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都是話劇迷,更是人藝的粉絲。小時候常聽他們談起看過的那些話劇,如蔡文姬,龍須溝,駱駝祥子等等。也常聽到他們掛在嘴邊上的幾個名字,於是之,藍天野,鄭榕,朱琳。而我是從來就對話劇不感興趣,他們所談論的話劇和演員對我來說也是年代頗為遙遠,所以從沒有引起過我什麽共鳴,在上中學前也從沒看過話劇。
記得我第一次看的話劇是王景愚主演的一部喜劇“楓葉紅了的時候”。看得是從開始笑到結束,從那以後,對話劇有了興趣,以為話劇都是這麽逗趣的,所以又陸續和父母看了兩場別的劇院的演出,發現遠不如王景愚的那部喜劇好笑,他們看得津津有味,而我則恨不得早早散場,對話劇剛產生的一點興趣就又消失了。
而第一次看北京人藝的戲則是一個非常偶然的情況。父親有一個朋友是人藝的演員,有一天突然送來兩張票請我父母去看戲,還特別盯囑說:這是一次實驗演出,在小劇場裏,不公開售票,隻是請一些評論家和話劇愛好者去觀看,演出結束後演員們還要下到觀眾席中來征求意見,與觀眾交流。那幾天正好父親在外地出差,而我雖然對話劇失去了興趣,但聽說有和演員交流,就又抱著一種追星的心理急不可待的想去看看,於是就計劃好了和媽媽一起去。
記得演出的時間是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湊巧的是,早上還沒起床,就接到舅舅的電話,說姥姥夜裏突然犯病,已經送到了醫院搶救。媽媽接了電話後就趕快去醫院了。到了下午還沒回來,我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決定要去看,於是就自己去了劇場。
演出是在人藝後麵的小劇場裏,收票的人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頭,還是放我進去了。
在小劇場裏不對號入座。我因為去得早,就搶了個第一排的位子坐下了。在小劇場裏,沒有舞台,觀眾坐椅的前方,就是表演的場地。後麵也沒有什麽華麗的背景,隻是有一個應該和劇情有關的模型火車。隨著進場的人逐漸多了起來,我覺得有些不對了。來的觀眾大多是中年人,連年輕人都很少,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年齡的,我又坐在第一排,特別明顯,真是覺得有些進退兩難,隻好低頭坐在哪裏盼著演出快些開始。
好不容易熬到了時間。先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走了上來,自稱是這個劇的導演。他介紹了一下這個劇的編劇,稱讚他的創作,特別強調是這種演出方式是一種新的嚐試。導演還說希望演出結束後大家都留下來,發表自己的看法,與演員進行交流,這是我當時唯一注意聽,而且聽懂了的話。
演出開始了,還記得好像是一個發生在火車上的小偷和列車員的故事。僅有四,五個演員,沒有一個我希望見到的明星,劇情枯燥乏味,可能有一些新奇的表現手法,但以我當時的年齡來講,根本無從理解。剛開始十分鍾,我就想走了,但是錯就錯我坐到了第一排,而且整個劇場也隻有不到一百名觀眾,所以要走一定會引起大家的注意,無可奈何,隻好留在座位上。
隨著演出接近尾聲,快要到和演員交流的時候了,我開始在心裏構思怎麽回答演員的問題,怎麽才能表達自己欣賞整個劇但又有一些獨特的見解,還有就是如何介紹自己,就自稱是個中學生中的話劇愛好者吧。
演出終於在我的苦苦期盼中結束了。謝幕之後,演員們正如導演所說的那樣,紛紛走向觀眾,征求大家對這個劇的看法,十分令我沮喪的是,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盡管我是坐在第一排。更過分的是,即使我主動走到談話的人們身邊,作出一付準備加入他們的樣子,也沒有一個人和我打招呼,甚至點個頭的都沒有。又過了一回兒,我看到有的演員談了一撥人,又去和另一撥人談,但就是沒有人理我,自覺得無趣,灰溜溜地走出了小劇場。
從此以後,再沒看過話劇,包括北京人藝演的。
多少年過去了,當年的劇情,演員等等的一切都已經基本忘記了。隻是在若幹年後,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個名字,突然意識到,他就是我當年看的那出劇名叫“絕對信號”,的話劇的編劇,這個人就是
--高行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