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小說 民族魂 （二十五）良禽擇木而棲梧桐樹下傳道

（二十五）良禽擇木而棲梧桐樹下傳道

                       “道在爾而求諸遠，事在易而求諸難”

                                            孟子：《離婁句章上 第十一章》

                                                 

 

自蒙古國的創始人鐵木真在和西夏戰爭中亡故，第三子窩闊台登位開始計算，到忽必烈手中隻化了短短五十年，蒙古相繼滅掉了西遼，西夏，金及大宋，在東亞稱霸。其間蒙古的遠征軍向西一直打到莫斯科和勃列兒（波蘭），入馬紮兒（匈牙利）抵威尼斯，全歐震動，聞蒙而逃，在忽必烈手中又令吐蕃，安南，緬甸臣服，蒙古國下一個征服目標就是苦守孤島，正在為南北天皇之爭而連年內戰的日本國。這真是世界曆史史上的奇跡！

鄰近的國家知悉大宋不戰而亡，都膽顫心驚，各國國君都派了大臣備了大禮趕赴汗八裏，朝拜新霸主。名不見經傳的汗八裏車水馬龍，變成了世界中心。然後軍事強大的蒙古人，因為急劇膨脹，接踵而來的是治國的問題。

忽必烈可汗在龍椅上看看左邊的蒙古貴族，右邊的‘雜牌大臣’——各方降臣及各國來獻禮的代表，心裏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忽必烈自己也一直在懷疑，我們為什麽要侵占南朝？和蒙古那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勇士最大的不同是忽必烈一直覺得馬上得天下容易，馬上治天下難，在這麽短短的十多年，占領這麽多領土，都依靠地方降臣治理，這決做不到長治久安嗬！我的蒙古子孫怎麽辦呢？而今的汗八裏成了亡國降臣和各地百姓的聚集地，各族民眾又供起了自己的祖先和神靈，因此廟堂林立，當年忽必烈在吐蕃（西藏）時帶回的奇人——現時的國師八思巴，是喇嘛，蒙古人崇拜長生天，和喇嘛教淵源深厚，因此喇嘛教在汗八裏勢力很大，而夷狄佛教，伊斯蘭教，（又名天方教）及大秦景教（基督教）的教徒們也不甘示弱，惟有孔教奄奄一息。然後南人又最多，這些四等的中國奴在京城穿街走巷，惶惶不可終日。

當時有西僧楊璉真珈曾掌教江南，借了元兵和喇嘛教的勢力，為了取悅蒙古韃子，帶了一幫信徒到處大掘宋朝陵寢及大臣墳墓達一百餘所，陵墓裏的金玉盡行掠去，更欲將諸陵屍骨與牛馬枯骨聚作一堆，作為鎮南浮屠——使南人後代永世不得翻身！心思惡毒之極！幸有會嵇人唐玨目不忍睹，變賣家產，湊得百金，買通看守，竊取陵骨易以他骨。唐玨造石函之具刻記年字後號，隨號收殯，埋葬蘭亭山後，又移宋故宮冬青書植立塚上作為標記，後人才知曉宋帝遺骸免了與畜類為伍的浩劫！

西僧楊璉真珈把佛教糟蹋至此，佛祖又怎麽會保佑蒙古呢？後來喇嘛把元朝內宮搞得一塌糊塗，那是後話了。

忽必烈接見了各國賀使，也收受了大量禮物，從獅子老虎到金銀財寶應有盡有。“國師”忽必烈轉身向侍侯在側的八思巴道：“朕為何心中不樂？”八思巴未卜先知的名氣在外，馬屁功夫更是一流，即刻接口道：“陛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二憂大元朝千年基業，不自滿足終日乾乾之心，可歌可頌！”言罷伏地稽首三叩，心中暗思：把你比做文王，我也可以做薑子牙了。忽必烈聞言道：“知朕者，國師也，繼續說，繼續說！“

