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寒號鳥的幸福生活

如果您在祖國大陸上的小學,相信你也記得寒號鳥的故事,敬請觀看:兩隻寒號鳥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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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千煩惱絲

(2007-01-21 01:01:55) 下一個

不知道為什麽古人管頭發叫“煩惱絲”,頭發似乎是紅塵俗事的象征,削了發仿佛就此了斷了世事羈絆,從此過上無欲無求的生活,冷眼看滄海變桑田、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電影裏表現主人公萬念俱灰,必定是青山古刹、夕陽斜照,暮靄中傳來幾聲悠悠鍾鳴,主人公跌跪在蒲團上,苦苦哀求滿臉淡定的老僧(或老尼)為其落發出家……結果,隻見那老僧(或尼)眼皮都不抬,緩緩吐出一句“阿彌陀佛,施主塵緣未盡……”

於是我們就都悟了:哦,原來頭發即是塵緣阿。

古人的頭發即塵緣一說,大概是來源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剃了頭意味著連父母也拋棄了,那自然是斷了塵緣。塵世間自然是煩惱不斷,所以叫“煩惱絲”蠻貼切。

不過我的“三千煩惱絲”另有一方含義。因為俺的頭發真的隻有三千!所以真的叫人煩惱“透頂”阿!竊以為作出這個詞語的人也必定是個跟我一樣的毛發稀少的人,方解其間味。

話說我身帶兩絕。這第一絕,掌紋雜亂,已經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迄今為止,無人能敵。每每大家討論起手相之類的,有人伸出手“誇耀”自己掌紋獨特,我總是非常不屑的瞄一眼,然後大義凜然地伸出我的手——通常對方就隻好羞怯的縮回去了……起初,看到別人的手光潔如新,三道粉紅色的紋路清晰可辨,吾心償以為異,久,方知非其異,而吾自異於人焉。嗚呼,不知道俺怎就生成了這樣,除了四道主線,還有無數細紋縱橫交錯、雜亂無章,莫可一辨。據說,像我這樣的掌紋是命中坎坷,一生曆經挫折、顛沛流離的表現。為此,我隻好發揮阿Q精神,自我安慰:這隻是人生豐富的表現……坎坷一下,人生就完整了。

我的第二絕,就是頭發稀少。這毫無疑問是拜俺姥姥所賜(更老的一輩俺沒見過,恐妄言不敬)。俺姥姥的幾個姐妹俺也見過,無一例外,頭發出奇的少,差不多可以說就是禿了吧。都說男禿子比女禿子多,怎麽偏偏到了我家就中了彩。我是看著老媽的頭禿下去的,老爸一頭濃密的卷發沒有給我,卻給了我哥……我媽總是說我生下來的時候,一頭卷發,漂亮著;而我哥到了六個月,還一毛不拔地光著呢——可見世事難料。

老媽是個不愛紅妝、愛武裝的人,記憶中她從來沒有給我梳過辮子。所以我在小學六年級以前一直是短發,老媽美其名曰“山口百惠”頭。於是,我就喜滋滋地頂著半個鍋蓋或是一顆卷心菜上學去了……到了小學六年級,自我意識猛然覺醒,第一次給自己梳了兩柄小刷子,於是就被同學驚為天人……(最後一句是俺編的)。

事實上是,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並不知道自己頭發少,就像我不知道自己掌紋雜一樣。我非常非常羨慕我的同桌,那是一個圓臉,大眼睛的小女孩,叫張越(張越小朋友,看見請回話,祖國人民想念你)她有一頭烏黑及腰的長發,每天她媽媽都會給她編成一條粗粗的麻花辮,然後再折上去,看起來就是一條複式麻花辮了,長度正好到肩。每天她走動的時候,那條複式麻花辮就隨著一起跳躍著,看得我心裏癢癢的,好希望我媽也給我編一條。

這位叫張越的小朋友超級可愛,以至於我現在回想起來,依然活靈活現。那陣子正流行《婉君》,全國人民都為小婉君癡迷,我很不理解,明顯不如我的同桌嘛,眼睛不如她大,不如她圓亮,睫毛不如她濃黑。笑起來那兩個酒窩,還有那條複式麻花辮……根本不能比嘛。

