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晚清改革的重大失誤(三)
(2009-06-25 10:26:06)
下一個
四、清廷垮台的直接原因
關於這個問題,袁偉時先生已有論述,他認為大清是讓三大錯誤打倒的:政改當斷不斷,無力製止貪汙以及重蹈國有經濟死胡同。
這三條我認為除了第一條外(即使是這一條袁先生也似乎沒有說在點子上),其他兩條都未必致命。例如貪汙問題,要論深度與廣度,有哪個朝代趕得上今日?隻要貪汙不至於讓百姓實在活不下去,它根本就不會引起動亂。中國人早就習慣了兩千年了。論國有經濟,大清也豈能與今日同年而語?“保路運動”確實是鐵路國有化觸發的,成了武昌“起義”先聲,然而那不過是個導火線而已,其根本原因還在於改革引起的思想混亂,人心浮動。
竊以為,導致清廷垮台的第一個重大原因,是它沒有實行中央集權。如上節所述,清廷的重大失誤在於,某些最重大的措施要麽始終沒有出台,要麽出台太晚,其中最重要的乃是官製改革,亦即將原始的政府機器迅速改為西式,以勝任現代國家的管理要求,統一規劃實施全國性的政治經濟改革,並加強中央集權,將軍權、財權、人事權迅速收歸中央,確保朝廷在遇到危機時刻能傾全國之力應對,並防止地方坐大而引起國家分裂。
可惜這最重大的機構改革遲到1903年才開始,直到1906年年底才基本上搭起了現代國家的框架。它雖然以“大權統一於朝廷”為目的,可在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做到這一點,尤以軍權為然。
此前朝廷把軍隊編練推給了地方甚至某個大員(諸如曾國藩、李鴻章、袁世凱、張之洞等人),使得軍隊從來不是國軍而具有濃厚的私人武裝性質。待到陸軍部成立後,這狀態並沒有得到根本改變。不僅地方督撫仍可兼任軍事統帥,而且軍隊的效忠對象也並非國家而是私人。這國家結構上的重大弊病,不但使得政權失去了可靠支持,而且為後來的軍閥混戰做足了鋪墊。直到1949年,中國軍隊都始終保持了私人武裝特色,隻是淡化了而已。
如果說沒有及時改造國家機器,強化中央集權還隻是消極的錯誤,那麽,成立各省諮議局(即省議會)、試行地方自治則是積極的錯誤。當時的人不知道憲政到底是怎麽回事,以為凡實行憲政就必須實行地方自治。這結果就是在各省建立了立法機構,促進了本來就已現端倪的離心傾向。後來各省獨立便利用諮議局獲得 “合法性”,最後它更變成了軍閥割據的橡皮圖章,實為千古之誤。
導致清廷滅亡的第二個原因,是攝政王載灃在宣統即位後采取的“強化中央集權”措施。
滿清以幾萬少數民族(入關時八旗兵力約15萬,清末23萬,滿人約占1/3)統治幾億漢族,人數對比如此懸殊,一直在提心吊膽。革命黨的排滿宣傳嚇得清廷深重的不安全感發作,生怕軍權落入漢人之手,皇族死無葬身之地,於是不但罷黜了袁世凱,炮製了個“皇族內閣”,而且忙著“抓軍權”:由攝政王自任代理海陸軍大元帥,載濤、毓朗擔任訓練大臣兼軍諮大臣,載洵當籌辦海軍大臣,蔭昌任陸軍部尚書兼近畿陸軍六鎮訓練大臣。
攝政王蠢到看不見,這些措施非但不能增加皇室的安全,反倒得罪了所有的人。士紳集團從來代表傳統社會的民意。大多數士紳本來並未受革命黨的排滿宣傳蠱惑,他們多是立憲派,對立憲抱有很高的期待值。皇族內閣的出台卻讓他們大失所望,覺得清朝沒有誠意改革,還想把持政權,搞的是假立憲(這種看法在今日仍有廣大市場,蓋漢人不會換位思考,理解滿人心思)。就連梁啟超那海外孤臣都大失所望,認定立憲失去了人心,必然失敗。
對老袁的罷斥更埋下了禍根。老袁本為慈禧倚為幹城,乃是新政的主要設計師與工程師,於國家功勳卓著。攝政王上去後卻因缺乏自信引起的恐懼,毫無理由就猜忌國家重臣,甚至一度動念殺袁,嚇得袁逃到天津去,隻是因為張之洞的勸告才改為勒令袁回家“養足疾”。有誰在遭到這種不公平待遇後還能心平氣和?在辛亥亂起後還指望老袁出來與朝廷同舟共濟,寧非癡人說夢?
