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有邊——寫給姐妹們

我有一個同事，圓臉、白膚、一雙杏眼顧盼生輝。看到她之前，我並不知道什麽叫“恨嫁”。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已經三十歲了。因為生得美，心中對“白馬王子”的期許絲毫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而減弱（或許是減弱了，因為我並沒有見過二十歲的她），中間夾雜著些許類似懷才不遇的幽怨，看著讓我不由心驚肉跳。可惜她不知道，女人的美麗是有使用期的，尤其是那些除了美麗一無所有的女人，那折舊率更是高得驚人。

她相親無數，卻總是無疾而終。保持聯係超過3個月的都數鳳毛麟角。就像所有老一套故事一樣，要麽人家沒看上她，要麽她沒看上人家。或許終身大事在她心中是久久揮不去的陰影，她總是顯出一副心不在焉、心神不寧的樣子，工作中頻頻出錯，小錯家常便飯、一個禮拜不出大錯就可以燒高香了；性格也有些喜怒無常，有時說得好好的，突然就發了火。久而久之，大家都為她頭痛不已、避之不及。常常聽她抱怨，沒有人不計較旁的，隻是單純的想要愛她、照顧她。我無言以對。依我看來，這種不計名利地位、學曆相貌、家事背景的愛隻可能存在於20歲以前吧。我問她，你能做到這樣不計一切的愛一個人嗎？如果自己做不到，又有什麽理由去要求別人？

也認真的想過，到底是應該敬佩她執著追求的精神還是應該唾棄她的頑固不化？畢竟這個年代，為了心中的理想，堅持守身如玉到底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放在她身上真的隻讓我感到可笑。因為那個白馬王子根本就不曾生於人間，即使有，如果你不是同樣鮮於人世的公主，又打算拿什麽來配他呢？非常厭惡瓊瑤阿姨，仿佛每個美麗純潔的女子就必然有王子來愛，還一定愛得死去活來、心無旁騖，而且王子們還必然是把美女細細捧在手心裏……王子們可能不會累，可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是會累的——不累，隻能說明愛得還不夠久。

我不得不想，到底是老處女是因為恨嫁，所以變怪呢，還是因為怪異而成了老處女？依我的認識，應該是後者。看著她，我那個氣阿，要是能替，我早替她嫁個十回八回了，省得我成天看她憋著，難受啊！我總是跟她說，你隨便找個人嫁了吧，其實人都一樣，除非你運氣特別差。

這實在是大實話。我與先生相戀十載，彼此忠貞不二。要我寫出個纏綿悱惻、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絕對能讓你驚歎“曠世奇情”；可要讓我哭訴他的罪行，那也能寫成個罄竹難書的現代版竇兒冤，往bbs上一貼，回帖讓我離婚的肯定猶如排山倒海。SO……WHAT? 我無意於寫以上任何一個版本，因為單獨看，它們既真實也不真實；合在一起倒是真實了，可你也得懷疑我精神分裂了。

曾經也深情地吟誦《一棵開花的數》，但是漸漸的明白了：即使沒有遇見他，我未必就沒有幸福的生活。（當然，這並不妨礙我繼續對著他深情吟誦）。曾經也給他寫過諸如，I love you not only you, but the one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之類的話，絕對的發自肺腑、情真意切；但是漸漸的明白了：激情退去，我還是那個我，他也還是那個他。但是這句話，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很有用的：改你自己吧，永遠別嚐試改變他。
因為這位同事的緣故，我非常懼怕談論愛情以及寫下任何浪漫的故事，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耽誤了別人的終身大事。老人說要“惜墨”，意思是任何寫在紙上的東西都應該慎之又慎，因為你不知道會對別人產生怎樣的影響。別人問起我和先生的家庭生活，我一概回答，我們倆天天吵。（其實，關起門來，偷著樂呢）。

記憶中，有次看《實話實說》，一位阿姨“激動”地說，婚姻就是兩個人搭夥過日子，千萬別相信那些文學家整出來的所謂愛情。彼時，我正在甜蜜熱戀中，心想：這個老阿姨真是，自己肯定沒有得到過愛情，所以跳出來叫大家都別得到。現在我常常想起她，我想她一定是真正愛過的那一個。

說起“relationship”，最欣賞梁定邦（前證監會主席，一個特睿智的小老頭）的一句話，婚姻是一門平衡的藝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果你真心待他，再講究一點兒藝術，他沒有理由不會好好待你。在所有浪漫故事前，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牢記“selection bias”這兩個字，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眼前的那個她/他擁有優秀非凡的品質（否則，當初你為什麽會對他癡迷），同時也有著凡人的所有毛病，包容他，用心地經營，幸福的生活越過越有滋味。


所以，如果你現在16歲，那麽好好憧憬並且享受愛情吧；如果你現在26歲，那麽應該留心一下了，換個角度重新審視你的愛情觀吧，如果你並不十分堅定地想單身一輩子的話；如果你現在36歲，那麽要抓緊了，找一個願意認認真真跟你過一輩子的人吧，我想你不會後悔的；如果不抓緊，可是真要後悔了。

如果你還在苦苦的企盼愛情，希望這篇文章對你有用。真誠的祝福你幸福快樂，不論單身或者已婚。

[後記]平生最恨板著臉、作諄諄教誨狀，作此文，實在是被那位同事刺激得厲害。個人還是比較喜歡寓教於樂，於談笑間，該悟的就悟了，沒悟的又何必苦苦相逼？說到底，快意的人生才是終極目標。順便說一句，我也和所有女人一樣都抵不住浪漫的誘惑，最喜歡和老媽一起看《流星花園》，徹頭徹尾，浪漫到底，看起來好過癮，反正沒人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