說起我小學的那個班,那可真是人才輩出,俊男美女的世界啊。我們那個班叫什麽音樂實驗班,除了學習以外,還搞些吹拉彈唱的活兒,以滿足領導上的觀賞需求(“領導上”,此參見王小波《紅拂夜奔》)。我也因此認識了幾隻蝌蚪、撥拉了幾下琴。進咱們班估計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那些個歪瓜裂棗的統統剔除掉,模樣周正的裏麵還得篩一篩……結果就是,我們班上拉出來拍一部《紅樓夢》絕對沒問題。有一個小女孩特別像陳曉旭(林妹妹),還有一位“寶姐姐”,個人覺得比張莉有美之而無不及,另一個很像大婉君。還沒算上我同桌這種自成一家的美法……不僅美麗,而且個個能歌善舞。我這樣說,沒有自吹自擂的意思,因為我是半路出家轉學進去的,與他們那些根正苗紅的不一樣。每次看小學畢業照,我都隻有自慚形穢的份兒。不過,值得吹噓的是,我轉學兩周趕上選舉,在無提名候選人的“海選”中,我莫名其妙的就當上了小隊長(我發誓沒有自己選自己,那時候年幼無知,還不知道有如此先進的手段),再過一個學期就榮升“常委”了。可見人格魅力阿!

從我們班裏走出了無數班花、段花、校花,以至於上高中的時候聽同學追憶他們初中的那幾朵花,結果都是我的小學同學。而我也終於得以在班級照片中揚眉吐氣,綻放出“迷人”的笑臉……事隔多年,斯人依然曆曆在目。直到前幾天在網上遇見一個老同學,兩人還不禁感慨一番,他說原本也沒覺得怎樣,隻是一升學發現班上的女生怎麽都這麽醜阿。我原以為我們班的男生多有福,這才知道那哪是福氣,根本是折磨。就好像原本天天吃著蛋糕,也沒覺得幸福,突然有一天起統統換成了窩頭,追悔當初沒有好好珍惜再加上對未來的絕望——人生對那群小男孩真是太殘酷了!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至於我,倒是感到無比幸運,很有一種芝麻開花節節高的感覺。

說回到我的“三千煩惱絲”上。我毫無道理的相信隻要我也梳那麽條麻花辮一定也會光彩照人。於是12歲半的時候,頭發也夠長了,技藝也掌握了,所謂天時地利人和,我迫不及待地給自己圓了夢。結果令我非常不滿,編出來兩條細細的小繩兒!我這才明白人跟人是不同滴、頭發跟頭發也是不同滴。這大概是我對頭發少的最初認識吧。

不過,這寥寥幾根頭發並不能阻止我改造它們的熱情。“上帝給女人一張臉,而她能自己打造出另一張臉……幾根頭發,能梳出無數花頭”。不過,我的實踐活動大多停留在自娛自樂的階段,很少出來嚇人。以我老媽為參照物,我無疑是屬於“極愛美”的那一類人,為此我常常感到惶恐不安,為自己沒有把所有的智慧和精力都運用到建設祖國的大好河山以及為這種建設而進行的必要準備工作中去,而感到內疚不已,我不斷自責,又不斷自我安慰:愛美乃人之常情。始終處於循環往複的尷尬境地。

直到有一天,和一友逛街,我懺悔道:沒辦法,我覺得我天生就屬於比較愛打扮的那種人……結果,她盯著我看了半天,很認真地說:我覺得像XXX那種人是天生不愛打扮的;像XXX那種人是天生很愛打扮的;而我們倆是屬於中間的那一種……一句話,說得我感激涕零,拉起她的手,從此引為知己,我終於跳出了那個尷尬的大坑,從此過上了幸福的臭美生活。當然我把她引為知己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和我一樣有著“三千煩惱絲”,我們倆難分伯仲。自從認識了她,我就不怎麽發愁禿頂的問題了,一想到有人陪著一起禿,我立馬坦然了。所以找一個同病相憐的人是何等重要。哲人怎麽說來著?找一個朋友分享,痛苦可以減少一半,而快樂卻會加倍。

其間,我平生第一次燙了頭發,長發大卷,略略掩蓋了頭發稀少的事實。兩周前,在經曆過每次洗頭都如同一場艱苦而卓絕的戰鬥並且需要掉發無數後,我終於敗下陣來,剪了個幹淨。這一剪,才心驚肉跳地發現禿頂不是夢,而是不遠的將來……恐懼之中,急急上網求救:

弟兄姊妹們,不論是現代科技、還是祖傳秘方,本人來者不拒,均願一試。(真是病急亂投醫阿)老天阿,我也不過就是多長了幾條掌紋,犯得著這樣對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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