那麽,攝政王安排的“將領”們在辛亥革命爆發後表現又如何?看看恭親王溥偉記錄下來的載濤(攝政王之弟)在禦前會議上的發言就夠了:
臣偉(溥偉)碰頭奏曰:
“庫帑空虛,焉敢迫求?惟軍餉緊要,餉足,則兵氣堅,否則氣餒兵潰,
貽患甚大。從前日俄之戰,日本帝後解簪飾以賞軍,現在人心浮動,必
須振作。既是馮國璋肯報效出力,請太後將宮中金銀器皿,賞出幾件,
暫充戰費,雖不足數,然而軍人感激,必能效死,如獲一勝仗,則人心
大定。恩以禦眾,勝則主威。請太後聖明三思。”
善耆奏曰:“恭親王所說甚是,求太後聖斷立行。”
(太後)諭:“勝了固然好,要是敗了,連優待條件都沒有,豈不是要
亡國麽?”
臣偉奏曰:“優待條件是欺人之談,不過與迎闖賊不納糧的話一樣。彼
是欺民,此是欺君。就請用賢斬佞,激勵兵心,足可轉危為安。若一議
和,則兵心散亂,財用又空,奸邪得誌,後事真不堪言。況大權既去,
逆臣亂民倘有篡逆之舉,又有何法製之?彼時向誰索優待條件?”
又泥首奏曰:“即使優待條件可恃,夫以朝廷之尊,而受臣民優待,豈
不貽笑列邦,貽笑千古?太後、皇上,欲求今日之尊崇,不可得也。臣
忝列宗支,實不忍見此等事!”
(太後)諭:“就是打仗,也隻馮國璋一人,焉能有功?”
善耆奏曰:“除去亂黨幾人,中外諸臣,不無忠勇之士,太後不必憂慮!”
臣偉奏曰:“臣大膽,敢請太後、皇上賞兵,情願殺賊報國!”
(太後)顧載濤曰:“載濤你管陸軍,知道我們的兵力怎麽樣?”
載濤對曰:“奴才沒有打過仗,不知道。”
太後默然,良久曰:“你們先下去罷。”
善耆奏曰:“少時國務大臣進見,請太後慎重降旨。”
太後歎曰:“我怕見他們。”乃顧臣偉曰:“少刻他們又是主和,我應
說什麽?”
(溥偉)對曰:“請太後仍是主持前次諭旨,著他們要國會解決。若設
臨時政府,或遷就革命黨,斷不可行。如彼等有意外要求,請太後斷不
可行。”
太後曰:“我知道了。”
這段對話由溥偉記錄在其日記中,其中隆裕太後那無知家婦的淒惶膽怯、患得患失狀以及載濤的白癡狀躍然紙上,可信度很高(他斷不敢訕謗太後以及叔父載濤)。老袁拿捏哄弄孤兒寡婦,實在喪德,而溥偉頗有其遠祖遺風,一眼便洞察“優待條件”的騙局,準確預見到後來馮玉祥的逼宮:“大權既去,逆臣亂民倘有篡逆之舉,又有何法製之?彼時向誰索優待條件?”