“貧道昨夜察看天象，聖上乃是武曲星下凡，若要皇上開顏，惟有——”忽然閉眼噤口，禪那入定*一般，連呼吸也覺察不到。急得忽必烈連連搓手：“國師，國師，請指點迷津！”八思巴這禿賊心想，我竹筒子倒豆，一口氣說完，以後還怎麽混？欺君無罪，無謀當死！因而故弄玄虛賣關子……冷不防張開雙眼，精光四射，仿佛洞悉天機一般，雙指合幷豎在胸前，語有所指地道：“惟有文曲星相助，聖上才能高枕無憂！”言罷裝出用盡血氣一般又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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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聽了沉思良久，望著一班雜牌百官，憂不打一處來。忽然忽必烈提高嗓門道：“眾愛卿，現今天下一統，四海歸一，元朝的千秋帝業必須有最優秀的人才來治理。說到優秀，朕欣賞前宋朝丞相文大人，他的高深學識和高風良節無人能及！無論誰能勸說文天祥歸順元朝，官升三級，賞黃金百萬兩！這是當下的頭等大事，眾臣聽明白了？……”

幽靜的竹軒，文天祥獨自在園中散步，眼見梅花竹葉相映，忽憶伊人種種，壓不住陣陣思念，望著梅竹吟了漢宮春一首：*

瀟灑江梅，向竹梢疏處橫兩三枝，東風也不愛惜，雪壓霜欺，無情燕子怕春寒，輕失花期。惟是有南來塞雁，年年長見開時。清淺小溪如練，問玉堂何似，茅舍疏籬，傷心伊人去後，冷落新詩，微雲淡月，對孤芳，吩咐他誰？空自倚，清香未減，風流不在人知！

正在玩味‘清香未減，風流不在人知’詞句之時，賢父匆匆入園，道：“文大人，孔子廟堂今天有各方人士會聚，都想聽聽牛隱士的高論呢”。文天祥一聽正中下懷，他現在苟活的最大心願便是使天下人知道崇拜孔子的重要，。“好吧，命監護官備車，幷通知郝將軍我二個時辰後回來。”

午後，文天祥來到孔子廟堂前，坐定在梧桐樹下，隻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本來認識文天祥原來麵目的人不多，現更因精神巨變，天祥已華發叢生。因此大家隻知道隱士牛博士來講經。望著台下芸芸眾生，牛石慧道：“各方賢達，我的恩師西山老人當年講解了很都深刻的道理，但是因為我沉溺世事不能覺悟，現在多麽希望能再次聆聽西山老人的教誨嗬！哲人已逝，我憑記憶把西山老人的訓導整理成冊，請大家傳抄，當大漢民族能人手一冊時，西山老人就放心了。我自己沒有高深的理論，惟願把餘生化作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為大漢民族的覺醒貢獻綿力。”

“在蒙古人的國度裏，現在大漢民族都是中國奴。蒙古人是第一等，回紇，西藏及近血親的是第二等，原來的金國人高麗人是第三等，我們南人是最下等的賤民！而新興貴族都等著賤民收糧給他們吃，織布供他們用。”

天祥所言內容深刻，卻語調平靜，點到為止，隨即口氣一轉問台下：“以趙氏皇室為首的大漢民族的天下，為什麽會墮落到‘無道之邦’而被新興的鄰國滅掉呢？”對著一群迷茫的眼神，天祥又道：“朝綱不振，奸臣當道，這是其一，其二是大漢民族民心渙散，因此偌大的天下被各個擊破。八成官員投降，七成百姓無動於衷。而今做了中國奴，悔之晚矣！”

廣場上一陣騷動，有人哭泣，有人自怨自艾。“但是，”台下百姓一聽，既有“但書”，當有希望，一下子都側耳靜聽－“大漢民族是不會被滅亡的！因為我們的神——孔子，他無時無刻地在關懷我們，引領我們直至永遠！”

天祥的開場白，把芸芸眾生從渾渾噩噩中引向失國的悲痛，又從悲痛引向希望——隻有孔子的道才能救民族，接著就引到正題：全民拜一神，百法治天下。

“在黃金時代，人們不知黃金的價值。當年在葛天氏治下，百姓日出而耕，力不為己，夜色降臨，哼著“關關雉鳩，君子好逑”的情歌，手執牛尾，圍著篝火，聞韶起舞，法不嚴而治，百姓無憂無慮。

