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男女關係（四十九）

（四十九） 

第二天，Petrotek的交接儀式非常簡單。Louis召集起所有管理人員到會議室開會，正式宣布PetroTek更換老板的決定。直到這個時候，公司的這些中層管理人員，才知道原來公司已經轉手賣給了新老板。一時間，會議室裏議論紛紛。 

Sean對於眼前的情景早有準備，這不是他第一次收購公司。老員工遇上新老板，一定是五味雜陳。所以，打消管理層的不安情緒，是作為CEO的他的第一次講話重點。對於這一點，他心知肚明，也因此早早準備了一篇演講，內容不是很多，但是非常的幹脆利索。他知道，第一次見麵給員工的印象非常重要。為了這短暫的演講，他也苦練了許多天。 

但是Petrotek不是他以前的那家小工廠，達拉斯也不是洛杉磯。會議室裏的所有人，在交頭接耳一陣以後，就開始有人主動質詢。但是這第一個質詢的人，卻並不看向Sean，依然看著Louis。問的問題是公司交易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到交易完成才通知他們，這讓他們作為經理層級的員工，非常突然。 

Sean心裏苦笑，這樣白癡的問題也幸虧問得出來。這是一家私人公司，老板說了算。但是，他又想到昨天晚上那個Smith市長的提議，是有關成立工會的。不是一樣白癡嗎？他有點兒感慨，美國這個社會對於人權的保護已經深入人們的骨髓，所以，即使到了商業領域，也往往開始分不清私有產權的界限了。他可以理解這些員工的震驚，但是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麽就敢於這樣第一時間提出這種挑戰性的抱怨。因為第二個說話的，也幾乎是同樣的基調，就是公司交易這麽重要的事情，不應該等到這個時候才通知他們這個層級的人，這讓他們的工作很難做。 

Sean看看Lisa，很奇怪，Lisa埋著頭，並沒有搭理他。顯然，Lisa是要他自己處理這樣的局麵。 

Sean決定自己接受這些老資格的員工的挑戰。他一直等著他們發言，麵帶微笑。而在心裏，他卻連他們說的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即使Louis看著他，他也視而不見。他知道Louis的意思，這些員工的抱怨不無道理，因為是他們要求Louis推遲到最終交易完成，才宣布這個結果的。 

一直等到那些員工的抱怨逐漸減弱，Sean才對Louis說：“我講句話。” 

不等Louis回應，Sean就對著全會議室的人，大聲地說：“一切工作按照以前的模式進行。” 

他的聲音立刻讓會議室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看向他，包括Lisa。 

Sean停止講話。一個個地順著那些管理的臉看過去，每看一個，就麵帶微笑，進行一次目光接觸。直到完全掃視了一遍會場，他才繼續講話，他已經完全放棄了講稿：“公司不會裁人，也不會改變經營策略，公司也繼續聘請Louis做VP。” 

全場依然靜默。 

“我們以後個別交談。現在散會。” 

等所有人離開會議室，包括Louis，Lisa才走到他的身邊，輕輕一笑：“你的演講稿呢？”Sean曾經讓Lisa修改他的演講稿。當時Lisa就說，根本沒有必要，美國就是要一個隨意。 

Sean苦笑一下，看著Lisa說：“他們還把我們看作是中國人吧。” 

“當然，誰叫你們中國人太招搖呐。”Lisa笑起來。實際上，她自己根本就不在乎是中國人還是台灣人，但是和Sean一起，她卻經常拿這個開玩笑，“看看華爾街日報的報道吧，你們中國人把美國的房地產全要買光了。現在你這張中國臉又收購了人家的公司。” 

“你知道，我不會按照中國人的方式管理這間公司的。” 

“什麽是中國人的方式？嗯？我都不知道什麽是中國人的方式呢。何況他們呀。你有一張中國人的臉，這就需要時間。我們把宣布收購放在今天，在他們看來，就是中國人的方式呢。” 

Sean又何嚐不知道這樣的道理。 

“怎麽樣啊，這兩天應該很有成就感喔。”Lisa顯然並不滿足這樣放過，“昨晚的宴會，有一段時間，你不再講話。是不是想家了？你知道嗎，董事長就提醒我，說要把整個宴會都錄下來呢。他說，我們中國人都喜歡光宗耀祖呢。” 

“你錄了？” 

“當然喔，Louis安排的。” 

Sean長長地歎口氣，仰靠在椅背上：“你父親說的也許有道理。” 

Lisa就大笑起來。 

“不過，昨天我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 

“誰？” 

“你知道我為什麽接受了你父親那麽嚴苛的貸款條件，收購這家公司嗎？” 

Lisa望著他，有點迷茫。 

“因為我的同學肖來美國，到我的公司來看我。那天以後，我就決定簽署了和你父親的協議。” 

Lisa並不知道他的同學肖的事情，但是，她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份協議書時候的驚訝，驚訝Sean的讓步。 

“所以，昨天晚上，我確實產生了以衣錦還鄉的感覺。但是，我想到了肖同學，就想到我應該與他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呢？”這就是他的迷人之處，這個男人時刻都會有一些讓Lisa看不透的地方。 

“以後你會知道的。”Sean已經決定不再討論這個問題，他岔開話題，轉守為攻：“你會說法語。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呢。” 

Lisa聳肩：“豈止會法語，我還在法國呆過三年呢。” 

法國的巴黎是每個女人心中的聖地，但是對於Lisa來說，卻是一場夢。她從來沒有在Sean麵前提及過，是因為她不願意把過去帶到今天。對於她來說，過去不值得回憶，特別是不值得和現在比較。 

但是她的話卻完全勾引起Sean的好奇心。他站起來，一把抱住Lisa。這讓Lisa驚慌失措，她立刻想到的是，這是Petrotek的會議室，外麵也許隨時會有人進來。 

“啊，不要這樣，會有人進來耶。” 

“哈哈，”Sean故意裝出壞笑：“法國是不是很浪漫呢？”這樣說著，Sean就把手伸進了Lisa的衣領，撫摸她的乳房。這是他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他一直是把辦公場所和生活場所分的很清楚的。正因為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他現在的舉動更讓Lisa不知所措。 

她掙紮著推他：“你瘋了。” 

“是，我瘋了。”他的唇已經親吻到了Lisa的臉上，Lisa立刻就迷離了。他們就這樣在這間寬大的會議室裏親吻了好一會，Lisa感覺到自己全身都要濕透了。 

但是，他突然送開了手。Lisa幾乎是跌坐在椅子裏。 

“親愛的，”他用手撫摸著她的頭發，“晚上我們好好慶賀。我預訂了餐廳，在The French Room。”說完，他就站起身，走出會議室，丟下一句話：“要老老實實坦白你浪漫的法國三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