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斯美尼亞的螞蟥和惡魔
七年前的冬天,我去了澳大利亞最南邊的島上,塔斯美尼亞(Tasmania)。做些背包旅行(backpacking)。塔斯美尼亞最有名的Hiking trail是Overland Track.
這世界風情壇子裏有個叫“古道行”的曾經提到過那裏。說那trail的難度,應該算是容易的那種吧,就是盤根錯節的樹根多些。全長85公裏,一般的人需要四,五天完成,反正也有人從Cradle Mountain不停的跑到Lake St Clair,花了16個小時。不過,這一路上沒有商店,旅店和公路的,所以五天裏吃的用的都得自己背上,背包大概四十磅左右,說真的,這種地方最沒用的是錢包和信用卡。
我走得倒也不慢,兩天就過了半。不過,第二天快到營地的時候,Pelican Hut,我把左腳腕給崴了。一看就崴得不輕,“慘了!“,一下子坐在地上,頭上虛汗就冒了出來,放下背包,不知道如何是好。咬著牙,走到了一個小木屋,Old Pelican Hut。這裏Trail上的小木屋裏,一般就上下兩排大通鋪,一個大飯桌,周圍一溜長凳子,誰先到誰先住下,滿了就在木屋外自己搭帳篷。推門進去,我是第一個,一條黑黑的蛇盤坐在大通鋪上,我嚇了一跳,趕緊退來,可腳不聽使喚,一屁股坐在門坎上。那蛇見人也害怕,往床裏鑽。毫不容易站起來,從外麵關上門,捂著胸口快要跳出來的心。這小屋是不能呆了,就蹣跚的往不遠的Pelican Hut走去,那裏已經有幾個人了,找了個好位置,放下背包,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床邊。脫下襪子,左腳腕子腫得和饅頭一樣,長時間無語,還有三天呢,這可怎麽辦?
這時,幾個Backpacker從外麵湖裏洗澡回來,我們看見他們就大叫起來,原來他們身上沾了不少螞蟥(leeches),他們自己還不知道。看他們在屋裏上竄下跳也滑稽。我突發奇想,說,“哎,哎,哎,別丟,別丟,你們把那些螞蟥都給我!!!”。於是,我就把三,四條螞蟥放在了我的腳腕子外側。過了一個多小時,筆芯大小的螞蟥,就和鉛筆差不多粗了,螞蟥體內全是我的鮮血。奇怪的是,螞蟥咬過的傷口,鮮血流個不停,不過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傍晚,吃過晚飯,這是傳統節目:桌上放根蠟燭,我們五湖四海來的Backpacker們圍坐在飯桌旁吹牛。我告訴大家,今天Old Pelican Hut,我見了條蛇;坐我邊上的人說,“這不算什麽,我今天還讓蛇咬了口呢!“,眾大驚,我們低頭看他的皮靴,一個蛇的牙印在上麵,不過沒穿透,他躲過一劫;還有一個搞笑的,“我昨晚上把吃完飯的碗瓢放在門外,過了一個小時,出門一看,幹淨得不行”。眾大笑,肯定是讓那些個Possums或是Wallabies舔的;我說,“我是沒啥故事,不過你們有誰想讓它放點血的”,順手指指我腳腕上的螞蟥,眾又大笑。
聊著聊著,腳腕子也不怎麽疼了。晚上早早睡覺,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門口人們大叫,"devil,devil!!!"。一看表,11點半,我穿著短褲,高一腳,低一腳的就向門外闖。小木屋外邊的窗台下,一個Tasmania Devil在啃著什麽東西。黑黑的皮毛,脖子下麵三條白杠杆,耳朵裏沒毛,粉紅色的皮膚露了出來,鋒利的牙齒。這東西難看是夠難看的。Tasmania Tiger已經絕種了。這Tasmania Devil,世界上除了Tasmania,其他地方看不到,除非在動物園。我們見了它欣喜若狂,可它見了我們愛理不理的。月光映在山丘上的桉樹林,看遠處的草地上,一對對閃著白光的目標在晃動著,那是Possums或是Wallabies的眼睛。它們見到了Tasmania Devil離得遠遠的。
第二天起來,那些讓螞蟥吸過的地方,腳腕外側腫全消了,內側沒用螞蟥,腫和昨晚上好像沒啥區別。早知道。。。。一個Backpacker把他的木棍給了我。我撐著那根木棍,背著四十磅的大背包,一拐一拐的,又花了三天的時間走完了Overland Track。
我見到了Tasmania Devil!!!
Wallaby, Overland Track上
桉樹林,Overland Track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