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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屬於另一個時代 —— 《太陽》的風波

(2007-10-03 13:12:09) 下一個
我說,每個人都屬於另一個時代,是針對中國這個範圍來說的。事實上如果一般性地說,應該認為,每個人都屬於一個不同的文化圈子。

這個文化圈子,決定了你對一個事物的看法和理解。這就是說,即使是同一個客觀事物,來自不同文化圈裏的人,會有不同的理解。看過美國單口相聲的人一定會覺得很納悶,那些故事一點都不好笑啊。若是同樣的內容翻譯為中文,估計能氣死郭德綱兄弟。

但老外就笑個前仰後合。

這就是區別。

比如《太陽》中的《梭羅河》,來自那個年代的人聽了,就如飲甘飴。為什麽?因為這個音樂代表了那個純真的年代,能引起我們的一些回憶,那感覺就好象你看自己的小學畢業照一樣。你一看那個枯黃頭發的女娃娃,就甜蜜。為什麽?因為那是你的初戀,沒法不甜蜜。我就怎麽都看不出甜蜜來,不但不甜蜜,我還會覺得枯黃頭發代表營養不良,引申一下就會譴責社會太窮啦,不關心少年兒童啦,你說說,到那裏甜蜜去?

這也是區別。

薑文是一個藝術家,藝術家都很自我。要是為觀眾著想,那不是藝術家,那是商人。商人就是以客戶至上的。所以,如果你聽說一個導演以觀眾至上,那他就是個冒牌的藝術家,但同時,他可能是個合格的商人。

想不起是那位文豪這樣說過:當我寫作的時候,我就仿佛看到一些讀者對我說,讓我們哭吧,讓我們笑吧,我們喜歡這樣的故事。而真正理解文學的讀者則會說,寫你自己的真實內心吧。

我說過薑文是一位藝術家,所以他就去你娘的觀眾,去你娘的誰喜歡不喜歡。他隻告訴你他自己的世界,這個世界如果和你有共鳴,你喜歡它。如果和你沒有共鳴,你忽略它。讓所有人都滿意,那不是藝術,那是商品。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一種美食是大家都能接受的,那麽它的名字隻能是方便麵。

我看過葉彌的《天鵝絨》,那也是一個美麗而淒涼的故事。薑文把它升華了,事實上他不是在講故事,而是在講一個遙遠的夢,一個屬於那個年代的夢。既然是夢,那麽朦朧和非邏輯,就是它的美麗所在。你要想講清楚那是什麽,怎麽怎麽個邏輯關係,怎麽怎麽個前因後果,有人說得好,當你講清楚的時候,就不是薑文的電影,而是一本刑事調查報告了。

《天鵝絨》隻是個殼子,在這個殼裏,薑文填進了自己的經曆。我猜想他是一個十分懷舊的人,所以他填的盡是“古代”的東西,從《梭羅河》到《紅色娘子軍》,從阿廖莎到大口罩。那都是我們那個時代的東西,和天鵝絨的肚子,其實沒有關係。所以這野心就大了。

什麽大了?這就是說,薑文其實並不是想給你講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屁股和肚子的故事,他想給你講的,是一個時代。而這種講法,又不是記錄片式的講,那是客觀地講。他講的,是一個主觀的感受。講他對那個時代的記憶,和感受。這就好象你問,什麽是紅燒肉的味道?有人就拿了盤紅燒肉給你,其實他並不是能告訴你什麽是紅燒肉的味道,他隻能告訴你什麽是紅燒肉。這就是記錄片的講法。但如果他告訴你,那是滑滑的,膩膩的,有點鹹卻甜絲絲的,咬一口流汁水,咽下去滑溜溜的東西,那他就是薑文,就是《太陽》,就不是記錄片。那講的,是感覺,這是一個不同的角度。

我一直有這樣一個古怪的看法:有紅燒肉,能吃出紅燒肉的味道,那不算本事,基本上味覺正常的人都能做到。但沒有紅燒肉,卻能體會出紅燒肉的滋味,那才是本事。所以,我覺得貝多芬很有本事,我也覺得凡高很有本事。

所以,我也覺得薑文很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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