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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政——與——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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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政

作者:佚名 文章來源:本站原創 點擊數:260 更新時間:2006-5-18 17:25:34

  侯政(1910-)又名侯友成,侯靜。湖北大冶人。少年時在布店學徒,後到黃石煤礦做工。1927年初參加工人運動,當工人糾察隊隊員。同年夏參加粉碎夏鬥寅叛變的鬥爭。第一次大革命失敗後回家鄉。1928年參加陽新、大冶農民暴動,在陽新手槍隊當隊員。1929年10月參加中國工農紅軍紅五軍第五縱隊,任手槍隊分隊長,參加創建鄂東南革命根據地的鬥爭。1930年春入紅八軍醫訓班學習。結業後任看護班長。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1年任紅三軍團第四師衛生隊隊長,參加了中央革命根據第一、二、三次反“圍剿”戰場救護工作。1933年春入紅軍軍醫學校學習,兼支部書記。畢業後任紅二十四師衛生部部長。參加第五次反“圍剿”鬥爭。1934年9月成立紅八軍團,調任衛生部部長。10月參加中央紅軍長征。同年12月任軍委總衛生部幹部休養連長。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治療保護了一批重要領導人。1935年8月任總衛生部醫政科科長。同年冬隨部南下川康邊。1936年7月任紅二方麵軍衛生部部長兼紅二軍團衛生部部長。率部長征到達甘肅會師。抗日戰爭爆發後,任八路軍一二O師軍醫處處長,因傷留後方。同年冬改任中共中央軍委衛生部醫政科科長。後入中央黨校學習。1939年冬調至新四軍,曆任第六支隊第二縱隊政治委員,江北指揮部獨立四團政治委員,第二師第五旅政治部主任,中共淮南路西區黨委社會部部長,江漢軍區政治部主任等職,參加了華中抗日遊擊戰爭。解放戰爭時期,先後任北平軍調部中共方麵中校參謀,中共旅大區黨委社會部部長兼旅大公安總局副局長兼東北軍區軍工部旅大辦事處副政治委員,武漢市公安總局副局長等職。全國勝利後,曆任中央衛生部辦公廳主任兼人事司司長,最高人民檢查院刑事庭庭長、法紀檢查庭庭長,最高人民檢查院政治部主任等職,被選為第三、四、五屆全國政協委員,任全國政協法製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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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石史話]
長征中的特殊連隊連長侯政

2006.11/總第34期

   
長征中的特殊連隊連長侯政

石功彬

侯政,1910年,大冶市大箕鋪後畈村侯良人自然村人。1926年參加漢冶萍富源煤礦工人糾察隊。1934年9月成立紅八軍團,任八軍團衛生部部長兼政治委員,同年10月參加紅軍長征。因為長期從事的是衛生工作,周恩來找侯政談話:“何長工調往九軍團任政委後,幹部休養連連長由你擔任。你幹過紅軍基層指揮員,後來曾當過醫,當了軍團衛生部長,既懂軍事,又懂醫務,年紀才25歲,精力充沛,正是合適的幹部休養連長人選。”停了停,周恩來的眼睛明亮銳利,灼灼逼人地說:“這個連老同誌是黨的寶貴財富,女紅軍也 有經驗的幹部,你的工作很重要,要負起責任來。”周恩來又加重了語氣,“這個連的幹部損失一個,我要砍你腦袋!”侯政硬著頭皮接受了任務。
周恩來緩了語氣,再三詢問侯政有什麽思想困難。
侯政胸中有數,立即回答:“周副主席,困難有兩個,一是馬匹,二是民 缺。”
周恩來說:“好吧,馬匹我給你抽,但不能多,因為行軍當中馬匹損失得很厲害。民 我交待李富春派給你
這個連盡是黨所重的重要幹部。有徐特立、謝覺哉、董必武三老,有鄧穎超、賀子珍等老大姐,有負了傷生了病的黨政軍主要領導人,懷孕的婦女,全是老弱病殘,真可謂是長征部隊中的“特殊連隊”。上路了,前在敵人阻擊,後有敵兵追趕,上有飛機轟炸,下有大炮轟嗚,侯政帶著這個特殊隊伍,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艱難跋涉,在湖澤泥中困難蠕行,在狂風大雨中勇猛前進,在烈日暴曬下揮汗趕程……。
毛澤東的夫人賀子珍腆著大肚子行走不便,跋涉艱難。侯政給她背上行裝,並命令身體較健壯的女戰士攙扶著她走。他們走呀,走呀,走……。
1935年2月,他們穿越雲南邊界,經冷水河,進入黔境。下旬的一天,空中濃雲密布,天氣突然變冷,休養連走到了貴州苗族地區。為躲避風寒,他們進入山林中小村歇息,蓄精養銳,準備翻越一座叫白山販峻峭山峰。當吃過午飯,行程不遠時,婦女隊傳來消息:賀子珍連連腹痛,不能行走。連女指導員李堅真(解放後任第一位女將軍)忙說:“她是不是要生孩子了?人去看看。”侯政馬上讓一些同誌停下來,在路旁找一間簡陋的空房子,讓毛澤民的夫人錢希鈞等,把賀子珍扶進去,將連裏的醫生和護士都留下來為她接生。侯政心急火燎,直搔腦殼,帶幾名戰士在屋外守衛,踱來踱去。屋內有一點聲音響,他停步側耳靜聽;若屋內消無聲息,他急得團團轉。時間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流逝,他心上的憂慮一層層地加重……。
休養連的隊伍繼續前進,後續的部隊一支一支地從他們屋前經過。最後,稱“鐵屁股”的陳伯鈞殿後部隊也走過去了。侯政望著遠去的隊伍。想著他們留下的話:“敵人正在後麵追趕過來,你必須想辦法帶部隊在下午4時前翻財富這座白山,否則有被敵人追上的危險。”他心裏更不急,不由行脫口說了句大冶土語:“我果大一筒,怕咪噠!”(意即我這大個子,怕什麽?)他緊張地守候在“產房”外麵,一邊為賀子珍能否順利分娩耽心,一邊計算著時間,考慮眼關可能出現的複雜情況。他想到,周恩來嚴令在先,若賀子珍等出現不測之險,隻有拚命挽回險情,不然怎麽好向周副主席交待?
下午2點多鍾,“產房”內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侯政立即舒展眉頭,寬心地笑了。
一陣緊張的動作後,衛生員跑出向侯連長報告:“賀大姐生了個女孩!馬上可整裝出發了!”“好!好!給你們記上一功!”侯連長笑著連連誇獎。當擔架員把賀子珍母女抬出屋上路時,侯政瞧見她的擔架上,衣褲上,還殘留著揩抹不掉的點點血跡。“多若啊,我們的女紅軍多若啊!”侯連長歎息著護衛著她們前進。……
長征時,餘秋裏是六軍團政委,在貴州的一次戰投中手腕受傷,粉碎性骨折。侯政來看他,五指已經腫脹壞死,感染化膿,將危及生死。餘秋裏痛得難於忍受。侯政便決定給他做手術,在困難條件下,在醫療十分簡陋的環境裏,用開水燙過的普通鐵鋸子,給他開了刀。經過兩個多小時,一次成功,3個星期傷口就愈合了,沒有感染,餘秋裏就歸隊打仗了。後來,成為有名的“獨臂將軍”。……
長征途中,侯政就這樣艱難地一個個地克服困難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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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節: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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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


  這是一支特殊連隊。在漫漫征途中,黨中央和中央軍委的首長見了他們也要下馬讓路,周恩來對前去擔任連長的何長工說:“他們中若損失一個,我要你的腦袋!”彭德懷戲稱他們是“追擊炮”……


  他們寫下了一個個扣人心弦的故事,也鬧出了一串串讓人啼笑皆非的笑話……


  旅途中誕生的特殊連隊


  沒有人會想到,在貴州黎平的小縣城裏會誕生這樣一支特殊的連隊。


  說起來這支連隊的確太特殊了,甚至在世界軍史上都找不到第二個相同的例子。一是“兵”大於“官”,許多中央委員、中華蘇維埃政府的部長及要員都曾在這個連隊裏當過“兵”。二是20多位中外聞名的女紅軍戰士全都出自這支連隊,幾位胡子拉碴的中共元老也全都編在這個連隊。就是當時的中央首長見了他們,也要立馬駐足,向他們行注目禮。


  這支部隊是怎樣成立的?又為什麽要成立這樣一支特殊連隊呢?


