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笛
剛才突然想起來,《互動百科》指責廣學會 “願華人明西方之理,不願華人仿西方之製”的話是誰說的。很明顯,此話不可能出於黨宣傳,我黨既不願華人明西方之理,更不願華人仿西方之製,這就是“四個堅持”的由來。而且,黨秀才們絕不會使用這種過時的文縐縐的表述方式。這話隻可能出自孫文或是其徒子徒孫之口。如果真是他(們)說的,則倒也不是厚誣之詞。在某種意義上,李提摩太確實“不願華人仿西方之製”,他在回憶錄裏就談過此事:
“孫逸仙博士,中國革命的主要煽動者,是一位信教者的兒子——他的 父親經倫敦會傳教士的轉化皈依了基督。他畢業於香港西醫書院醫學專 業,一開始在澳門行醫,後來在廣州成為一個積極的革命家。由於密謀 泄漏,被迫逃亡日本、美國。1896年,他在英國被捕並被關在中國公使 館裏好幾天,在肯特禮博士幫助下方得以獲釋。
此後不久,他到倫敦我所住的旅店來拜訪,對我在救荒和文字工作方麵 為中國所做的一切表示了感謝之意。他誇大其辭地大談滿族人的專橫和 腐敗,聲稱他們一無是處。在他看來,必須由一個漢族人的政府取而代 之,那樣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我指出,他的觀點是錯誤的,通過研究 中國的曆史,他就會發現,滿族官吏有壞的也有非常傑出的。僅僅簡單 地把最高權力從滿族人轉移到漢族人手中,而不在政府權力的中心進根 本性變革,就像把一枚殘破的硬幣翻過來一樣:那仍然是一枚殘破的硬 幣。在我看來,中國需要的是改革,而不是革命。但孫是不可能被從革 命的路上勸阻回來的,他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散發宣傳革命的文 字材料中。
……
1900年,在去美國途經日本時,得知孫中山住在橫濱,就去拜訪了他。 發現他正埋頭製定推翻清政府的計劃。他宣稱,滿洲人是永遠不會改變 他們的做法的,隻能靠恐怖的暴力驅除。他已經下定決心倡導革命,沒 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我回答說,看來我們隻能分道揚鑣了,因為我相信 通過文字對政府的啟蒙。我看得出,對曾經被囚禁在倫敦中國公使館的 經曆,他是永遠不能忘懷的,因此永遠不會寬恕滿族統治者。
從那時起,孫博士在美國、新加坡和爪哇拜訪當地的中國人,為革命籌 集資金。他也訪問了巴黎,請求法國政府幫助他在華南建立一個漢人的 獨立王國。但是法國人沒有接受他的方案。
於是,他在日本設立了自己的總部,那兒有一萬名左右的中國學生在研 究日本成功地超過他們的秘密。當他們對此有個一知半解之時,就回到 各自的省份鼓動同鄉反對滿洲人的統治,把對滿族人的仇恨煽動到白熱 化的程度。1908年11月,皇帝和慈禧太後先後去世。皇帝的哥哥醇親 王的小兒子成為新皇帝,他被任命為攝政王。除了在日本積極籌備外, 孫博士還與在歐洲和美國的中國留學生保持聯係。歐美的一些留學生, 盡管在政府管理藝術方麵,他們的知識同孫博士對漢族和滿族統治者的 價值的相對性的認識一樣不如人意,卻相信共和政府能夠使中國富強, 像美國偉大的共和政體一樣。於是,這樣的呼聲高了起來:‘我們要建 立共和國!’所有海外的中國學生和他們在國內的朋友都做好了采取行 動的準備。在芝加哥,他們製作了共和國的旗幟。對那些渴望著攻擊任 何政府官員、或者打算勸誘他們接受共和的學生,孫博士都許以高官厚祿。
…………
