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草（六）

六

在何道姑的推薦下，水草來到了“紅都歌舞廳”。

起初以為隻是陪唱、陪跳、陪喝酒那麽簡單，但後來發現來這裏的客人，幾杯酒下肚後，手也不安份了，在人家姑娘身上到處亂放，水草就有點兒不想做下去了。但這一天，李小明來到了歌舞廳。

李小明是和單位兩位領導以及省上來檢查工作的人員來到歌舞廳消遣的，當水草和另外三位姑娘進到他們的包廂時，在暖昧昏暗的燈光下，李小明開始還沒有認出眼前濃妝豔抹，身材曼妙的四個女郎之一是水草，後者當然是一眼認出了他，起初心裏還有些激動，又有些不自在，可是看到李小明在那幾人跟前討好巴結，獻媚的樣子，又有些瞧不起他。

水草所陪的男人正是省上來檢查的，那男人五十來歲，頭頂在燈光下閃著油光，為房間增亮不少，頭四周卻伏著一圈鬱鬱蔥蔥的毛發，正是姑娘們常取笑的“地中海”。這男人到底是省城來的，見過世麵，到了這裏，很快就放鬆下來，全然沒有了白天正襟威嚴的樣子，於是其他三個男人也學他的樣，嘻嘻哈哈地附和著。當水草給省上幹部敬酒時，李小明才認出領導身邊的竟然是水草，他吃驚地張大嘴，很快又鎮定下來，裝作根本不認識水草的樣子。水草看在眼裏，氣在心裏，然後心一橫，故意大聲說：“哇，那不是我的李叔嗎？”

李小明這才裝作定睛一看，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我說嘛，怎麽這麽眼熟，是水草啊，你這麽一打扮，我還真認不出來了。”

“哪能呢，裝的吧，咱們不是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好幾年？”水草故意調侃李小明。

包廂裏其他人也不鬧了，很驚奇地看著他們一說一答。

水草對著眾人一笑，說：“我原來在李叔家做過三年保姆呢。”

其他人這才明白過來，省上領導“哈哈”一樂說，“有趣，有趣，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又不懷好意地望著李小明說：“李科長呀，家裏有這麽如花似玉的一位紅顏，你堅守得住陣地嗎？”

李小明不看水草的臉，“嘿嘿”笑著說：“誰都知道，我可是“氣管炎”，有賊心也沒賊膽啊。”

水草沒想到李小明說起這謊言來竟然是臉不紅，心不跳，不過她也不想在這種場合再揭穿他，隻是暗暗地為自己當初的傻氣感到悲哀和不值，李小明這時向她望過來，卻隻接著了她冰冷的眼神，李小明趕快避開，又找了話題和幾位領導東拉西扯起來。

這晚，水草表現得格外嫵媚，當省上領導的手不安分放在水草的臀上時，水草一扭腰，拿過那隻手，說：“哎呀，你真壞呢。”

省上領導仰頭“哈哈”一笑，說：“你沒聽說過嗎，小妹小妹你莫怪，老哥五十才學壞。”

其他三個男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李小明笑得最響，他發現，在這樣的場合裏，是很容易和領導們聯絡感情，打成一片的。他也悟出一個道理來，要與領導貼進，最好的辦法就是陪領導幹點兒這樣的“小壞事”，這個時候的他們才是真實的，甚至還會是真誠的。

幾個男人鬧到晚上十二點才意猶未盡地離開，臨別時，水草故意對李小明說：“李叔啊，回去代我向張姨問好啊。”

李小明略一點頭：“一定一定，你有空也常回去看看她吧，她可時常念著你呢。”

水草心裏這個恨啊，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她暗地想，李小明，你等著，我水草不會讓你這麽白欺負的。

從第二天起，水草就承襲了頭天晚上的嫵媚，越來越放得開，很快成了“紅都歌舞廳”的大紅人，許多客人都知道紅都有個叫水草的姑娘，長得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有股子嫵媚勁兒，特別有女人味，所以不少客人來了紅都，都點著名要讓水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