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期間的一段烏龍往事
(2007-03-21 11:48:14)
下一個
那還是大學四年級時的事。
大三結束放暑假的時候,同學們就接到了通知,暑假結束後一開學,我們就要到湘西沅陵的一個軍工廠去實習,而且就是返校後的第二天,所以校方要求每個同學都要按時歸隊,不能遲到。
事情也是湊巧,偏偏是在暑假快結束的時候,趕上了一件不得不在北京家裏多耽誤幾天的事情,這樣算來算去,返校的時間整好是同學們離校去實習的第二天晚上,這樣一來,到達那個工廠的時間就要比同學們晚兩天。無可奈何,隻好給學校打電話請假,還提心吊膽地生怕老師不準假。沒想到,結果是相當的順利,不但準了假,還被告知,有一個剛剛留校當輔導員的高年級同學,也是要和我們一同去那個工廠,也是因為有事要耽誤兩天,正好可以和我一切結伴去那裏。
到了返校的那天,坐了近20個小時的火車從北京到了長沙,下車時已是傍晚,趕快坐公車回到學校。宿舍已經是空蕩蕩的,同學們都在前一天早上就出發了。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個要和我同行的輔導員,他比我早了幾個小時,是那天中午就回來了。找到他以後,知道一切事情都已經辦好,學校後勤部的人已經給我們買好了第二天一早的長途汽車票,那個工廠是在當地以至全國都有名的大廠,在沅陵下車後隻要一打聽就知道怎麽走了,其他的一切手續也都已經齊全,隻等明天我們乘車前往了。
九月的長沙,還是十分的悶熱,雖然旅途疲勞,在火車上坐了近20個小時沒有睡覺,但想著第二天的行程,再加上第一次一個人睡在有三個上下床的宿舍裏,頗有一股空蕩不安的感覺,所以一夜都沒怎麽睡著。
第二天一早,和那個輔導員學長來到長途車站,上了第一班去沅陵的車。車子很破舊,車裏也很贓,好在乘客並不多。我們坐好以後,隨口聊了幾句,就開始打起盹來。汽車駛出長沙,沿途雖然停站不多,但每站上的人都很多,而且都是帶著大包小包的,車裏變得擁擠了起來,連走道裏都坐滿了人。空氣中充斥著人的汗臭混合著汽油的味道,加上炎熱的天氣,汽車的顛簸,有人開始暈車,嘔吐了,吐到什麽地方都有---車廂的地板上,別人的包上,甚至腳上。好在這些旅客大都是一些善良質樸的農民,對這種事好像也是見怪不怪了,沒有吵架,沒有叫罵,隻是動個地方,離吐的人遠一些,然後就象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樣經過大約6個小時的路程,在我已經覺得無可忍受,簡直不想再繼續坐下去的時候,車子開到了一個小鎮,直接駛入了長途汽車總站。與前麵幾次停車不同的是,這一次全車旅客們都在往外走,最後車裏隻剩下了我和輔導員兩個人。正在我們感到奇怪的時候,售票員走過來說:到站了,都要下去了。我們連忙問她:這裏就是沅陵了嗎?售票員告訴我們:這裏叫麻溪鋪,是屬於沅陵縣的一個鎮,去沅陵縣城還要再去坐另一個車,再走幾個小時。她還奇怪的問我們,為什麽不從長沙坐直達沅陵的車,還要在這裏轉呢?