  1934年12月16日,編入中央縱隊的女兵們跟隨紅三、五、八軍團進入黎平縣城。縣城坐落在山頂上,四周群山環抱,看不到一塊平地。當地的侗族百姓窮得一貧如洗,十室九空,家中僅有的一點稻穀也被國民黨的苛捐雜稅抽光了,而黎平縣國民黨政府的倉庫裏卻貯藏著堆積如山的穀物。紅軍開進縣城後,馬上打開倉庫把糧食分給百姓。為了密切軍民關係,紅軍總政治部號召每個戰士送一樣東西給侗族同胞。女紅軍們慷慨地打開挎包,把自己喜愛的衣服、毛巾、日用品送給了當地百姓。當地許多十五六歲的女孩子窮得從來沒穿過衣服,接到女紅軍送給她們的上衣、褲子時,感動得熱淚橫流。


  由於甩開了蔣介石主力和湘軍的堵截,敵情較為緩和,中央決定在這裏進行短期的休整。


  軍委副主席周恩來在紅軍轉移的方向問題上,決定采取毛澤東的意見,西進渡烏江北上,而李德主張折入黔東,兩人爭論得麵紅耳赤,李德因此大怒不已。因為這件事,周恩來忙得幾乎連一個囫圇覺都睡不上,炯炯有神的雙眼裏布滿了血絲。


  盡管這樣,他還是決定擠出時間考慮另一件事情。此前,許多人向他反映,女兵們分散在各個單位行軍有許多困難和不便。當時紅軍中的平均主義思想十分嚴重,如果在生活上對她們有些特殊照顧,就會引來指責和非難。女紅軍戰士劉群先後來曾向外國作家尼姆·威爾斯這樣講述過:


  “長征中,女同誌們時常同黨的負責人吵嘴,因為她們得不到足夠的糧食,以至有時候相互間竟搶著吃,每一個人都想吃飯,但沒有一個人願意帶米,因此我們不得不調查研究是不是每個人都帶了她自己的糧食。女人們吃的食物跟男人們的一樣,別的待遇也沒有一點不同,隻有在實在不能走路的時候,才允許她們騎馬。我們30個女同誌沒有一個在路上死去。當時隊伍裏有許多受傷的人,當他們看見女同誌騎在馬上,都很妒忌,為了這件事情大家吵起嘴來……”


  正是因為這些情況,周恩來決定成立一支特殊連隊,把這些女紅軍以及年老的、黨的高級幹部和重傷員集中在一起,給予特殊關照。可是,派誰去當連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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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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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恩來想到了何長工。


  “周副主席,有什麽指示?”何長工急匆匆地趕了來,一見麵就問。


  “我想任命你一個新的職務。”


  何長工時任軍委縱隊第二梯隊司令員兼政治委員,他想了半天也沒有猜到周恩來會封給他一個什麽樣的官,就問道:“周副主席,是什麽新的任命?”


  “我想請你兼任幹部休養連連長。”周恩來說。


  何長工一聽,驚得差點跳起來,他知道自己能當梯隊司令員兼政委,卻不一定當得了這個小小的連長。他想推卻,但周恩來卻表情嚴肅地告訴他:“事情就這麽定了。這個兼職連長你不僅要當,而且必須當好。”


  何長工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周恩來接著說:“這支特殊連隊交給你帶,責任重大啊!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黨的寶貴財富,你要絕對保證他們的安全,到轉移結束時,如果他們在,你也在,那就是兩全其美;如果他們保住了,你不在了,我追認你為烈士;如果他們中有人丟掉或犧牲了,你還活著,我就要你的腦袋。”


  何長工知道這話的份量了,隻得吐吐舌頭,受命上任了。


  經過整編後的休養連人員猛增了許多,這裏麵包含了四方麵的幹部:董必武領導的中央黨校的部分教職員和學員;從中央機關精簡下來的領導同誌;分散在各機關的女紅軍和中央首長、軍委首長的夫人;紅軍師團以上的傷病員。


  〖JP 1〗這是一個十分龐雜的連隊,有300多號人、十幾副擔子和幾十匹馬。何長工無法用全部精力管理這個連隊。在這種情況下,總衛生部長賀誠向周恩來提出配備一個專職連長。


  侯政在這時出現了。


  侯政是八軍團的衛生部長,八軍團在強渡烏江時被國民黨湘軍堵住,部隊減員嚴重,中央軍委決定撤消八軍團建製。25歲的侯政學過醫,又帶過兵,是比較合適的人選。總衛生部長賀誠和總政治部機關黨總支書記蔡暢先後同他談話。心裏有些發怵的侯政想打退堂鼓。


  周恩來又出馬了。


  “你叫什麽名字?”周恩來問。


  “侯政。”


  “原來在什麽部隊?”


  “八軍團衛生部。”


  “任什麽職務?”


  “衛生部長。”?……?通過這一問一答,周恩來對侯政有了初步的印象和了解,他感到滿意。


  “很好嘛,這個連長就由你來當。”周恩來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這個連的工作很光榮,責任也很重大,你的每一個兵都是黨的寶貴財富,損失一個,我可要殺你的頭的。”


  侯政聽說事關性命,心裏有些發毛,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敢說。


  周恩來很快發現氣氛過於嚴肅了,他笑了起來,然後問道:“你是新官上任,有什麽困難嗎?”


  “周副主席,困難有兩個,一是挑擔子、抬擔架的民夫少,二是給病號和老頭使用的馬匹少。”


  周恩來答應給他補充幾匹馬,同時讓他去找李富春同誌要民夫。


  侯政上任剛幾天,一位叫李堅真的女紅軍戰士也來報到了,她是來當指導員的。


  侯政聽說是個女同誌來做他的搭檔,有些犯嘀咕,盡管嘴上沒說,心裏卻老大不高興。


  李堅真當過蘇區中央局的婦女部長,離開瑞金時被分配在中央直屬機關司令部任民運科長,負責找糧食、找向導、運輸傷員和做群眾工作。她做事風風火火,說話快言快語,上任幾天,她發現侯政的情緒不對,就直截了當地給他提意見:“侯連長,你有重男輕女思想,瞧不起我們女同誌。”


  “沒有沒有。”侯政尷尬地矢口否認。


  李堅真沒有再說什麽,她要讓事實來說服侯政。


  李堅真很快就用她的精明能幹贏得了休養連官兵的一致好評。女紅軍們有些“個人問題”無法向侯政說,李堅真一上任,就成了她們的貼心人,在行軍和住宿時總能讓女紅軍們舒心滿意。此外,因為在蘇區時的工作關係,她同蔡暢的關係十分密切,連隊遇上什麽麻煩事,她就去找蔡暢,蔡暢立刻反映給總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這樣,再棘手的問題也會迎刃而解。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李堅真還是一個唱山歌的能手。每逢行軍間隙或連隊休息,她就會放開歌喉唱起來:

  新做軍鞋四方方,


  阿哥穿了上前方。


  希望前方打勝仗,


  後方工作妹擔當。?


