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風情（4），人啊，人！

印度風情（4），人啊，人！

印度和中國的統計數據比較：
                                                   印度                            中國
人口（1950年）                           3.5億                           5.5億
人口（2007年）                           11億                            13億
預計人口（2050年）                    16億                            14億
每年新生嬰兒（2005）                  兩千兩百萬                  一千萬
人均歲數（2007）                         68 歲                           73 歲
GDP per capita(2007）                    $2,700                          $5,300
（以上部分數據來自 The World Factbook：https://www.cia.gov/library/publications/the-world-factbook/ ）

我不想把遊記寫成一份論文。可是，從生在一個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到第二多的國家去訪問，不寫人肯定不行。隻是短短的兩個多星期的旅行，許多是膚淺的，表麵上的，但畢竟是實實在在，親眼看到的。下麵更多的還是用照片來反映吧，這一組全部是人物的照片。

印度人有個挺好的方麵：“不怕生“。人們喜歡和遊客搭訕，喜歡讓遊客照相。當然，我指的都是那些小地方。搭訕有好有壞，有的為了做一樁生意，一路跟著你，我走東他走東，我走西他走西，我在餐館裏麵吃飯，他在外麵探探頭朝我笑笑，我出門，他繼續纏著你；也有的說是要練練英文，我說，“你那英文，比我的要好多了！還練什麽？”，可他們還是笑嘻嘻的。你拿他沒轍。這搭訕多了，有的時候學到不少當地的風土人情；有的時候則是多了個尾巴，甩都甩不掉。印度一趟，我嘴皮子薄了不少，一定是說話說的。那大人小孩都喜歡拍照片，見我拿個相機，就要我給他們拍照。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拍完了，馬上給他們看看，大家哈哈大笑走人，沒有什麽人會要錢的，我卻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記憶。

三個小學生，Varanasi，北方邦（Uttar Pradesh）

“昨天是我的兩歲生日“，Orchha ，中央邦（Madhya Pradesh）

去印度旅行，許多人都會去新德裏看看首都的老城，紅堡（Red Fort），蓮花寺廟（Lotus Temple），去Agra 去看泰姬陵（Taj Mahal），去Jaipur（粉色城市）看城堡，這是印度旅行的小金三角；時間多點，去Udaipur 看湖上宮殿，去Varanasi 看恒河，這是中三角。要是有三個月的話，那就去Mumbai 看Bollywood ，印度的好萊塢，去 Mall，去Kerala在船上泡上一個星期，去加爾各答（Kolkata）附近看老虎，去Leh看喜馬拉雅山脈，去Amritsar 看黃金寺廟（Golden Temple），這是黃金大三角。就我這點時間，中三角已經是緊巴巴的了。

在印度的日子裏，Agra 的泰姬陵是我所見到的，無可爭議的，世界上最美的宮殿（請注意：我這裏沒有用“之一“這個詞）。除此之外，其實我最喜歡的倒是兩個小地方：Bundi，（人口不過八萬，拉賈斯坦邦（Rajasthan））和Orccha（人口不到一萬，在Jhansi 的邊上，中央邦（Madhya Pradesh））。

在大的城市裏，新德裏Connaught Place，我住的旅店，YWCA，附近，晚上出去走走，無家可歸的在地上長長的一排睡著，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陣勢，新德裏的冬天還是挺冷，一人一條薄薄的毯子，頭埋在毯子裏，全身縮成一團。我唯恐碰到他們，就隻好沿著馬路走，而馬路上，風馳電掣的autorickshaw 就從身邊呼嘯而過。而不遠處，一個宏偉的錫克教堂，Gurdwara Bangla Sahib，金色的屋頂，燈火輝煌，大喇叭裏放著讀經文的聲音，而且是實況的，不知道是不是二十四小時，反正我睡覺前聽到，早上醒來還在繼續；

錫克教堂（Gurdwara Bangla Sahib）門口的警衛，新德裏，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在 Agra 附近的 Fatehpur Sikri ，一個四，五百曆史的清真寺和邊上的城堡，融合了印度和波斯文化的精華，美輪美奐，歎為觀止。然而，就在門口，一個四，五歲的小乞丐，緊緊的跟著兩個遊客，足足跟了十分鍾，最終知道他得不到任何東西才放棄。說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執著的乞丐。。。這種故事在印度旅行數不勝數。