無可奈何,我們兩人一邊埋怨著後勤部的人給買錯了票,一邊提著背包下了車。一打聽,當天下午五點鍾就有一班去沅陵的車,於是趕快去買票。來到售票窗口,看到是關著的,原來賣票的人去吃飯了。看了一下表,隻有一點多,時間還來的及,我們就決定也先去吃個飯,再在小鎮裏逛逛, 於是寄存了行李,走出了汽車站。
在一個小飯館隨便吃了些東西後,就延著街邊走邊逛。 這個鎮子還不算小,有幾條大馬路,路邊都是些商店,機關,還有一些新建的居民樓。我們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隻想看看湘西小鎮的獨特風景,於是就向稍微遠的地方,那些看起來有些舊房子的小街走去。
小街的風貌真的和大馬路不一樣,路是被幾百年間的行人你來我往,磨
得發亮的石頭路,沿街都是那些具有湘西民居風格的房子,全是木製結構,窗戶既高又小,臨街的一邊大都沒有窗。房子的顏色基本都是黑色或深棕色的,很少有淺色的房子。一些老人坐在門檻上或是聊天,或是目光木然地發呆,幾個小孩子怯生生得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我們這兩個陌生人。我們連著走過了幾條小街,可是都沒有看到以前聽說過的“湘西吊腳樓”。
走到一條街的盡頭,那裏有一個很大的農貿市場。前麵是賣蔬菜,水果,糧食,肉類等農產品的地方。往後走就是賣農具和生活用品的。我們兩個都是在城裏長大的,自然對這一切感到十分的新鮮和好奇,於是就象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到處的看,到處的問,還不時的模仿著湘西的方言和老鄉逗趣。逛了一陣,我們一人買了一個竹製的筆筒和一雙草鞋,又讓賣草鞋的老鄉幫我們紮上布條,這樣就把草鞋穿到了腳上。正在感到心滿意足,由於轉車而帶來的不快已經九消雲散的時候,突然發現已經是四點半鍾,離開車的時間隻剩半個小時了。雖然這個地方離車站不算太遠,可是買車票,取行李都需要時間。於是趕緊走出農貿市場。加快步伐向車站趕。走了沒多遠,就都覺得吃不消了,新草鞋又硬又紮,象我們這樣腳底沒有繭子的人,根本就受不了。隻好再換上剛脫下的解放鞋,手提草鞋向汽車站跑。
到了車站,還差幾分鍾五點,輔導員趕快去寄存處取行李,我去售票窗口買票。這一次,窗口是開著的,售票的人也在裏麵,可是當我對他說要買兩張去沅陵的票時,他先往院子裏看了一眼,然後對我說:車已經走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再問了一句,去沅陵的車已經走了,不是應該五點才發車嗎,現在還不到五點呢?那個售票的人倒是態度挺好的,他解釋說:發車時間不一定是準時準點,有時人比較多,車已經上滿了,就會提前開。也有車上的人太少,就等一下,再來幾個人才開的情況。但一般也就是最多提前或延誤一刻鍾左右。
由於當天已經沒有再去沅陵的車了,我們隻好在車站外麵的一個小旅館住了下來,兩個人心裏都十分的沉悶,沮喪,我們那個學校實行的是半軍事化管理,象我們這樣為了逛街而耽誤了歸隊,一頓批評是免不了的了,鬧不好會會被通報,處分。
登記了旅館, 相互埋怨了幾句,又悶坐了一陣之後,突然想起應該打個電話報告一下。走出旅館,找了大半個城,問了好幾個人,終於找到一個晚上有電話業務的郵局。由於不知道去實習的工廠的電話,隻能把電話打回學校。天色已晚,學校的人也都已經下班,好在校辦公室有值班員,請他轉告實習的領隊,我們因為轉車失誤,要延遲一天到達。
出了小郵局,天已近黃昏,看著一縷暗紅的晚霞映著城外的小山,還有那夕陽下的片片木屋,心裏生出一種無奈,壓抑的感覺。兩個人誰也不想吃晚飯,無聊地來到街上的一個錄像廳,看了一場錄像後,就回到旅館,心情的憂悶再加上旅途的疲勞,我們都早早地就睡了。
第二天,又是一早就來到長途車站,趕上了去縣城的第一班車。和從長沙來不同,這個車從一開始就擠得滿滿的,而且幾乎每個小鎮都要停有人上上下下,這樣走走停停,總算在快到中午時到了沅陵縣城。下了車,走出車站,看到有幾個在街上等客人的三輪摩托車,趕快去問到我們要求的XX廠怎麽走,坐他們的車去要多少錢?
摩托車司機的回答是:XX廠在麻溪鋪,你們要去坐長途車才行。聽了這個回答,我們驚訝得幾乎連手中的背包都掉到地下,甚至認為他是在捉弄我們。但是,又問了幾個人,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答。
我倆相對無言,沒想到我們的粗心竟然造成了這麽大的一個笑話。隻好掉頭走回汽車站,又買了回麻溪鋪的車票。大約一個小時後,載我們來沅陵的車又開回去,還是原來的司機,原來的售票員,還有我們兩個原車來的乘客。幾個小時之後,我們又回到曾經住了一夜,早上從那裏出發的小鎮。
就這樣,經過將近兩天的旅行,我們終於到了本來隻需要半天就可以到達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