  李堅真曾經給人家當過童養媳,深知宗法男權壓迫下的婦女們命運悲慘,許多童養媳快20歲了,丈夫卻隻有兩三歲,她就用山歌高唱道:

  十八嬌妻三歲郎,


  夜夜睡覺捧上床。


  辛辛苦苦捧到大,


  郎大妹老夢一場。?……?淒婉哀怨的歌聲在每個女紅軍的心頭回蕩,喚起她們數不清的痛苦回憶,也激勵著她們克服困難、遠征萬水千山的鬥誌。?為了保證休養連的戰士能跟上部隊行軍,李堅真和女紅軍沿途四處尋找擔架員,有時碰到敵機轟炸,傷病員增加,她就和幾位身體好的女戰士用擔架抬傷員,遇有複雜的地勢,她們就幹脆背著傷員前進。有一次,部隊遭敵機轟炸,馬匹被炸死,擔架被炸壞,找來的民夫死的死,逃的逃。一些受重傷的紅軍指揮員見狀,紛紛流著淚說:“姐妹們,你們快走吧,不要管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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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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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堅真把眼一瞪,說:“閉嘴!要死大家死在一起,現在聽我指揮,能走的自己走,不能走的我們背著走,大家一定要配合工作。隻要找到部隊就可以脫離危險了。”


  李堅真說著,背起受重傷的通信員就走。在崎嶇陡峭的山路上李堅真幾次摔倒了,膝蓋上流出了殷紅的鮮血,但她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伏在她背上的通信員再也看不下去了,掙紮著坐到地上,抱住李堅真的腿,哭著說:“指導員,你們走吧,快給我補上一槍,不能因為我連累了大家呀!”


  李堅真也哭了,她把通信員從地上背起來,又咬著牙朝前走去。


  ……


  經過一段時間,侯政開始對她刮目相看了。


  彭德懷戲稱“迫擊炮”


  初夏的貴州西昌平原,到處是清澈的池塘和小溪。溪邊池畔生長著叢叢茂密的竹林,在一輪紅日的照耀下,煥發出勃勃生機。


  李伯釗天剛蒙蒙亮就起床了,她迎著朝霞來到路邊,教正在收拾行裝的紅三軍團的戰士們唱歌:?炮火連天響,


  戰號頻吹,


  決戰在今朝。


  我們英勇善戰的紅軍向前衝,


  用我們的刺刀槍炮和頭顱熱血,


  勇敢向前衝!


  堅決與敵決死戰!?……?在李伯釗的耐心輔導下,戰士們很快會唱了。李伯釗用手絹擦著臉上的汗珠,心裏比吃了蜜還甜。正準備返回時,一位小通信員氣喘籲籲地跑來送給她一封信。李伯釗一看那熟悉的字體,就知道是楊尚昆寫給她的。她拆開一看,原來楊尚昆他們就住在附近,希望她能抽時間過去見見麵。


  李伯釗心動了!是啊,從長征開始以來,他們編在不同的建製裏行軍,極少有見麵的機會。現在兩個人相距這麽近,楊尚昆都能聽見她的歌聲了。她多麽想立刻就過去見見自己最牽掛的人啊!可是不能,她還要等下批戰鬥部隊過來時教戰士們唱這支《上前線》的歌曲。


  “我現在要教部隊唱歌,你回去轉告楊政委,我很快就去看望他。”李伯釗囑咐通信員。


  李伯釗教完歌,又向“紅章縱隊”的領導請完假,這才興衝衝地去找半年多時間沒有見麵的丈夫。她進院子的時候,楊尚昆正在同軍團長彭德懷坐在地上研究作戰方案。她走上前去,大聲說:“你們在研究作戰方案吧。”說著,還向他們行了個漂亮的軍禮。


  彭德懷聞聲轉過身來,問:“李伯釗,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楊尚昆在旁邊一個勁地笑,卻不說話。


  “當然是楊尚昆告訴我的。”李伯釗回答。


  楊尚昆這才接著說:“我聽到她在附近教唱歌的聲音,就送信給她,讓她工作完了來見一麵。”


  彭德懷高聲喊道:“警衛員,你把我箱子裏從沙縣繳來的冰糖拿出來招待客人。”


  軍團首長們又坐下來研究作戰方案了。


  李伯釗找個地方坐下來嚼冰糖,在那時,這大概是最好的享受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三軍團的首長們終於研究完作戰方案了。彭德懷這才轉過身對李伯釗說:“你怎麽坐得遠遠的,不與我們一起合作?”


  “怕影響你們工作。”李伯釗邊說邊走過來。


  彭德懷笑著問:“你們‘紅章縱隊’行軍的速度怎麽那麽慢騰騰的,是不是缺少一點敵情觀念呀?你知道嗎,我們是護衛你們‘紅章’司令部行動的人,前後左右都有蔣介石的隊伍圍


  追堵截,為了保護你們,我們四麵都要出擊,部隊作戰拖得很疲勞啊。你們如果能按時到達宿營地,就可以減少我們許多疲勞,少走好多冤枉路。”


  “我的工作是教唱歌,組織宣傳,鼓舞士氣,擴大紅軍,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盡管這樣,李伯釗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說:“不過,我們那個隊伍是扛的、抬的多,都是些重型家夥,還有衛生連的傷病員,他們的行軍是有些讓人著急。”


  彭德懷聽後哈哈大笑說:“是的,你隻能給我們說點情況。不過,我想請你把口信帶到。”


  李伯釗鄭重地點點頭。


  女紅軍們全部編在“紅章縱隊”中,她們中有24人的編製在幹部休養連。鄧穎超、賀子珍、曾玉、陳慧清、劉群先、金維映、丘一涵、楊厚珍八個人因為體弱有病或懷有身孕,在連隊以休養為主;李伯釗、錢希均、鍾月林、廖似光、蕭月華、謝飛、謝小梅七人在連隊負責宣傳紅軍政策、打土豪、尋找擔架員等工作;鄧六金、王泉媛、危秀英、劉彩香、吳富蓮、李桂英、闞士英七人是隨擔架行軍的政治戰士,主要負責做好擔架排和民夫的思想工作。李堅真擔任連隊指導員,吳仲廉擔任連隊秘書。她們中的多數人都沒有走過遠路,有的人還是纏足後放開的解放腳,這給她們的行軍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困難。每天天不亮便匆匆上路,一走就是一天,遇有敵情還要急行軍,沿途還擔負著許許多多的工作,這可累苦了女紅軍們。許多人的腳上打了血泡也不敢吭聲,走著走著就掉隊了,有時大隊人馬已經到宿營地休息了,她們還邁著沉重的步履,在途中苦苦地掙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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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節: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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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德懷對此很有意見,但他也體諒她們的難處。


