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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用兵真如神”(二)“四渡赤水出奇兵” (圖)

(2009-06-17 18:57:12) 下一個


主題: “毛主席用兵真如神”(二)



二、“四渡赤水出奇兵”


據黨神話說,遵義會議後偉大領袖毛主席掌握了軍權,從此挽救了紅軍挽救了黨,紅軍在他的指揮下節節勝利,士氣高昂雲雲,再沒比這更大的謊言了。實際上,偉大領袖在那當口奪了權,充分暴露了他作為玩票軍人的最大缺點,那就是沒有實際指揮戰役的能力,因而鬧得全軍怨聲載道,幾乎再度釀成領導權危機。

毛此前的軍事經驗隻限於指揮三次反圍剿,但那是在自家地盤裏打仗,占盡了地利與人和,敵情動向一目了然,可以事前與將領們仔細切磋戰役計劃。但長征就完全不同了:自己是客軍,在陌生地域裏行軍作戰,隨時都在流動中,軍情瞬息萬變,根本就沒有可能事前從容規劃,並與實際指揮戰鬥的將領們商量,其實隻能由前線指揮官臨機處置,由中央去遙控反而壞事。事實證明,遵義會議後打的勝仗都是前線指揮官臨機處置贏得的,而敗仗都是毛事前策劃造成的。這就是林彪寫信要奪權的根本原因。

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在強敵跟追、東逃西竄的情況下是否能立定腳跟,從頭創建新的根據地?我認為不可能。

此前蘇區之所以能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全靠軍閥混戰。南京政府的建立非但沒有結束內戰,反而使得內戰以空前規模進行,而紅軍從來不是內戰的主要目標,得以趁機勃興。但九一八事變後軍閥們失去了分裂中國的借口,即將爆發的寧粵大戰不得不緊急刹車。國家雖未統一,中央政府與地方軍閥的混戰畢竟停下來了,中央軍有了剿匪餘力。蔣介石欲借追剿紅軍而削藩,派兵窮追。地方軍閥又生怕紅軍在自家地盤內安營紮寨,予蔣以吞並借口,是以積極參加會剿。紅軍隻要一停下來,各派武裝就要圍上來,根本就沒有喘息機會,遑論從頭建立根據地。

所謂“四渡赤水”的輝煌戰績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紅軍從中央蘇區突圍後,原擬去與紅二、六軍團會合,創建湘西根據地,卻遭到國軍迎頭痛擊,在強渡湘江時減員過半。到貴州黎平後,政治局才放棄了與二、六軍團會師的打算,決定以遵義為中心建立川黔邊根據地,“在不利的條件下應該轉移至遵義西北地區”,但不宜深入黔西、黔西南及雲南地區。但到達遵義後,卻發現當地地脊民貧,因此政治局在遵義會議上再度改變打算,決定在川西建立根據地。於是紅軍放棄遵義,分三路向川黔邊境開進,試圖在宜賓與瀘州之間渡過長江。

劉湘怕紅軍入川引來中央軍,派川軍入黔“禦敵於國門之外”。毛以為川軍好打,遂命令紅三、五軍團在土城附近進攻川軍固守的青杠坡等陣地。不料川軍火力強大,又占了地利,不但擊退紅軍進攻,而且發起反攻,一直打到白馬山軍委指揮部前沿,幾乎突入指揮部(惜乎不中!),逼得軍委把幹部團投了進去,並急調在北邊的一軍團二師回援,才勉強守住陣地。激戰終日,紅軍再也撐不下去,乃趁夜撤出戰鬥。

土城戰鬥乃遵義會議後毛第一次指揮的戰役,卻以慘敗告終,傷亡高達4千多人(哈裏森8226;索爾茲伯裏:《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175頁),約為當時紅軍總人數1/8。即使是在“錯誤路線”指導下的第五次反圍剿中,紅軍也未受過如此重大損失。而這就是毛東山再起第一功。

毛在此役中犯了一係列錯誤:敵情不明便輕率地下了決心,低估了川軍兵力與戰力;不在運動中消滅敵人,卻去進攻堅守陣地並占了地利的強敵。最主要的,還是他未能看出大勢,總以為打上一兩個決定性的殲滅戰就能立定腳跟,開辟新的根據地。這其實根本就不可能。就算這一仗打贏了,隻要一停下來,則敵軍就會源源而來,越打越多,最終難逃被圍殲的命運。