虔誠的教徒，Orchha，中央邦（Madhya Pradesh）

“啊，那就是我啊！”，Orchha，中央邦（Madhya Pradesh）

而在Bundi 和Orccha 這類地方，不僅民風淳樸，同時又保留著許多傳統的文化和習俗，完整的寺廟和城堡。我可以要上一杯Masala Cha ，來一個Samosa （油煎餜子），坐在路邊的茶館，看著路人，寫著明信片，沒有人來幹擾。走在街頭上，遊客稀少，路人走過，一聲“Namste”，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遊客和小孩子們玩在一起，母親往往就在邊上嗬嗬的笑著。我可以任意的給那些“不怕生”的路人們拍照，張張照片裏流露出的隻有友善，純樸，和真誠。這才是真正的印度。

三個小朋友，Bundi，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拾柴火的婦女，Bundi，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裁縫，Bundi，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在Bundi ，我走累了，就在一個小飯館門口坐了下來要了個Samosa ，一個西方人用中文和我打了聲招呼，嚇了我一跳。他叫Daniel ，從德國來，在Mumbai 做個項目，已經呆了兩三年。精通中文和印度文的Daniel 和我走了一小段路，我們逛集市，上城堡。Daniel 就是個活寶，用著洋涇浜的印度文（就和他的中文一樣）和當地人砍大山。這下可熱鬧了，我們每到一個地方，都引來笑聲一片。那些想做些遊客生意的，見到Daniel 這樣的主也是真沒治了。說真的，我很羨慕他。

Daniel 和當地人，Bundi，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小帥哥，Bundi，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小作坊的夥計，Bundi，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別走啊，給我也來一張！”，Bundi，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從Agra 出來，因為Manoj，心裏不是很舒坦，而且，前一個星期裏，多少有點依賴性，一輛車要去那就去那。現在，一個三十多磅的大包，還要去擠火車汽車，前麵的路還長得很。但不管怎麽樣，有了一種小鳥飛出了籠子的感覺。由於時間安排不當，去火車站還要換車票。到了售票處就說來一張最快發車的去Jhansi 的票。卻忘了告訴我要張一等車廂的，拿了票就走人。進了站台問人才知道，這是張二等車廂的票，由於是中途上車，還是張站票。

二等車廂內（1），Agra 去Jhansi 的火車上。

雖說這張照片模糊不清，對我來說，卻是我整個印度旅行中最珍貴的照片。臨走前，曾經瀟灑的說過，“我是老中我怕誰！”。這是我對老印同事種種善意提醒後的回答。既然拿到了車票，到了這一步，我也沒有退路了。腦海裏流露出的是那印度同事的，“Good Luck！“，還有他那詭秘的微笑。

印度國內的任何公共交通工具是絕對沒有準時的，包括飛機。從Agra 到Jhansi 也就是4~5 個小時的路。在Agra 足足等了近兩個小時，火車終於來了。看看人山人海的旅客，我心裏直打鼓。一路走到車站的盡頭上，希望人能少些。火車停下的時候，我麵前的是個行李車廂。前麵人蜂擁而上，這時候，我什麽也顧不上了，30 多磅的大包，左突右衝的擠了上去。。。“我是老中我怕誰！”

好多年前，大學剛畢業那會兒，老同學在南京聚會，喝得醉醉醺醺的就上了南京去北京的火車，還得趕回去上班呢。那是中途上車，在擁擠的火車上站了十來個小時，廁所裏挖著喉嚨嘔吐，那廁所裏的非飲用水咕嚕咕嚕的往下灌。車雖說擁擠，但我至少還能擠到廁所裏去。這是我在中國最辛苦的火車旅行。

Satna 火車站，Satna，中央邦（Madhya Pradesh）

上了去Jhansi 的火車，人已經像沙丁魚在罐子裏一樣了，可外麵的人還在擠進來。還沒上來的人，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最後終於放棄了，實在是沒有空間了，隻好轉向別的車廂。好不容易等火車啟動的時候，我有機會觀察行李車的內部：左邊是兩層行李架，像臥鋪車廂一樣橫著的，每個行李架上下各坐著五個人，右邊頭頂上的行李架上也坐著人，地上坐滿了人，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人畢竟是人，這個立體空間裏充滿了人的想象力：用最少的空間裝最多的東西。電風扇的葉子是用來放鞋的，每個葉子上掛一隻，放地上的話，那時絕對別想找到了；頭上能掛東西的全掛滿了。要是能吃重的話，人也一定掛上去，好賴雙腳能好受點；我的大包放地上沒多久，自己沒得坐，很快一個年長者就已經坐上了，他的膝蓋上還坐著個小孩。我邊上的座位上，是個病人，身上蓋著條毯子，不時的大呼小叫，我的腳邊像是病人的家屬，坐在地上，時不時的喂他口水喝，他的身上還睡著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毯子無意中掉了下來，這是才發現，那病人手腳都讓他們家屬用繩子五花大綁著，大概是怕他發作吧。小孩的手耷拉在地上，我腳就在邊上，唯恐踩在她手上，尤其是人挪位子時候。因為我自己根本就站不直。。。