所以,若慈禧挑溥偉作皇帝,則曆史如何發展正未可知。其實也用不著在戰場上決勝負,朝廷隻需堅持下去,則本來就四分五裂的革命軍必因缺餉而嘩變。近代戰爭比不得洪楊造反,龐大的戰費根本就不是南京政府可以維持的。
第三個原因就是清廷柔懦,鎮壓革命亂黨不力,沒有立法嚴禁恐怖活動以及煽動仇恨、暴亂,一誤再誤,致使改革失去了和平環境,終被顛覆。
1906年冬,黑社會組織哥老會(改名“洪江會”)在湖南萍鄉、瀏陽、醴陵等地發動大規模武裝叛亂,胡瑛、朱子龍等人被孫中山派到武漢,勾結“日知會”劉靜庵等人,蓄謀在武昌發動叛亂響應,事泄後被張之洞逮捕,僅判了十年監禁。
1910年3月,汪精衛和黃複生謀刺攝政王載灃,事泄被捕,僅判終身監禁。辛亥亂起後便獲大赦,一共隻蹲了一年多的監獄。
1911年7月,武漢《大江報》連續發表何海鳴、黃侃煽動暴亂的文章,諸如《亡中國者和平也》、《大亂者救中國之妙藥也》。湖廣總督瑞澄以“宗旨不純,立意囂張” “淆亂政體,擾亂治安”的罪名,逮捕了該報總編輯詹大悲、何海鳴,卻僅罰款800元,後因二人無錢繳納,才改判徒刑18個月。
這些罪犯即使在現代民主國家也會受到法律懲罰,然而清廷卻柔弱輕縱,姑息養奸,越到後期便越甚,到辛亥亂起後更是任意寬容謀反行為。例如駐石家莊的陸軍第六鎮統製吳祿貞在武昌起義發生後,竟然截留南運軍需,並電奏清廷“大赦革軍而息戰事”。清廷竟不以軍法從事,反而授他署理山西巡撫以示嘉許!這麽做,等於是公開鼓勵大眾反抗朝廷。
反過來,革命黨人可就絕不會這麽溫良恭儉讓了。就是那個《大江報》,在民國建立後由何海鳴接任主筆。何發表了《惡政府之現狀》一文抨擊湖北政府。湖北都督黎元洪立即派兵帶著令箭,上麵寫明“將何海鳴就地正法”,前去查封大江報社。何海鳴幸虧不在社內,聞訊逃往上海。次日黎元洪通電全國,通緝《大江報》主筆何海鳴與淩大同,要求各地“應請一體嚴緝,就地正法”。何雖沒被抓到,淩大同卻被捕遇害。
此後“黎菩薩”在武漢大開殺戒,鐵腕鎮壓了“群英會”暴亂、南湖馬隊暴亂、“同誌乞丐團”、“改進團”、“公民討賊團”等騷亂,使武漢三鎮浴於血雨腥風之中,連戰俘都被無情殺害。他當年的革命同誌(例如“首義元勳”文學社的骨幹分子)基本上被他斬盡殺絕,不是被“就地正法”,抓到後就當場斬首並暴屍街頭,就是被抓進都督府處死,屍體被塞入麻袋拋入江中。許多人隻是被人舉發為亂黨就給抓起來,常常連口供都不問就被當場斬殺。
民初軍閥第一人李烈鈞任江西都督也一樣心狠手辣。1912年12月,南昌城內發生兵變,迅即為他率軍鎮壓,抓到的百餘人當即被他槍斃,絲毫不講什麽法律程序。
然而中國人似乎就吃這一套,正是“困難像彈簧,你強他就軟,你軟他就強”。清廷沽名釣譽行“仁政”,連謀刺國家元首的重罪犯都輕饒,最後是遍地烽火狼煙,最終隻能垮台。革命黨人則實施革命恐怖,毫不留情地誅殺一切膽敢起來反抗他們的人,反而能維持統治。例如黎元洪當上湖北都督後,曆經多次暴亂和謀刺。換任何一個滿清官員去,早就給人殺了十來次,政權也早就垮台了。然而他不但平平安安活了下來,而且在湖北的統治始終不曾動搖。
說這些,當然不是主張“屠民治國論”,而是想指出,自鴉片戰爭爆發後,滿清先是耽誤了60年的光陰,遲遲不作改革,直到在拳亂後失去了民心,民間呼聲高漲,才被迫全麵啟動改革。在改革發動後又未預見到改革可能造成的社會動蕩,不知道該首先采取哪些重大措施,以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控製,確保改革不被顛覆,便貿然推動急劇改革。在革命黨的排滿煽動引起了民眾思想混亂之後,朝廷還不知道對症下藥,立法禁止煽動種族仇恨,鐵腕鎮壓恐怖活動以及武裝暴亂,並營造滿漢親善氣氛,放手使用漢員,盡量避免刺激民族間的隔閡猜疑,卻因為恐懼弄巧成拙,以百無一用的廢物組成“皇族內閣”並“統率”全國武裝力量,以此去為革命亂黨火上加油,犯下了一係列錯誤,使得改革終於夭折。
犯下這麽多錯誤,其中有可以原諒的,也有不可原諒的。可原諒者,乃是當時朝野實在無人明白,傳統國家結構極度古老原始,根本不配領導現代化運動,因此最先需要改革的就是官製。就算不懂現代國家的結構,起碼要形成一個強大的中央領導。本來同光中興名臣輩出,要組成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並非難事。不難想象,如果把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張之洞等人集中在中央,統一策劃領導洋務運動,則成效一定會大得多。可這些人卻都全給外放去作督撫大員了,於是洋務運動便成了一種布朗運動。