  這批女紅軍中有許多人是黨中央和中央軍委領導人的妻子。此外,她們本人參加革命的資曆也很深,她們對軍隊中的平均主義和輕視婦女的現象勇敢地提出了批評。指導員李堅真剛剛上任,政治部主任蔡樹藩就嚴肅地對她說:“你們休養連要像戰鬥部隊一樣,按照上級的指示組織行軍,途中要自己籌集糧食,自己攜帶行裝,同別的部隊不能有任何區別,更不能要求特殊照顧。”


  爭強好勝的李堅真愉快地答應了。可是過了不久,她就發現蔡樹藩的要求太苛刻了,幹部休養連怎麽能同戰鬥部隊相提並論呢?他們中的許多人或老弱病殘,或懷有身孕,行動起來極其困難,除了幾個身體不好的老大姐,其餘的人還要照顧傷員,宣傳群眾,尋找民夫,分派擔架……有時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部隊急行軍的時候,常常是一天走50多公裏地。危秀英、劉彩香、鄧六金、鍾月林、李桂英、王泉媛等政治戰士,每人要分管三四副擔架,擔架員都是臨時從沿途的村莊裏找來的,一天給他們一塊銀元。許多民工因為有顧慮而怠工,女紅軍們除了時時宣傳鼓動他們,在生活上更是細心照顧他們,讓他們吃飽睡好,有時還頂替他們抬擔架。在糧食不夠的情況下,她們寧願自己忍饑挨餓,也要讓民工吃飽吃好,使他們能有更多的力氣抬運傷員。此外,她們還要留在隊伍後麵做收容工作,幫助掉隊的傷病員背行李,有好多次,敵人的子彈在身前身後呼嘯,她們也沒有扔下一個傷員。盡管她們是非戰鬥部隊,可一點也不比戰鬥部隊輕鬆。要求她們同男紅軍一樣顯然不切實際,李堅真幾次向蔡樹藩提出抗議,還因此遭受了嚴厲的批評。


  隨著時間的推移,傷病員越來越多了,而馬匹和擔架卻在一天天減少,女紅軍們開始麵對更加嚴峻的考驗。


  她們以女性所特有的堅韌和毅力,咬緊牙關堅持著。


  部隊進入貴州境內。


  彭德懷與楊尚昆率領三軍團的指戰員大踏步地向前開進。


  侯政、李堅真率領幹部休養連從斜路上穿插過來。


  “快,快跟上,從三軍團這裏插過去。”指導員李堅真焦急地催促著。


  為了保持建製行軍和不影響行軍的速度,上級規定,嚴禁從行進的隊列中穿插。三軍團的幹部因此開起玩笑來:


  “掉隊了就在屁股後麵慢慢走吧,怎麽能插隊呢?”


  “到底是娘子軍厲害,一下就把我們衝垮了。”


  “你們不能打仗,行軍還要掉隊。”


  女紅軍們立刻反唇相譏。


  “發生了麽子事?”彭德懷走來了。


  女紅軍們紛紛上前告狀。


  彭德懷一見這些肩扛梭鏢纓槍、滿臉倦容、嘴巴卻十分厲害的女紅軍們,忍不住笑了,說:“喲,我以為是什麽人衝擊了我的三軍團,原來是拖尾巴的‘迫擊炮’來了。”


  女紅軍們有些不好意思了,彭德懷卻十分欣賞這個詞。後來一碰到她們,老遠就喊“迫擊炮”。


  當“迫擊炮”也沒什麽不好的,女紅軍們想。後來的行軍中,她們的身體在曆經痛苦的磨難之後,一天天健壯硬朗起來,她們提出了“不掉隊、不帶花、不當俘虜、不得八塊錢”的口號,激勵自己奮勇前進。


  在惡劣的行軍條件下,女紅軍們的性別意識在漸漸淡化,在許多時候,她們都把自己當成男人。女人愛美的天性也不知丟到哪裏去了。常常顧不得洗臉、梳頭,隻是在路上遇到水窪或小河溝時,隨意撩點水衝把臉。到了嚴重缺水的地區,飲水發生了困難,許多人幹渴得嘴唇出血,臉上蒙著一層灰黑的泥塵,隻有兩隻黑亮的眼睛,燃燒著不屈的生命之光。而在連綿不斷的雨天裏,她們經常被澆得像落湯雞一般,許多人因此停經,有的甚至落下了終生不育的疾病。


  此外,她們還要時時忍受著一些來自傷員的委屈。


  在頻繁的戰事中,傷員不斷增加,而藥品卻極其匱乏,得不到治療的傷口發炎潰爛了。許多傷員在疼痛難忍的情況下,對女紅軍們大發脾氣,有的甚至還用拐杖打過她們。望著這些生命垂危的兄弟,她們的心在暗暗流血,她們知道這些傷員在得不到治療的情況下,最終會失去年輕的生命,他們曾經是多麽剛強、驍勇的戰士,麵對敵人的飛機大炮,他們沒有膽怯過,沒有退縮過,他們為了革命的勝利付出了血的代價呀!他們不願意這樣受折磨,不甘心這樣輕易地死去,他們的心中壓抑著多少委屈和憤懣啊!在他們的粗暴麵前,女紅軍們默默地忍受著,以姐妹般的親情、友愛,溫暖、撫慰著一顆顆受傷的心……


  危秀英兩次遇險


  1935年1月9日,一方麵軍的30位女紅軍跟隨中央領導人博古、周恩來、張聞天、毛澤東、朱德、王稼祥等人走進了遵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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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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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座北倚婁山、南臨烏江、地勢險峻的黔北重鎮。戰國時屬夜郎,漢時置縣,唐朝改為遵義縣。中央紅軍突破烏江天險後,總參謀長劉伯承直接指揮紅一軍團智取遵義。


  當女紅軍們跟隨中央軍委縱隊走進遵義城時,大街小巷到處是歡迎的群眾,毛澤東隻好在豐樂橋頭下馬,與歡迎的人們一一握手。在舊府衙前一個臨時搭起的台子上,朱德總司令首先講話,他講了紅軍的宗旨、任務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闡述


  了黨的抗日救國主張。毛澤東接著講話,他操著一口濃重的湖南口音,情緒激昂地說,紅軍是為了解除全中國人民的痛苦和貴州人民的痛苦來這裏的,不是來占地盤的。他說蘇維埃紅色政權不收苛捐雜稅,實行全民選舉,號召大家起來打土豪、分田地,建立新政權。


  1月12日,博古、毛澤東、朱德、陳雲、李富春等人又在遵義省立第三中學的操場上召開了萬人群眾大會,宣布成立了黔北高原上自古以來的第一個人民政權——遵義縣革命委員會。一時間,遵義周圍各地的革命委員會、工會、農會、遊擊隊、抗捐鬥爭委員


  會、革命先鋒隊等組織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宣告成立。


  黨中央決定在這裏召開一次重要的會議,即我黨曆史上著名的“遵義會議”。


  由於剛剛進城,部隊的供給工作還沒有來得及改善,女紅軍們進城的前幾天幹糧就已經吃完了,有的人已經好幾天沒有吃到東西,餓得頭暈眼花。19歲的鍾月林,正是長身體的年齡,吃起飯來狼吞虎咽,可是她的肚子已經癟了幾天了,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危秀英以為她病了,匆匆趕來看她。鍾月林平時就文文靜靜的,極少說話,此時,臉色蒼白的她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危秀英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感覺並不熱,甚至還有些涼絲絲的,一連問了幾種病,鍾月林都無力地搖搖頭,危秀英想了半天,才一拍腦門恍然醒悟過來——是餓暈了。


  到哪裏去找食物呢?危秀英苦苦地想。


  “賣芝麻糖咧,香甜可口的芝麻糖!”就在這時,屋外的大街上傳來了小販悠揚的叫賣聲,這聲音在她倆的耳邊縈繞不散,聽起來是那麽誘人!鍾月林的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因為她身上一文錢也沒有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小販的叫賣聲不時地傳進來。


  許久,鍾月林再也忍不住了,她僥幸地試探著問危秀英:


  “危大姐,你身上還有錢嗎?”


