我嚐試過保持沉默，但做到這一點似乎更難。
此刻，我坐在書房裏，望著窗外.陰冷的城市，想起在巴黎度過的那個春節，被遺忘的、模糊的段落變得清晰，包括街燈下略顯冷清的街道、一張張陌生的笑臉。生命脆弱如蘆葦，我們都將在歲月中老掉、死去，但文明的記憶卻永世長存。我相信不幸終會過去，正義終會戰勝邪.惡。欲達此目的，除了合夥幹掉這些人.渣，我們別無選擇。
願那些無辜的死難者安息，在天堂裏繼續他們此生未完成的、關於愛和希望的故事。那裏應該沒有苦難，沒有恐懼，沒有不公，每個人都如先知所預.言的，得到自.由與富足。再沒有誰會傷害誰，因為流氓和人.渣都被送進了地獄，那是他們唯一的歸宿。
辛可清晨於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