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辦公室,秦德茂走進來。他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林總簇著眉,不象往常熱情相對。
“ 出什麽事了?”秦德茂問。
“ 坐吧,我想問你幾句話。”林總臉色嚴肅。
秦德茂拉過椅子,在林總身邊坐下。
“ 老秦,咱們這關係,我說話就不繞彎子了。昨晚我接到國內電話,才知道柴總出了事,還是個大案要案。你的處境自然很複雜。我,說老實話,是相信國內的說法的。因為一,咱這層關係,柴總的事你口風絲毫不露;二,這次來,你置田買地,與以往大不同……”
“ 哈哈哈……”秦德茂大笑。
“ 我明天就走!”秦德茂止了笑。
“ 走?”
“ 回國!我不是背著畏罪潛逃的嫌疑嗎?林總,咱是多年的朋友,看來還不夠份。柴老四這案子,蹊蹺大得很!我有感覺,但不便說。讓公安去查吧!這案子,是天上的雲,一會兒就散留不下影兒,什麽大案要案的。值得和你說嗎?老四還好好地活著,下次你再見他,無非他瘸了腿罷了。再說了,公安幹嘛不直接問柴老四呀,他人沒傻,誰是凶手他最清楚。這置地建屋的事,國內的好地差不多都沒了,現今流行海外置產,咱這麽做就出格了?不多說了,我現在就走。”
“ 那麽,是巧合?”
林總還是將信將疑。他突然記起國內的指示。讓秦德茂這樣走了,線索不就斷了嗎?真要是回國,管他是自首還是自投絡網呢!他又為交情惋惜,一時手足無措。
“ 老秦!德懋!秦總!別走呀!”看著秦德茂離開的背影,他亂叫一氣。
京城。夜晚,“ 君再來”酒吧。
劉勝利和一男一女進來。經理上前殷勤招呼。
“ 劉老板。歡迎光臨,請這邊。”
在小姐引路下,劉勝利在一處幽暗角落坐下。
他拿著酒菜單子看。
“ 還是老樣子吧。”他對經理說。
老膩和幾個男女在打牌。經理進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什麽。老膩停了手,拿起手機撥號。
“ 該你出牌啦。膩子,幹嘛了,神兜兜的。”
“ 幫朋友一個忙,逮條魚。”
酒吧裏人們都在尋歡做樂。劉勝利等得不耐煩起來。他吆喝經理,
“ 噯,今個是怎麽了,有大人物來了?把咱小民就晾在一邊,不問冷暖?”
“ 這兒就數您最大了,小民才瞎鬧騰窮開心呢!劉老板,別多心,您吶就安心著點吧,今晚玩個痛快淋漓。”
有小姐經過,劉勝利招呼,小姐臉笑皮不笑地應付,並不象以前一樣熱乎,抽身走過。劉勝利火了,大聲叫喚:
“ 經理!經理!來人那!”經理不見,麵前卻出現一個陌生人。
李懋穿著便服,站在劉勝利的麵前。
“ 哎哎,瞎吆喝什麽!這是公共場所,別擾亂治安!”
劉勝利突然省悟,今晚的現象不是偶然。他不再言語,掏出手機撥號。
李懋伸手將他的手機撥掉,朝身邊的警員使個眼色。
“ 你違反了社會治安某某條。跟我們所裏去一趟。安靜點,沒事。鬧大了,就沒法收場了。明白了嗎?”眾警員靠住劉勝利。
“ 老兄,跟你走還不容易?我兩腿一邁就行。進門容易出門難那,到時候我兩腿邁不動步子,你可得使轎子抬我出去呀!走!”劉勝利吆喝道。
派出所。還是那間問訊室。劉勝利進了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李懋就站著和他說話。
“ 劉勝利,久聞大名,想不到終有一見。李曼是我姐姐的同學,我呢,榮幸得很,正承辦柴戎榮的案子。所以,我們有此一會,也是有緣!”
“ 噢,為得這!來這一手?雞巴屌毛的跟我來這一套?你跟誰學得呀,告訴你,警校的方政委,我拍他的肩膀和他說話;楊德昌,你們楊局長,他提著禮盒求我辦事;馬局長,算是老前輩了,酒席碰一塊兒了,還非得請我坐上席。你,你自個說,算什麽吧?!你這是濫用警力侵犯人權,知道嗎?”
劉勝利說得激動,站起來邁動腳步,指著李懋。
李懋乘勢坐下了。他掏出剛才收繳的劉勝利的手機,扔在桌上。
“ 任你給誰打電話吧。今晚我請你進來,就做好了準備。打鬼還怕鬼上門?柴戎榮案子,你是嫌疑人之一,脫不了幹係!你玩女人玩出人命,還串通李曼畏罪潛逃國外,你自己說,你算什麽吧?”
“ 聽你這麽說,我自己都看扁了我自己。我是這樣的人?哦哦,上帝啊!”
劉勝利感受到極大的汙辱,做出誇張的姿勢。
“ 柴戎榮出事那一晚,你們在秦少坤家打麻將,之後你和李曼外出一小時四十分鍾。經法醫鑒定,柴戎榮就是在同一時間裏遇得害……”
劉勝利突然大徹大悟冷靜下來。
“ 得,得,別說了。我沒法和你說清楚。咱們環境、教育、玩法徹底不一樣,沒法溝通。一句話,這是個誤會,層次的誤會,徹底的誤會。我諒解你,完完全全諒解你,所以我這會兒沒覺著冤枉,心裏頭沒氣。告訴你我的人生哲學吧,通奸無罪,偷情有理,都是兩廂情願的事,犯了什麽天條?及時行樂,殺人放火是咱爺們幹的事嗎?唵?”
