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來這個老茶館喝茶了.八年前,我左手牽著潤兒,走進茶館對麵的寄宿幼兒園.那時,他還不到兩歲,眼睛裏充滿了恐懼,胖胖的小手被老師拉著.我僵硬著表情轉身衝進這家叫做千年痕的老茶館,端起冒著熱氣的茶連同我落進去的淚水一起喝下.
從那時起,我每月來這裏一次,交納潤兒的學費及生活費.每次,我都會走進這家老茶館.
潤兒十歲了,上小學三年級.我把他送進了茶館右麵的小學,依然寄宿.潤兒是吳成的兒子,我是吳成的妻子.可是,我卻不是潤兒的母親.他的母親是一個叫做施小魚的女人.
剛認識潤兒的時候,他還在施小魚的肚子裏,八個月大.我得承認施小魚的美麗,懷著身孕素麵朝天,依然美豔驚人.那天她拉著我丈夫的手並排站在我麵前.理直氣壯地告訴我她與我的丈夫相愛並懷了他的孩子.我看著自己的丈夫,手還被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牽著.我隻能喝道:滾出去.施小魚揚著美麗的下巴說好的,就從容地走了出去,並帶走了我的丈夫.
第二次見到潤兒,他三個月大了,大而明亮的眼睛,胖的珠圓玉潤,津津有味地吃著自己的小拳頭,靠在施小魚的懷裏.施小魚胖了很多,吹彈可破的皮膚,秋水盈盈的雙眼,花瓣樣豐潤的雙唇,鼻尖俏皮地微翹著.我忽然想起了楊貴妃,那個從此讓唐明皇不早朝的女人.施小魚是來求我的,因為我還沒有在離婚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她想給孩子一個充滿陽光的家.看著氣急敗壞的施小魚,我忽然有了一絲快意.
半年後我見到了吳成,還有躺在醫院太平間裏的施小魚.吳成的手裏拿著一朵枯萎的玫瑰,還有一張字條:
世上本沒有紅色的玫瑰,是誰,用莖上的刺割破手腕,鮮血滴答,和著眼淚,染紅了這雪白的花蕾......
言辭中充滿了淒涼的無奈.麵容憔悴的吳成眼角掛滿了淚痕,表情卻是異常的平靜,空洞的眼神讓我很陌生.
第三次見潤兒是在他母親去世三個月之後.那天下午在我家,吳成對著我跪了下來,他的眼睛深陷了下去,裏麵裝滿了憂鬱和絕望,下巴尖尖的,肩膀藏在寬大的衣服裏.怎樣的傷痛把他折磨的如此憔悴不堪.我忽然之間理解了吳成.
吳成說:我想要的東西,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潤兒在那個陰冷的午後顯得分外無助.
第四次見到潤兒,我哭了,他在孤兒院.吳成自殺了,他在遺書裏說,她無法生活在沒有施小魚的世界裏.我安葬了他,和施小魚一起,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為了愛情付出生命.
我在所有人的不解的目光中做著該做和不該做的事情,這世上的所有愛恨都會隨生命的終結而淡去.隻是,在某個漆黑的夜裏,回憶起那朵枯萎的玫瑰,心會莫名的痛,會有液體模糊了雙眼.
PS:大話西遊中,紫霞仙子說: 我的夢中情人,他是一位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穿著金甲聖衣、踏著五彩祥雲來娶我……可是,我算出了開始,卻沒算這出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