  危秀英同樣身無分文,但她怎麽也不忍心讓鍾月林失望,隻好猶豫著說:“有,我還有……點錢,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JP 1〗危秀英在街上問了好幾個紅軍戰士,但都沒有借到錢,心裏十分難過。就在她腳步沉重地往回走的時候,迎麵碰到了石堅,她向石堅借了幾角錢,興衝衝地買回幾塊芝麻糖來。這是一種用玉米烤製的糕點,上麵沾滿了芝麻,吃起來十分可口,鍾月林從床上爬起來,一口氣就吃了兩塊,身上慢慢有了點力氣。緩過勁兒來的鍾月林,第二天就又參加工作了。


  後來部隊到了瓦窯堡,石堅又見到危秀英,開玩笑地問她:“小危,你借了我的錢怎麽還不還?”


  危秀英也笑著說:“你那幾角錢救了一個女紅軍的命,等革命勝利了一定加倍還你。”


  危秀英救了鍾月林的命,自己卻險些死在遵義。


  一到遵義,女紅軍們便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政治工作,她們領導群眾打土豪,向群眾分發沒收的財物糧款,召開群眾大會,宣傳黨的政策和主張。鄧穎超擔任沒收委員會的主任,帶著女紅軍們登記收繳沒收來的財物。


  從一個地主老財家中,女紅軍們搬回了成堆的火腿臘肉,大家餓得肚子咕咕叫,卻不敢伸手拿一塊,鄧穎超忍不住說:“你們都累壞了,拿一隻火腿回去做著吃吧。”


  第二天,女紅軍們得到情報,貴州軍閥王家烈的老婆要帶槍逃跑,危秀英帶著幾名戰士去她家追查時,那女人已經從房中的暗道逃走了。地道口設在一個黑洞洞的角落裏,危秀英在室內搜索時,從沒有蓋上的地道口一下子跌落下去,地道有數丈深,危秀英又毫無防備,頓時摔得昏迷不醒……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才從昏迷中慢慢醒來,周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陰冷潮濕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黴臭味,她試著從地上坐起來,但試了幾次都失敗了,渾身上下疼痛難忍。戰士們能找到我嗎?我還能活著出去嗎?這麽想著想著,淚水便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這位1910年生於江西瑞金縣葉坪鄉的農家姑娘,20歲就參加了紅軍,不久就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先後擔任興國縣工農革命政府常委、婦女主任,中共江西省委婦女部幹事等重要職務。紅軍長征前夕,江西省委書記李富春找到她和興國工農兵政府常委鍾昌陶說:“因為部隊嚴重減員,你們二人到興國縣崇賢區去,一個月內招收30名新兵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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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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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四次反“圍剿”中,這裏的適齡青年幾乎都參加了紅軍。要想在一個區裏再招收30人參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危秀英二話沒說,一口氣走了30多裏地,當天就趕到了崇賢區,連夜開展工作,深入村莊召開青年會、中年會、婦女會,很快就把群眾發動起來了。


  “蔣介石糾集百萬大軍來進攻中央蘇區,我們怎麽辦?”危秀英大聲問道。


  “拿起槍杆子,保衛勝利果實。”群眾齊聲回答。


  激動人心的場麵出現了,到處是母送子、妻送郎、姐送弟、妹送哥當紅軍的動人景象。僅用了10天時間,危秀英和鍾昌陶就帶著一個營的新兵回來了。她將這支部隊交給江西省軍區司令員陳毅,並向李富春作了匯報。李富春高興地拍著她的肩膀說:“你可真有辦法,為革命立了一大功啊!”


  危秀英做夢也沒想到,正當她憋著一股勁要幹出一番成績的時候,卻失足跌進這死亡之窟了。她隻覺得頭昏眼花,渾身疼得厲害,動不了身,也喊不出聲,這可怎麽辦呢?她想著想著,又昏迷過去了……


  當時,戰士們為了追擊敵人,沒有來得及找她,直到結束戰鬥、打掃戰場時,才發現了地道口,帶隊的幹部堅決地說:“危秀英是個好同誌,她活著要立即組織搶救,如果犧牲了也要拉上來埋葬。”


  下到地道裏的同誌很快找到了危秀英,用手一摸她的胸口,感覺還有微弱的心跳,就把她放到拴著繩子的籃子裏吊了上去。經過一番搶救,危秀英從死亡線上又活過來了。


  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的危秀英,同其他幾位同誌一起被分配到一家火柴廠做群眾工作。她們幾乎每天都要召開群眾大會,宣傳共產黨的方針政策和抗日主張,動員群眾參加紅軍。僅危秀英一人,就從遵義動員了200多名青年參軍。部隊決定離開遵義前,要危秀英把幾百個重傷員妥善安置在老鄉家中,她接受任務後,沒日沒夜地奔波忙碌,把傷員們全部寄養在那些單門獨戶、缺兒少女、政治可靠、同情紅軍的窮苦人家,並且給他們留下一些錢和布料,維持生活需求。


  這一天,危秀英像往常一樣,帶領醫護人員到村裏巡診。這些日子,紅軍第二次打下遵義時被俘的一些敵軍傷病員急需包紮治療,另外還有幾千名俘虜也要由休養連的女紅軍們負責安置、遣散。她們每天都要挑去兩擔銀元,發給要回家的俘虜每人20塊銀元。這項工作進行得細致有序,危秀英甚至在想,今天進度再快一些,就可以完成任務了。誰知還不到中午,一位老大爺就神色慌張地跑到她身邊,對她耳語道:“女紅軍,快走吧,敵人已經進城了!”


  “紅軍大隊不是還在嗎?”危秀英問。


  “早就出發了,快收拾一下,我帶你去追!”


  原來,部隊撤離時,曾派一名通信員去通知危秀英等人,可是這位通信員在半路上就被敵人抓住殺害了。她們對這些情況一無所知。幸虧這位60多歲、花白胡須的老大爺及時通風報信,並自告奮勇給她們帶路,才使她們贏得了寶貴的撤退時間。


  敵人越逼越近,甚至已能清晰地聽見他們雜亂的腳步聲和叫喊聲了,如果稍有遲疑,就很難逃出遵義城了。危秀英果斷地吩咐大家不要驚慌,注意隱蔽行動。老大爺帶她們抄近路跑步前進,一口氣跑了十多裏路,終於追上了隊伍。


  分別時,危秀英捧著發遣散費剩下的銀元和自己的幹糧,含淚送別了這位救命恩人。


  情戀遵義城


  遵義是當時貴州的第二大城市,有五萬人口,紅軍在這裏休整了十多天。這是自長征三個多月來第一次放假,這十多天對女紅軍來說是修飾自己的難得的機會,她們可以洗洗頭、洗洗衣服,重新找回女人愛美的天性。有丈夫的女紅軍還可以暫時同丈夫住在一起。大家在這些臨時建立起來的“愛巢”之間來回串門,說一些行軍路上的趣事。