戰敗後紅軍撤往赤水河西的紮西(在今雲南威信縣),整編遭受重創的部隊,是為所謂“一渡赤水”。此舉根本就沒有什麽深意,無非是逃避強敵而已。眼見川軍如此厲害,渡江是別想了——其實也不可能,長江流到宜賓已是相當寬闊,而且川軍防守嚴密,紅軍絕無可能強渡,真不知道軍委怎麽會想出這背時主意來。周毛等人再次放棄原計劃,大概覺得還是黔軍好打,又想回到遵義去,將“創造川西根據地”的戰略目標改為“創造川滇黔根據地,首先赤化黔北”,於是東渡赤水,是為第二渡。三軍團從間道開至桐梓,接到軍委命令,命他們相機占領遵義,在婁山關與黔軍遭遇並擊敗之,順勢再占遵義城。中央軍吳奇偉部旋即反攻,紅軍以三軍團在城外西南麵高地抗擊,一軍團從東南攻敵側後,兩軍鉗形夾擊,殲敵一個師,餘敵逃脫。

此乃紅軍長征以來第一個勝仗,但這並不是偉大領袖運籌帷幄的結果。彭德懷對時任三軍團政治部主任劉少奇抱怨說,婁山關遭遇戰不但贏得僥幸,而且斬獲不多:

“現在部隊比較疲勞,特別是打婁山關那一天,很疲勞。王家烈所部,是上午八九時從遵義出發的,想先占婁山關(該關離桐梓和遵義各四十五裏)。我們十一時許才接到軍委告訴的上述情況和要我們相機襲占遵義的命令,即刻跑步前進。武裝長途跑步,消耗體力很大,幾天都沒有恢複起來。我先頭部隊到婁山關分水線(製高點)時,王家烈部隊隻隔兩三百米,如果它先占領,我處仰攻態勢,就會增加傷亡和困難。那天因為我軍居高臨下,王家烈部戰鬥力也不強,我們傷亡不大,隻有百人,就把敵人五個團打敗了,但因正麵突擊,沒有截斷敵軍退路,故繳獲也不多。”(《彭德懷自述》,網絡版,下同)

再占遵義打敗中央軍也不是毛而很可能是彭德懷指揮的,隻是他畏禍,把它說成是兩軍團“自動配合”:“如第二次占領遵義的第二天,打吳奇偉軍的反攻,一、三軍團就完全是自動配合把敵打敗的。”

就連這仗他都很不滿意,向軍委建議:“目前,我應避免與相等兵力敵軍決戰,保持自己的優勢兵力,不應攻堅亂碰。遵義戰鬥的勝利沒有擴張,由於機械和失掉時機。”(《彭德懷年譜》,118頁)。其唯一意義是為毛抬轎:“這是退出中央蘇區第一次連打了兩次勝仗。打亂了敵人的追擊部署,爭取了某些主動。改換新的領導後,打這樣一個勝仗意義更大。”(《彭德懷自述》,網絡版)

戰後毛澤東當上了前敵司令部政委,他為勝利衝昏頭腦,以為川軍雖硬,但中央軍好打,遂與前敵司令朱德發布命令,準備消滅駐魯班場的中央軍周渾元部,決心以“消滅周渾元來徹底粉碎敵人的追剿”,“打大勝仗來赤化全貴州”。林彪、聶榮臻不同意這主張,主張打駐打鼓新場的黔軍,獲得朱德支持(李鏡:《新寫長征圖文檔案》,388頁,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年8月)。軍委開會表決通過林案,毛竟然以辭職相要挾。不料弄假成真,大家都同意他辭職。他隻好壓下自尊心,連夜去遊說周恩來。周被他說服,撤銷了前議,召回了已向打鼓新場運動的紅一軍團。次日經毛澤東提議、張聞天讚成,組成了以周為首的“新三人團”,由周恩來、毛澤東、王稼祥三人負責全權指揮軍事。

三人團遂按毛的主張,下令打魯班場。彭德懷反對此舉,認為周部早已進駐該地,野戰工事已經構築完畢,“敵人陣地工事堅固,地形對我不利,無攻破周渾元可能。似應迅速脫離當前之敵,控製仁懷、茅台,西渡以吸引滇、川兩敵,尋求機動。”(王焰主編:《彭德懷年譜》,118頁,人民出版社,1998年3 月)但毛固執己見,魯班場戰鬥因此打響。

