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2007)

父親節，看到兩個女兒高高興興地拿出很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嬌腆的送給她們的父親，而LG卻裝做驚訝的表示時，我應該高興的。可心裏卻沒來由的一陣難過。 

我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這一生收到過父親很多禮物。但至今記憶猶新的是父親買給我的一雙翻毛皮鞋。那年，我5歲，舉國物質匱乏，而我正處於非常喜歡和小夥伴炫耀攀比的年紀。 

還記得那雙鞋的樣子。牛皮的黃色，臨近腳背的地方，用的是細條藍紋的鬆緊布。是一腳登進去，不用係鞋帶的那種。父親去上海出差，在商店裏一眼就認定了我會喜歡。 

從此穿著那雙鞋不肯脫，冷落了別的鞋，直到腳長大穿不進。母親後來跟我說，看我高興的樣子，嚴肅的父親也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可能是我的開心鼓勵了父親，每次出差，我總會得到禮物。記得的都是自己喜歡的一些東西。一件天藍色的布拉幾（一種連衣裙）、幾件淡雅的花裙子、寶石藍羽絨衣等。應該說父親的眼光是不錯的。隻可惜那個年代，限製了他著裝的選擇。 

母親每年也會置辦些新衣給我。但掌管經濟的母親，總會把姐姐的舊衣留給我，讓我不勝其煩。父親的禮物，常常讓我有被公平對待的感覺。 

研究生畢業，用第一份工資給父親買的禮物，是在北京一家工藝品商店買的一個象牙煙鬥。價格不菲，雕刻得也十分精致。還記得父親接到禮物時那一份隨意的樣子。私底下是有一點傷心的。

很多年後，遇到父親的同事，他竟說出那個煙鬥的來龍去脈，才發現那個煙鬥在父親心中的位置。上次回去，母親說那個煙鬥已經壞了，可父親還是把它放在身邊。出國探親，去赴朋友的晚宴，回來時掉了。居然，非得驅使朋友來來回回地找，直到找到為止…… 

出國後，每次回去，都會精心地挑選禮物。但父親隻認準那隻煙鬥，即使是買了新的送他也不行。記得每年父親節都會打電話給他，他總會很準確的說出美國的天氣狀況，跟我聊聊新聞。問需要什麽，他便說什麽都有，別買。 

如今，在父親去後的第一個父親節，反複摸著電話，卻打給了母親。怕母親傷心，沒提父親一個字…… 

女兒還在給LG講她們為父親節如何煞費苦心。她們用油彩手繪那張卡的表皮，把它塗成了天空的藍，一抹綠地上，是他們三個在揮杆擊球。卡是毛絨絨的綠草，一隻小小的高爾夫球落在其上。 

若幹年後，LG的封存裏，這隻小小的卡是不是會觸動他內心深處的柔軟？不得而知。我隻催促LG給他的父親打電話，在這樣的一個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