大道既隱，天下為家，貨力為己，各親其親。以功為己，謀用是作，道法混淆，人神不分，兵由此起，西山老人在他的西域之行的手紮裏寫道：沒有神佑的民族是可憐的民族，有著自己的神不拜的民族乃是奴隸之邦！我們大漢民族個個可敬，然後整體卻又那麽可憐！前輩西山老人告訴我們，現今西域的百姓結束了崇拜多神的煩惱，都在大秦景教的庇護下生活。無論大皇帝還是小乞丐，一踏進廟堂的聖殿裏，都一樣誠惶誠恐，頂禮膜拜。因為他們認識到宗教信仰是全民族心靈的依托，是民族團結的最大凝聚力，是民族的母親。全世界朝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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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變告訴我們國家概念幷非永恒，君臨天下更難永遠！一個成熟而健康的民族，必然有其民族的固有宗教信仰為核心，以保障民族的世代相傳，以維係民族的道德萬年不墜。

大漢民族長期積弱的根本原因是大漢民族竟然沒有全民的宗教信仰！這也是大漢民族菁英們千餘年來的曆史盲點，上帝給了我們孔子，而芸芸眾生卻還在那裏你拜你的佛，我求我的神，“道在而求諸遠，事在易而求諸難”，四分五裂，一一盤散沙，大漢民族不知道把自己民族的‘SANTO’——聖人，擁上神的地位，建立民族的不朽的宗教信仰，卻至今還是道法不分，爭論不休。更有野心家如前朝丞相韓佗胄之流把孔子的大道列為‘偽學’，正是喪心病狂！

上帝眷顧東方，孔子降臨中國。孔子的思想是大漢民族智慧的結晶。孔子的言論是大漢民族的行為準則，它沒有時空的限製，是千秋萬代的真理。大漢民族要強盛首先大漢民族要振作，要寬容，要健康。但是沒有固有宗教信仰的大漢民族千餘年來思想混亂，內鬥不息，使鄰近眾多的弱小族群都生活在動亂中，這種曆史錯亂必須結束！

任何聰明的君王都應當明白宗教信仰是社會穩定的最大保障，任何健康的宗教的傳人也應當明白宗教絕不幹涉朝廷的原則。全民的宗教信仰絕不是統治者的工具，更不能因君王的喜惡來提倡或偏廢，道法分明，天下清明，道法混淆，天下大亂。一俟大漢民族都能在自己的廟堂裏，日日聆聽孔子的教誨，養身修性，那不就是回到了禮義之鄉嗎？這樣的民族才會真正的強大。早在盛唐，大文豪韓愈，雖然認識到引入異教的不可為而力諫拒絕舍利引入皇宮而遭貶，勇氣可佳，卻不明白樹立民族宗教的重要性。當年理學大師朱熹先生不顧‘偽學’禁令，講學不休，功不可沒，但卻不明白道法不可混淆的真諦。

撫今昔古，賢明君王，常勝將軍終是過眼煙雲，惟有我們的民族之神孔子的思想和教誨與大漢民族世代共存。部分學識之士體認到孔子
在大漢民族中間雖無宗教之名，卻有宗教之實，這就是說把孔子擁上神的地位是呼之欲出的事，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那麽讓我們大家一起為樹立大漢民族的神，確立大漢民族的道，凝聚大漢民族的魂，為使大漢民族萬年不墜而共同努力……”

，眾人聽了“牛石慧” 的演講，都有茅塞頓開的感受，先生的演講仿佛是‘天籟之音’落人間，穿窗過戶入心靈，千年愚昧一掃清，從此隻拜民族神。熱情的聽眾都爭先恐後地湧入孔廟焚香膜拜，幷且都高高興興地攜帶了天祥編撰的‘聖經’回家靈修去了。自此，天祥每天下午至孔廟講經解惑，指點迷津，孔廟的香火日旺。

 

*禪那入定：安靜而止息雜慮之意。禪（CHAN）那，梵文DHYANA的略稱。

*視民如傷。。。引自：孟子，離婁章句下，第二十章。

*漢宮春。。。引自：詞綜，李邴，改一字。

*子曰：名不正。。。引自—論語，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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