1911年10月11日,革命先在武昌爆發,隨後蔓延到其它政治中心。滿 族官員端方,剛被任命為四川總督 ,被殘酷地殺死。10月22日,陝西 省首府西安爆發了可怕的流血事件:15,000名滿族人——有男人、女 人還有孩子——被屠殺。在太原府,滿族人居住的滿城的大門洞開,以 為那些想逃跑的人提供方便。在福州、杭州、南京還有其他一些城市, 都有很多滿族人被屠殺。在兩個月的時間裏,整個中國的上空都飄上了 共和的旗幟。
12月上旬,代表自己的小兒子――皇上,攝政王向隆裕太後提交了退位 詔令,她接受了,並把所有政治事務委托給內閣總理大臣――袁世凱。 革命首次爆發之時,孫博士正在英國,但是他很快就回國了。12月,共 和議會在南京召開,有14個省的代表參加,選舉孫博士為中華民國的臨 時大總統,袁世凱為總理。但是,三個月後,孫博士辭職,讓位於袁世 凱。這是他一生中走得最聰明的一步棋。他認為自己沒有從政的經驗, 而袁世凱在中國大概是最有經驗的政治家。孫博士被任命為交通總長, 著手實施一個宏大的鐵路建設規劃方案(蘆按:此處有誤,孫文被任命 為全國鐵路督辦,不是交通總長,他在任期間不曾修建甚至規劃過一寸鐵 路,卻貪汙了公款110萬元)。
但是共和政府的官員們,從孫博士那裏得到了有利可圖的職位,就絕大 部分而言表現得不僅不稱職,甚至比滿洲人更腐敗。這就使整個國家陷 入混亂之中。各個省份無不盜匪成群,他們殺人越貨,任意橫行。有幾 個混亂的省份試圖建立獨立的政府。對此,袁世凱采取了強硬措施。他 任命蔭昌,一個在德國受過軍事訓練的滿洲人,為平亂大臣,並給他配 備了訓練有素的將士。因為他所推行的軍事改革需要巨額資金,袁世凱 決定大借外債。孫中山宣布總統采取的行動違憲,因為沒有獲得議會的 批準(蘆按:此處有誤。袁世凱借債是為了維持政府運轉,並不是為了 平亂。所謂‘二次革命’的武裝叛亂是在大借款協議簽訂後爆發的,不 是在這之前。五國大借款案獲得了臨時參議院批準,不屬違憲行為。蔭 昌隻是總統府高等顧問,並不是什麽‘平亂大臣’——此詞顯係minister 的誤譯,大臣的名號在民國已經廢除了)。
我被邀請去拜會孫中山,勸他不要把抗議宣言發往海外。因為袁世凱是 共和國的首腦,國民應當對他表示信任,不要擾亂他認為使國家富強所 必須采取的計劃。當我見到孫博士時,他正在閱讀他的宣言的校樣。他 把稿子遞給我,問我覺得怎麽樣。我請求他不要把宣言發表,但他無論 如何聽不進理性的勸告。這使他受人尊敬的早期生涯畫上了句號。”
由此可見,李提摩太確實“不願華人仿西方之製”,但人家把理由說得清清楚楚:
一、他反對排滿,認為“滿族官吏有壞的也有非常傑出的”。孫文的排滿號召來自於他對中國曆史的一無所知,還不如李提摩太這洋鬼子。
二、中國的出路在於改革而不是革命,“僅僅簡單地把最高權力從滿族人轉移到漢族人手中,而不在政府權力的中心進根本性變革,就像把一枚殘破的硬幣翻過來一樣:那仍然是一枚殘破的硬幣”。
三、他相信清廷能被文字啟蒙過來,進行改革。
四、他高度肯定“美國偉大的共和政體”,但認為孫文和他煽動起來的革命憤青一樣,既對中國和西方的文化和國情民俗一知半解,又毫無政府管理經驗,隻知道高喊“我們要建立共和國”的空洞口號,以為找到了萬應靈丹。
曆史業已證明,李提摩太“不願華人仿西方之製”(其實是反對革命)是何等的真知灼見。可惜他死早了,以為孫文的政治生命在所謂“二次革命”的武裝叛亂失敗後就“畫上了句號”,沒看到那跳梁小醜後來作的大孽。托那白癡小醜攪屎棒的福,中國從蘇俄帝國主義那兒引入了世界上最腐惡的製度,以致“通過文字對政府的啟蒙”,使其開展實質性政治改革的機會是再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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