這是毛指揮的第二個戰役,也是第二次敗仗。紅軍在“陣前遺屍七百餘具”(國民黨政府國防部史政局編《剿匪戰史》[5],第884頁),光紅一軍團就傷亡489人(貴州人民出版社:《紅軍轉戰貴州》第123頁),最後不得不撤出戰鬥。

毛此次的錯誤簡直是犯得莫名其妙。在西南三省中,黔軍的戰鬥力是最差的,而且隻在打鼓新場駐了一個師,是以林彪按兵法避實擊虛的原則提出去打該敵,毛卻置林彪、彭德懷的反對不顧,執意去打魯班場的三個師中央軍,而且還是攻堅戰。這完全違反了他後來在1947年年底提出來的著名的“十大軍事原則 ”,放過分散和孤立之敵,專打集中和強大之敵。

此後毛似乎又想再打渡過長江進入四川的主意,遂令紅軍西渡赤水,向古藺、敘永開進,是為三渡赤水。但敵軍迅即三麵合圍。紅軍不得不在剛剛渡過赤水後又返回赤水以東,是為第四渡。紅軍完全成了個小姑娘,把赤水河當成了猴皮筋,在上麵跳來跳去,而這種無頭蒼蠅亂撞的盲動,竟然也就被無恥文人美化為什麽神機妙算!

第四次渡過赤水後,毛仍未放棄與敵軍決戰後立定腳跟的幻想。三人團以朱德的名義致電各軍團領導人,提出要殲滅黔軍。但此時紅軍嚴重減員,疲憊不堪,彭德懷覺得難以完成任務,建議轉向西南烏江流域。這次毛總算聽了他的話。紅軍於是南下,向貴陽虛晃一槍,隨即南渡烏江。渡江後彭德懷又向軍委建議攻占滇黔邊區的盤縣、平彝,必要時入滇。眼見在貴州實在折騰不出名堂來,三人團這才下定決心放棄黎平會議決議(“政治局認為深入黔西、黔西南及雲南地區,對我們是不利的”),揮師進入雲南。禦用文人把四渡赤水那種“走一步看一步”的機會主義盲動,吹成是為了進入雲南的深謀遠慮,完全是偽造曆史。

進入雲南後,毛澤東仍然沒有放棄打個大勝仗建立根據地的固執念頭,以軍委的名義下令“與滇軍決戰”,準備在雲南東北地區“消滅敵人取得新的發展局麵”。林彪於同日回電反對,指出:

“川、滇、湘敵及中央軍正分路向昆明東北前進,阻我折回黔西,企圖消滅我軍於昆明東北之窄狹地域內。在目前形勢下,我軍已失去回黔之可能,且無法在滇東北開展局麵……因此,我野戰軍應立即變更原定戰略,而應迅速脫離此不利形勢,先敵占領東川,應經東川渡過金沙江入川,向川西北前進,準備與四方麵軍會合。”

這就是說,回貴州後路已斷,雲南也無法立足,有被圍殲危險,唯一的出路是趕在敵人前麵占領東川,然後渡過金沙江入川。但毛澤東仍想在曲靖、沾益一帶與滇軍決戰。可惜滇軍不出擊,跟追的中央軍卻先機搶占了盤縣、平彝一線,紅軍有陷入重圍的危險。在此情況下,中央軍委開會接納了林彪的建議,分道西行北上,大隊在祿勸縣皎平渡口渡過了金沙江,進入四川。

綜上所述,所謂“四渡赤水”,乃是毛澤東的敗筆而非什麽“平生得意之筆”。他一以貫之的錯誤,乃是始終認識不到,為中央軍跟追並為地方軍閥堵截的客軍,根本就沒有可能立定腳跟,卻始終幻想與敵決戰,開創新根據地。先在黔北試,碰壁後改了主意,試圖過長江入川,與四方麵軍會合創建川西根據地。土城戰敗後被迫一渡赤水,若到了紮西後繼續西進,即能輕鬆渡過並未設防的金沙江,實現原來的目的。他卻要二渡赤水,重占遵義,再度試圖“赤化貴州”。等到魯班場再吃敗仗,又毫無必要地三渡赤水,企圖再過長江,剛渡過去又發現不妙,馬上再渡回來。兩個多月的時間就浪費在這往返盲動裏。回到赤水以東後,毛仍然幻想在黔南創建根據地,不行隻好進入雲南,又想在滇東北建立根據地,再度發現不行,最後隻好聽取林彪建議北上渡過金沙江。整個過程乃是個不斷的“試錯”過程,一試再試,一錯再錯,不但原來的戰略設想統統落空,將部隊“肥的拖瘦,瘦的拖死”,造成大量減員,而且就連戰術也乏善可陳,隻有南渡烏江前以佯動誘敵突出重圍可算戰術上的成功。