  那時,蔡暢是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的執行委員,又是女紅軍中歲數最大的一個,長征出發前就患了胃病,胃痛發作時坐臥難忍。李富春整天忙得不可開交,有時幾天也見不上她一麵,心中十分惦念,生怕患病的她忍受不住這樣艱苦的行軍。況且他了解蔡暢,寧可自己吃苦,也不願意連累其他同誌,這使李富春又增添了幾分憂慮和擔心。


  萬幸的是,蔡暢總算挺過來了。


  在臨時搭建的家中,蔡暢全身的緊張疲勞一掃而光,她張羅著為李富春縫補衣服,清洗生活用品。蔡暢是個愛幹淨的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收拾得十分整潔,即便是衣服上的補丁,也縫補得整整齊齊,在女紅軍中是出了名的。為了減輕李富春行軍的負擔,蔡暢保管著李富春的衣物,隔幾天總是讓他換一身幹淨的衣服。在長征路上,替丈夫保管衣物的做法,在女紅軍中是不多見的。婦女們開起了蔡暢、李富春的玩笑,說蔡暢保管李富春的衣物是想天天看見自己的老公,李富春把衣服放在蔡暢那裏,是想多看看自己的婆娘,每當他倆在一起的時候,女紅軍們便笑嘻嘻地圍上來說:“又來換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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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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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富春顯得很不好意思,蔡暢便給他解圍說:“我們是老夫老妻了,哪裏比得上你們新媳婦。”


  35歲的蔡暢的確是她們中的老大姐。開玩笑歸開玩笑,平時生活中,蔡暢對大家非常關心。有時行軍走累了,蔡暢便給大家講故事,講她在國外的見聞,講法國姑娘如何戀愛,德國人有什麽習慣,蘇聯人如何過冬天,大家聽得入了迷。


  康克清同丈夫朱德一起住在老城枇杷橋邊上的一座二層小樓裏,這裏原是國民黨二十五軍一個師長的公館,它麵對著紅花崗,背靠著湘江河,十分豪華氣派。


  此時,康克清正坐在溫馨的燈光下等待朱德的歸來。身為紅軍總司令的朱德這些日子可忙壞了,他正與毛澤東、周恩來、博古、洛甫、陳雲、王稼祥、劉少奇、李富春、鄧小平、楊尚昆等人召開著決定紅軍命運的遵義會議。


  初春的夜晚,還透著深深的涼意,康克清起身往火盆裏添柴。不知過了多久,朱德終於回來了。


  “開完會了嗎?”康克清驚喜地迎上去問。


  “還沒有。”朱德笑著說,“不過,大局已定下來了,毛澤東又能參與指揮部隊了。”


  “這太好啦。”康克清高興地跳起來,緊緊握著朱德的手不願鬆開。


  也是在遵義城,張聞天向劉英公開表達了自己的愛慕之情。


  那是紅軍再度占領遵義的第二天,鄧小平對地方工作部的同誌建議說:“走,今天我們逛街去。”劉英等人跟著鄧小平走到了大街上,一幫青年人在一起說說笑笑的,神氣而又快活。街道兩邊的土牆上貼滿了紅紅綠綠的標語,一派喜慶氣氛。這時,張聞天從對麵走過來,彼此打過招呼後,劉英剛走出不遠,就聽到張聞天喊她,劉英以為有什麽事,小跑著迎上前。張聞天說:“劉英,到我那裏去聊聊,好嗎?”


  “好啊。”開朗的劉英不加思索地答應了。


  兩個人一起來到中央隊的駐地。張聞天同毛澤東住在一個大戶人家的院落裏,劉英跟隨張聞天走進去時,發現裏麵空蕩蕩的,就忍不住問道:“毛主席在嗎?”


  “他不在,到前線去了。”


  由於是早春,天氣還有些陰冷,好在屋子裏生了一盆炭火,張聞天吩咐警衛員彭健去給劉英煮點醪糟吃。劉英一聽高興極了,心想首長可真會體貼人,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醪糟了,甚至都快想不起是什麽味來了。


  兩個人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起來。劉英往常在任何人麵前都不發怵,有一次還帶頭到王稼祥的宿舍搜東西吃,把翻出來的東西得意地拿給王稼祥看。就是在毛主席麵前,她也從未感到過拘束,毛主席也喜歡同這個小老鄉開玩笑。和張聞天說話更是隨便。可不知為什麽,今天的情形不太一樣,兩個人說著說著就冷場了。劉英覺得有點不自然,仿佛空氣裏有一種異樣的東西,在兩個人之間飄來蕩去。劉英無意間抬起頭,卻遇見了張聞天火一樣熾熱的目光,她突然一陣心慌,臉上熱辣辣地發燙,她預感到張聞天有什麽要緊的話要對她說,她一邊喝著帶酸味的醪糟,一邊緊張而熱切地期待著。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張聞天終於鼓足了勇氣,對她說:“劉英同誌,我們在一起工作很長時間了,相互之間也比較了解,我們能不能不再是一般的同誌關係呢?”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劉英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她和張聞天早在莫斯科中山大學時就已經相識,參加紅軍後接觸更加頻繁,對張聞天這位學識豐富、坦誠正直的領導,她是敬慕的。可是,在這樣的非常時期,哪裏還有心思談戀愛啊,每天累得要死,有時連綁腿都不鬆,倒下就睡,她又是女幹部,一路上要做大量的工作,假如結婚生孩子……想到這裏,劉英擔心地閉上眼睛。她有些生硬地對張聞天說:“我早有打算,五年之內不結婚。”


  張聞天先是一怔,接著大度地一笑。這個話題就這樣擱在了一邊,兩個人開始談戰爭、談工作,氣氛很快又恢複了常態。張聞天見開飯的時間到了,就熱情地挽留劉英在他那裏用飯。


  劉英說:“羅邁抓得可緊了,出來久了怕不好。”


  張聞天隻好派警衛員送她回去。


  過了不長時間,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派人送來一張條子,劉英展開一看,上麵寫著:“調劉英同誌到中央隊代替鄧小平同誌的工作,立即前往報到。”


  劉英感到納悶,就騎馬到總政治部對李富春說:“我是做群眾工作的,中央隊秘書長我幹不了。”


  李富春笑嗬嗬地說:“劉英同誌謙虛起來了嘛,不要緊,到那裏自會有人幫助你的。”


  劉英聽出李富春話裏有話,不好意思再說什麽,隻好拿著條子去中央隊報到。毛澤東一見到她就故作神秘地問:“劉英,你知道誰提議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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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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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富春唄。”劉英答道。


  毛澤東哈哈大笑。“不對,是我提議讓你來的。在後梯隊太累,你一個小女子要拖垮的。小平到前方去了,這兒有個女同誌就行。”


  “小平同誌能文能武,精明能幹,我可當不了這秘書長。”


  “你做得了,我和稼祥、聞天都相信你。”


  正說著,張聞天從外麵回來了。他接著毛澤東的話勸劉英:“你完全能做,這裏工作不多,主要是做警衛隊的思想工作,思想工作不做不行,你在這方麵有經驗,再一個就是管我們這些人的生活,三是開會做做記錄。”