另外一個可以原諒的曆史原因是,當時朝野無任何人明白,改革的前提是社會秩序不能反被改革顛覆,而中國不西化則已,否則最先需要西化的就是中央控製地方、政府控製人民的能力。西化前,中國主要靠三綱五常來維持社會秩序,而這一套在現代社會中根本就不夠。社會生活越先進複雜,政府控製人民的手段也就越精密複雜,否則無法維持為全民安居樂業所需的社會秩序。靠遠古傳下來的原始國家機器的硬件和軟件,根本就不可能承受一個劇變了的社會。這結果便是讓社會傾覆了國家,貽禍全民。
滿清統治者沒有意識到,這精巧的“控製論”,是無法從中國無比豐富的陰謀詭計寶典中找到的。即使是慈禧太後也就隻會玩點分而治之的祖傳把戲,在重臣中搞搞平衡,卻不知道管製輿論,建立國安、公安機構,杜絕革命黨人的煽動宣傳,從根本上防微杜漸。直到辛亥亂起,溥偉能想出來的控製袁世凱的高招,也不過就是“使瞿(子玖)入內閣,岑(春煊)督北洋,以升允為欽差大臣,握重兵扼上湖,庶杜袁四(袁世凱)之狡謀”(《溥偉日記》,括號內注解為引者所加)。他根本就沒想到,升允根本就控製不了北洋六鎮,隻會是個空頭欽差,如同陸軍部海軍部那些皇家廢物一樣。
不可原諒的則是慈禧的錯誤。對鎮壓戊戌變法我倒沒什麽意見,反正那改革大而無當,並無什麽可操作內容,但她因為誤以為光緒圖謀發動政變謀害她,便為建儲事縱容拳匪“扶清滅洋”,最後鬧到與列國開戰,則是無法挽回的大錯。此乃顛覆大清第一功,任何人也無法否認。
其次則是她無視臣下勸立長君的進言,不立20多歲的溥偉,卻立了個嬰兒皇帝溥儀,還把個廢物載灃弄成攝政王,使得身後中樞無人,危機一旦到來大局便輕易崩壞。此乃顛覆大清第二功,同樣是誰也無法否認。
攝政王的愚蠢就不用說了,以沒吃到羊肉卻惹來一身騷的“皇族內閣”為革命火上加油,乃是顛覆大清第三功。他就算要用皇族或旗人也罷,總得用點有才幹的人吧?可他卻排擠了載澤、溥偉、端方、良弼、鐵良等傑出人才,專用和他一樣昏庸、無能、怯懦的載濤之流。當然,這說到底還是慈禧的錯——他乃是慈禧指定的實際上的接班人。
一言以蔽之,晚清改革的主要失誤,就是出自虛驕的文明優越感,長期拒絕改革,直到給八國聯軍逼到窮途末路才匆忙展開,在改革前沒有預見到可能引發的社會動蕩,因而未能先作相應的製度改革,以確保改革能平安進行到底。即使如此,如果不是朝廷的昏庸以及某些偶然事件,則國柄也不至於如此輕易地被老袁巧取。
五、結語
如今晚清改革成了學者們的研究熱點,似乎是因為今日又顯現了與晚清相似的局麵。然而愚以為,這種相似隻是皮相的,晚清與現代中國在本質上有著重大差別,可大致總結於下:
1)社會結構完全不同。今日中國已經變成“官—民”兩層結構,失去了由皇帝發動不利於官、但利於國、利於民的政治改革的可能,不可能再有哪個明君,為了“皇室永固”而主動向百姓恩賜基本人權。
2)今日中國毫無外部危機,朝野上下都失去了“不改革就要亡國”的緊迫感。
3)毛共宣傳抹黑了西方文明社會模式,培育了國民中深厚的反文明思想。現代中共又以所謂“愛國主義”宣傳開倒車,一筆勾銷了一個半世紀來先賢們的代代努力,使國民特別是知識分子重新恢複了鴉片戰爭前的井蛙心態,失去了學習西方的願望。
4)統治者從蘇聯學來了至高無上的“控製論”,獲得了全麵徹底控製人民的手段,確保了堅持官僚製度百年不走樣。統治者被動讓步的可能性已基本不存在。
5)國際形勢發生了根本變化,帝國主義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今日中國的必需的政治改革不再如晚清那樣是中央集權,而是地方自治。
6)政府具有控製人民的空前強大手段。如果中共發動旨在向人民歸還基本權利的政治改革(虛擬語氣,從目前來看無此可能),即使引起一時或局部的動蕩,政權也不會被顛覆。我黨領袖大可不必自驚自嚇,動輒過度反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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