其實四渡赤水後紅軍根本不必南下,西進即能渡過金沙江。紅軍在南渡烏江前,在北岸留下了紅九軍團作為誘敵的偏師。該軍團走的就是林副說的“弓弦路 ”,非但沒有減員,而且還擴充了兵力,最後在東川樹桔渡口輕易渡過金沙江,其命運與毛指揮下的主力部隊形成鮮明對比。就算毛愛走“弓背路”,也完全可以率偏師南渡烏江,讓主力去走弓弦路。如此也就不會給主力帶來那麽多非戰鬥減員。

如此瞎指揮,連林副那一直備受毛澤東青睞的愛將都受不了,要串連彭德懷奪取前敵指揮權。這還不是他一個人的意見,劉少奇、楊尚昆等人也致電中央反映了意見。據李德說:

“部隊越向西行進,了解實際情況的領導幹部的情緒就變得越來越壞。對毛澤東軍事指揮的不滿情緒,已經發展到了幾乎要發生一次新的改組和一場新的派別鬥爭的地步。洛甫和林彪在這以前和遵義會議期間,曾經是毛最熱心的代言人和最可靠的支持者,現在卻以最激烈的批評者的身份出現了。他們公開指責毛及其整個領導小組‘在敵人麵前逃跑’,‘軍事破產’。還有彭德懷,尤其是他的政治委員楊尚昆(我與楊在一次偶然相遇中交談過),也或多或少讚同他們的意見。”洛甫甚至還找李德串連,暗示準備以林彪、彭德懷和劉伯承取代“三人團”。隻是李德不讚成在危急時刻作此人事變動,博古也擔心在此危急時刻派別鬥爭會招致紅軍覆亡,下定決心避免這種悲劇發生,黨和軍隊領導才未分裂(奧托8226;布勞恩:《中國紀事》,155頁、157頁)。

自我英勇的工農紅軍建立以來,還從未出過這種事,就連李德指揮的第五次反圍剿,也不曾激起將領們如此強烈的腹誹與公開抗議,可見毛的指揮有多糟糕。要是張國燾當國寫黨史,這一段寫下來隻怕要比“王明路線”難看得多。

無怪乎張戎要以為毛是故意找借口避免過長江與張國燾會合,不過這陰謀論並無證據支持。我認為這一係列的盲動是“黨指揮槍”、外行領導內行造成的。無論是周,是毛,還是王稼祥,都是玩票的統帥,並不具備戰役指揮能力。本節開頭已經說過了,在萬裏長竄的緊急情況下,隻能由前敵將領臨機處置,不宜由中軍統帥遙製,林彪的建議其實非常正確。羅炳輝率領的紅九軍團因為脫離了文人指揮,不但走得輕鬆愉快,而且還在打鼓新場附近伏擊了黔軍,俘敵1800人,繳槍 1000餘支,而紅軍主力自渡過烏江後從未取得過這種勝利。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毛在掌權後急於施大手筆,扭轉乾坤,開創新局麵,挽救革命挽救黨,卻始終意識不到強敵跟追最多隻能打圈子,並不可能立下足來從頭“收拾金甌一片”。為此他不惜拋掉在中央蘇區學會的一點手藝,如彭德懷指出的那樣“與相等兵力敵軍決戰”,“攻堅亂碰”,因而一再碰壁,弄得群疑滿腹,眾難塞胸。

毛畢竟是聰明人,他大概也知道四渡赤水以及入雲南走弓背路乃是他的平生敗筆。文革以前,“四渡赤水”從未見於黨史軍史,就連肖華同誌通篇歌頌偉大領袖的《長征組歌》,原來唱的也是“戰士雙腳走天下,聲東擊西出奇兵”。待到林副倒黴,會理會議上的舊賬被翻出來作罪證,那歌詞才改為“四渡赤水出奇兵 ”,而“我平生得意之筆”之說也忽焉鵲起。這神話之所以產生,無非是偉大領袖“先發製人,反敗為勝”的一貫絕招罷了。

【未完待續】

作者:蘆笛 在 蘆笛自治區 發貼, 來自 http://www.hjclub.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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