  就這樣,劉英當上了中央隊的秘書長。


  張聞天與劉英幾乎天天見麵,但求愛的事卻放在了一邊。他這時已經改變了主意,因為他知道對劉英這樣的姑娘,隻能冷水泡茶——慢慢濃。


  按照當時的規定,女紅軍在長征路上沒談戀愛的不準談情說愛,談了戀愛的,不準結婚,結了婚的,不準懷孕生育。然而,一位叫劉彩香的女紅軍卻越了“雷池”。


  那天傍晚,在遵義城打土豪、搞宣傳的女紅軍們陸續回到住處,吃完飯,洗漱完畢,準備入睡。當時,李堅真、危秀英、吳富蓮、鄧六金、劉彩香等人睡在一排地鋪上。大家說說笑笑地收拾完床鋪,熄燈睡覺時,才發現劉彩香不見了。


  “一個大活人怎麽眨眼就沒有了,是不是偷偷地逃跑了?”有人懷疑說。


  “不會的,劉彩香絕不會是動搖分子。”立刻有人反駁。


  劉彩香生於江西贛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未滿周歲時就被賣給人家當童養媳,受盡了奴役和壓迫;她擔任過江西省會昌縣婦女部巡視員、縣委和省委婦女部長,長征前夕,擔任粵、贛省委的婦女部長。這樣一位久經考驗的婦女幹部,怎麽會逃離部隊呢?大家議論了一會兒,想她可能是有什麽事出去了,就先熄燈睡了。可誰知一覺醒來,劉彩香的床位上依然空空的,女紅軍們沉不住氣了,決定去分頭尋找。


  細心的李堅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她對大家說:“不會有事的,咱們接著睡覺吧。”


  可這種時候,誰能睡得著呢?大家仍然急著要去找。


  “半夜三更去哪裏找,如果是逃跑了,誰也追不回來,如果沒跑,她明天自然會回來的,快睡吧。”李堅真說完,跟誰賭氣似的倒頭就睡。


  女紅軍們互相看看,也陸續睡下了。


  第二天一起床,李堅真就把危秀英叫到跟前,對她說:“你去九軍團找參謀長畢占雲,讓他把劉彩香交出來。”


  危秀英馬上明白了,急匆匆地趕到九軍團,劉彩香果然同畢占雲在一起。


  劉彩香被帶回來後,姐妹們毫不留情地開了一場“批鬥”會。


  “劉彩香,昨天晚上你上哪裏去了?”有人大聲發問。


  劉彩香低著頭,站在屋子中央,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她紅著臉,吞吞吐吐地說:“我好久沒有見到他了,心裏想他,我看到部隊進城了,短時間內不會有突然行動,就……”


  誰知,接下來是一串更令人難堪的提問:


  “你為什麽夜不歸宿?”


  “你是不是同他睡在一起了?”


  “你懷孕了怎麽辦?”


  “……”


  劉彩香的頭越來越低了,她恨自己不爭氣,違反了部隊的紀律。


  李堅真說:“劉彩香,你要保證以後不再到畢參謀長那裏去。”


  “從現在起,我天天跟大家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保證不再去他那裏。”劉彩香堅決地說。


  說心裏話,姐妹們這樣做是真正關心愛護她。要知道征途艱險,命都難保,萬一懷孕,不僅給大家添麻煩,自己吃的苦就更大了,甚至連命都保不住。她們誰也不想為難劉彩香,見她下了保證,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劉彩香果然說到做到,再也沒去找過畢占雲。後來到了毛兒蓋,休整時間很長,不準戀愛結婚的禁令也解除了,劉彩香同畢占雲才獲準結婚。說是結婚,其實什麽都沒有,隻是找一間簡陋的房子,兩個人搬到一起就算了事。幾個大膽潑辣的女戰士衝到“洞房”裏,讓新郎倌畢占雲拿喜糖吃。


  畢占雲開玩笑說:“要糖沒有,要子彈有的是。”


  女紅軍們便七嘴八舌地圍攻他:


  “你的子彈是對誰的?你想打誰?”


  “你再不老實,我們就把新娘子搶回去,讓你打一輩子光棍。”


  畢占雲哪裏是這些女紅軍的對手,最後隻得告饒。


  茅台酒鬧出的笑話


  初春時節,衣衫襤褸的女紅軍們跟隨中央縱隊向黔北的一座重鎮進發。溫暖的春風拂麵而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已經綠茸茸地長滿了山坡,女紅軍們長期壓抑在心底的愛美的天性,在這時悄然萌發了。有人走出隊列,采來幾朵含苞欲放的小花蕾戴在姐妹的頭上,有人喜氣洋洋地唱起了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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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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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如此快樂的氣氛中行軍,再長的旅途也變短了。茅台鎮很快進入了她們的視野。


  幾天前,紅軍在遵義戰鬥中大勝敵人,蔣介石有些惱羞成怒,親自到貴陽來督戰,調集重兵圍攻紅軍,企圖用在江西的老辦法消滅紅軍於遵義、鴨溪地區。毛澤東洞察其謀,將計就計,先是誘敵麇集,相機殲滅,然後突然率紅軍北進來到茅台鎮,準備第三次渡過赤水河。


  茅台鎮位於四川、貴州交界地區,緊靠赤水河東岸,是一個商業重鎮。赤水河上原來有一座浮橋,用鐵索固定貫穿於河的兩岸,在中央紅軍趕到這裏之前,敵人派飛機把浮橋中間的幾隻船炸壞了,浮橋不能通行。經過先頭部隊的政治宣傳,當地的老百姓紛紛擁護紅軍,當女紅軍們來到這裏時,鄉親們舉著小旗上街歡迎,還有人燃放鞭炮。


  “這裏的群眾覺悟真高。”李堅真高興地說。


  連隊的文書吳仲廉見街上貼著花花綠綠的標語,就大聲念道:?氣死滇軍


  嚇死黔軍


  拖死中央軍……?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老百姓聽說紅軍要修鐵索浮橋,主動把鹽船搖來給紅軍用。毛澤東指示部隊采取二渡赤水的做法,每隻船預付30塊大洋的賠償費。


  浮橋很快修好了。女紅軍們跟隨毛澤東、張聞天等首長過了河。走進一個小樹林子的時候,毛澤東的警衛員陳昌奉和周恩來的警衛員魏國祿悄悄找到工兵連長王耀南,說:“王連長,能不能弄點酒擦擦腳?”


  這兩個小鬼,是不是想打著擦腳的幌子,想喝兩口解解饞?王耀南想。


  這裏的茅台酒可是全國聞名的,當地的酒匠利用傳統工藝,用清泉水釀酒後裝在大水缸裏密封起來埋入地下。茅台鎮上有數家釀酒的作坊,鎮子裏的大戶人家也都藏有陳年老酒,有的還是存了幾十年、上百年的美酒,一開缸,酒香就會撲鼻而來,真有些“迎風香十裏,隔壁醉三家”的詩意。


  王耀南聽說酒的價錢並不貴,就帶著陳昌奉和魏國祿去一家河灘旁的酒廠。他們找來兩段碗口粗、半人來長的竹筒盛酒,並按當時的價錢付給老板四塊銀元。老板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勁地說:“當兵的喝酒還給錢,我活了40多歲,還是第一次見。”


  毛澤東見警衛員扛節竹子回來,老遠就問:“你們扛的麽子?”