不遠處，隻見一個少婦抱著個小孩，一直堅持了半個小時。可周圍的誰都沒有讓座位的。眼看著她吃不消了，周圍的人這才幫她講了幾句，可沒有人動窩。其實就是有人站起來，恐怕她也走不過去。就這樣僵持著。車上，我是唯一的一個外國人，實在看不下去了，說了句，”大家幫一把吧！“。終於有個小夥子站了起來。車廂抖動著，這是非常非常漫長的旅程，絕大多數人都不會英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時，坐在行李架上一個小夥子，長長的胡子，白色的長袍，拉開了嗓門唱起歌來，那渾厚的低音，周圍的人，敲打著膝蓋，和起聲來。

就這樣，熬了六個小時以後，我到了Jhansi 。走出火車，放下大包，我幾乎癱軟在地上。再多一點點時間的話，我想我會窒息。“我是老中，我怕了，真的怕了！“。這才是我人生中最辛苦的火車旅行。人的一生，都在體驗。旅行就是一種體驗。這種體驗，我說很值。要說在Agra 的泰陵姬（Taj Mahal ）體驗到的是印度最美好的，而在這二等車廂裏體驗到的卻是印度最真實的。

早上在Taj Mahal ，下午在二等車廂裏，在Agra 的一天裏，我領略到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感受！！！

二等車廂內（2）（車停的時候，用了閃光燈），Agra 去Jhansi 的火車上。

由於火車，汽車總是遲到，對於獨立的旅行者們來說，總是件很痛苦的事。沒法把時間安排得很緊湊。相當多的時間不得不在車站裏度過。但也就因為如此，我經曆了許多普通遊客所沒有經曆的。

做Samosa 的少婦，Khajuraho 汽車站，Khajuraho，中央邦

在Satna的火車站百無聊賴，等去Varanasi 的火車要等4個小時。想把包寄存了，可是由於backpack 沒有鎖，根本就不讓寄存，隻好背著大包出了車站。走出不遠，鑼鼓喧天，鼓樂齊鳴，無所事事的我就去湊熱鬧去了：婚禮的遊行隊伍來了。

這種機會那能錯過，走到跟前，拿出相機就對準了遊行隊伍。這下可熱鬧了，呼啦啦一下子，一張照片還沒拍，我已經讓十來個小夥子拉到了遊行隊伍的中間，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上 30 來磅的包還背著。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音樂聲起來了，他們就圍著我跳起舞來。“嘿！嘿！嘿！嘿！ ” ，幾十隻手在我眼前晃動著，一種本能，先把相機放在了口袋裏。腦子轉過來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我也就跟跳了起來。人群就更轟動了，頭上那頂棒球帽已經歪了，那三十多磅的包在背後跟著我一起晃動以來，那叫沉啊！搖晃了幾分鍾以後，不得不退了出來。隊伍裏有糾察維持秩序，硬把在我眼前跳舞的人拉開，讓我拍幾張照片。

婚禮的隊伍（1），Satna，中央邦（Madhya Pradesh）

婚禮的隊伍（2），Satna，中央邦

坐在最後的彩車上的是，新郎新娘的雙親，“Namste”，我雙手合十，“Happy New Year! Congratulations!“，他們微笑著點點頭，就把一把糖塞在了我手裏。我再次表示感謝，周圍的人一擁而上，都去爭著要糖去了。

婚禮的隊伍（3），Satna，中央邦（Madhya Pradesh）

人啊，人！我的印度！！！

街景（1），Pushkar，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街景（2），Pushkar，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街景（3），Pushkar，拉賈斯坦邦（Rajasthan）

路邊的理發師，Varanasi，北方邦（Uttar Pradesh）

下集預告：印度風情（ 5 ），恒河邊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