  “王連長給弄些酒,擦擦腳,驅除疲勞很靈驗的。”


  毛澤東笑了,說:“茅台是出名酒的地方,這酒用來擦腳太可惜了。”


  一些店主聽說紅軍來了,紛紛抬著酒來慰問,紅軍付錢後收下了這些名酒。戰士們拿出自己的搪瓷碗、漱口缸,興奮地喝起來。朱德盡管軍務繁忙,還是抽空到戰士們中間熱鬧一番,他並不貪杯,隻是在戰士們的祝賀、問好聲中不時地輕抿幾口,以表達他對廣大指戰員的熱愛之情。


  與此同時,侯政帶著女紅軍們住進了一戶富商家,店主聽說紅軍來了,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女戰士們說說笑笑地進屋放下背包,然後就去院子裏找水洗腳。找來找去,她們很快發現在院子南側有幾個盛滿清水的大缸,大家不管三七二十一,紛紛把沾滿泥巴的雙腳放進去洗起來。


  “這裏的水洗腳可真舒服呀!”金維映率先叫起來。


  其他的女紅軍也深有同感,她們說笑著,歡叫著,雙腳在水缸裏攪起一片片歡樂的水花。


  董必武因為動作慢,進院子晚一些,見女孩子們如此高興,不像以往到了宿營地直叫苦,心裏十分納悶,忍不住問道:“姑娘們,又遇上什麽喜事了,講給我這老頭聽聽!”


  “董老,快用這裏的水洗洗腳吧,可舒服了。”


  “保證會讓你樂得合不攏嘴。”


  “董老,你見多識廣,這該不是什麽聖水吧?”?……?董必武聽女戰士們一說,禁不住湊到缸前一瞧,裏麵的水果然清澈透底、清香撲鼻,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蘸了點水用舌尖一舔,頓時笑得前仰後合,直不起腰來。


  “啊,這神水果然厲害,董老隻舔了一口,就成那樣了。”李堅真幽默地說。


  女紅軍們頓時笑成一團。


  董必武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半天才忍住,扯著嗓門大叫起來:“你們這些土包子,怎麽能在裏麵洗腳呢?”


  “怎麽啦,再好的水也可以洗腳呀!”謝飛奇怪地問。


  “這是酒,是茅台酒,可名貴呢!”


  “啊!”


  女紅軍們這才明白董老為什麽會笑成那副模樣。大家一聽說是名酒,趕緊把腳抽出來,光著腳丫子去找來搪瓷缸子和飯碗,一碗碗舀起來,放開肚皮就喝,覺得又開心又痛快,直到喝夠了才回到屋裏去。


  沒有人知道茅台酒的後勁有多大,過了不長時間,她們就紛紛醉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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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節:特殊的連隊特殊的兵(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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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衣服破……


  參加過長征的姐妹們誰不記得那個叫瓊香的女紅軍?


  瓊香個子不高,長得清秀端莊,性格活潑、開朗,在姐妹們中間很有人緣,大家都親切地叫她阿香。然而,長征結束後,這位小阿香卻神秘地“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更沒有人知道她後來的人生遭遇。


  60年後,當我們走進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內一座幽靜的院落,采訪前中國人民公安學院副院長謝飛時,才知道她就是當年的小阿香。


  長征前的阿香已經有一段輝煌的人生經曆了。這位1913年生於海南島文昌縣的女孩子,13歲考入海南第六師範學校,第二年便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她毅然回到家鄉,以區婦女會主任的身份,在村裏的祠堂舉辦平民婦女班,向大家宣講婦女解放和男女平等的道理。遇上鄉裏或區裏開大會,瓊香還大膽地上台演講,很快成為三鄉五裏有名的女能人。


  廣州起義失敗後,她受到了反動派的通緝,被迫轉移到香港,那裏是當時廣東省委的所在地。她以一位姓宋的同誌的“表妹”的身份,開始了秘密工作。每當省委機關舉行秘密會議時,她便坐在門前放風,發現情況立即發出信號,開會的人便坐到早已準備好的麻將桌前,裝出一副搓麻將的樣子。瓊香年齡雖小,卻十分聰穎機敏。她知道自己的責任有多麽重大,從來不敢大意,出色地完成了上級交給的各項任務,並於1929年調到中國共產黨南洋委員會擔任文書,掌管保存所有的機密文件。


  在新加坡北郊的一座草屋裏,由五個素不相識的異國人組成了一個“特殊家庭”。這個家庭實際是中共南洋臨時委員會印刷《南洋工人報》的秘密印刷廠,這是一份在華僑中影響很大的進步報紙,瓊香冒著隨時都會被捕的危險,在這裏拚命工作著,直到1931年春天回國。


  瓊香是作為國家政治保衛局的婦女幹部參加長征的。


  在過大渡河時,從來不生病的瓊香卻意外地病倒了。大渡河是岷江的支流,古稱涐江,當地人又叫銅江。1863年,太平天國名將翼王石達開率五六萬人來到這裏,在兵馬開始渡河時,他的王妃突然生下一子,石達開立即下令停止渡河,大擺筵席,慶賀王子降臨人間。沒想到因此耽誤了渡河的時間,對岸被清軍占領,這時上蒼也仿佛同他作對,突降暴雨,造成山洪暴發,大渡河水位猛漲,根本無法強渡。前有大河攔路,後有重兵追擊,石達開陷入了插翅難飛的困境,在這裏被清兵團團圍住長達47天,最終全軍覆沒,他本人也被捕殺,釀成了千古悲劇。


  “讓朱毛做第二個石達開!”蔣介石曾咬牙切齒地說。


  毛澤東卻望著大渡河說:“近百年以後的今天,我們中國工農紅軍來到了石達開失敗的地方,蔣介石和四川軍閥抱著很大的幻想,他們以為擺在我們麵前的是石達開的命運,這已是注定了的,因此,他們想把紅軍也消滅在這裏。”說著,毛澤東轉過身來,高聲問身邊的紅軍將士:“同誌們,你們說我們能走石達開的老路嗎?”


  “他們是在做夢,我們一定能強渡過去。”紅軍官兵堅決地回答。


  毛澤東高興地笑了,他說:“大家說得對,我們共產黨人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大渡河算不得什麽困難。”


  瓊香和女紅軍們也跟隨中央縱隊來到這裏。她們積極為過河做著準備。瓊香的病越來越重了,她頭痛得像要裂開,雙腿軟綿綿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部隊就要過河了,金維映擔心地問她:“能堅持嗎,阿香?”


  瓊香堅決地點點頭。


  有的姐妹們怕她過不了橋,就提議把她寄留在老百姓家中。


  “不,我能走!我死也要跟著紅軍!”瓊香急得快要哭了。


  休養連的領導同意了她的請求。但是,大家都為她的安全暗暗地捏著一把汗。


  瀘定鐵索橋,位於瀘定城西,是通過千裏大渡河的惟一橋梁,橋身有13根鐵索,以9根作橋麵,4根作兩邊扶手,每根鐵索有碗口粗,橋麵鐵索上鋪以木板,以通行人。橋身淨跨長為100米,寬2?8米。本來上麵鋪著木板時,看上去和普通橋差不多,但紅軍趕到這裏之前,敵人已經拆走了木板,隻剩下13根寒光閃閃的鐵索橫在半空。瓊香一走上去,就覺得頭昏眼花,雙腿抖得厲害,她知道腳下就是萬丈急流,一失腳,就會摔得粉身碎骨,她咬緊牙關,穩住心神,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一步、兩步、三步……她的臉上、身上、手心裏全是虛汗,萬幸的是,她終於安全抵達了彼岸。


  在接下來的行軍中,情況變得更為糟糕,身體極度虛弱的瓊香站不起來了,她倔強地坐在地上,用雙手向前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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