劉勝利拍拍李懋的肩膀。
“ 拜拜了,您吶!今個就算我載了,我自個邁腿走出去。以後有事盡管來問,可再別使這招法,留著對付別人吧。”
他整整衣服,擼擼頭發,抬腿邁過門檻走出派出所。
看著劉勝利走出去,李懋自問:媽的,這不是玩顛倒了?警察的權威在這件案子上處處碰壁,令他有點窩囊,忿忿不平。不過,有一點他確信,李曼將會回來。
那個秦德茂呢?他卻沒有把握。
紐約。中餐館。秦德茂、李曼、王羽三人吃飯。李曼隻是喝飲料,並不動箸,她對秦德茂還有戒心。
“ 明天我就走了……回國去。出來十多天了,公司裏多虧秘書擋著,公安稅務工商見天地找麻煩。再者,我還背著畏罪潛逃的嫌疑那!唉,都開放了這麽些年,公安還是老一套,能管事嗎?他媽的,這案子搞得……”
“ 你是該回去。我嗎,等拿了綠卡才回去呢!那時案子也該水落石出了,凶手也該抓住了。”
李曼瞟了一眼秦德茂。
“ 咱倆目前的身價一樣。回不回去是你個人的事。可是,我得給你一句忠告。劉勝利這人靠不住。你倆的事,我們都知道,玩玩不能過火,老四夠寬宏的啦!”
“ 提這事幹嘛呀!我不回去就不回去,想起那老婆子就不想再踏進柴家的門。我這嫌疑犯出逃,夠老婆子蹩氣的,哼!”李曼高興了,挾了一口菜。
“ 咱們言歸正傳吧,還是借錢的事。 眼下就是想動公司的錢恐怕也不行了。錢是為老四出的,歸我來還。咱們立個字據,利息嗎,照銀行的翻倍,怎麽樣?”
李曼不做回答。
“ 我得問問戎榮是這麽回事。”
“ 問他?原本他就凡事點頭的,現在他不更是萬事隨便了嗎?”
“ 你們利用他慣了,知道他的脾性。”
秦德茂苦笑。
“ 李曼,咱倆是老四最親近的人啦,別再鬥法了。老四這事,你真的沒感覺出蹊蹺?出事前老四曾去了南方,訪一位高手。他還和將軍府的劉半溫來往。那是有點走火入魔啊。公安這次定的情殺仇殺政治謀害三原則是瞎掰,我看大概是與邪門左道有關。”
“ 那你向公安建議呀!也算立功。”李曼語帶諷刺。
“ 這次出來,遠離鬧市,頭腦清楚了,突然又覺得老四才是高人,隔岸觀火那!現世的人們,不都是離經叛道?你說,害老四的人是怎樣一個人,怎麽就想起來害老四呢?”
“ 你別套我的話。我隻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你們男人世界太複雜,權,錢,色,名和利,挺好的世界被你們攪得全是混水!戎榮是我的命中貴人,你說得一點沒錯,沒有他哪有我,所以我才死心塌地做他們柴家的人。可我真心喜歡的男人,應該就為女人而活,是純粹的男人。”
京城。局長辦公室裏正在開會。
一屋子的人坐著,都穿著製服,在聽取案子的進展和檢討匯報。楊局長站起來,表情沉重。
“ 立案已經快一個月了,目前案情還是撲溯迷離,重要嫌疑人失蹤的失蹤,出逃的出逃;被害人還至今未曾接觸過,那是第一手證據實錄,可是還是空白。政策和策略是生命,這個錯了,我們的工作就會走彎路。因此,我建議,改變辦案方法,盡早查清案情,捉拿凶手,對被害人及其家屬有個交代。”
李懋接著發言。
“ 做為具體辦案人,我對楊局長剛才講得情況負有直接責任。我辦案至今,這個案子很特殊。首先案情特殊,被害人是在自家床上被害,而報案人是其妻子;要知道被害人的家是個深宅大院,除非《臥虎藏龍》裏的武功師能飛進去。其次,人物特殊。被害人交遊廣身份特殊,嫌疑人層次不一,神通廣大,每個人都象凶手,又都缺乏實際證據,而且,似乎個個有能力,有些人出入國境象走娘家,一般人怎可能呢?所以出現出逃現象。我認為,這個案子,正如楊局長說的,具有新時期社會主義特色,是我所未料及的。”
人們專心聽著,有的還做筆記。
“ 因為案子特殊,所以這次辦案采取迂回取證,明查暗訪,到最後罪贓俱在才見被害人,了結此案。這是新時期下新的辦案方法,也算是嚐試吧。我估摸著,頂多再有十天半月,案子將告破。”李懋記著匡朽大師的冬眠期,因此這麽說。
馬局長做總結發言。
“ 要說責任,我是專案組長,負主要責任。這大案要案嗎,從政治意義上或者社會意義上可以這麽說,其實呢,我個人看法,隻是一般的刑事案。我同意小李的意見,這案子有特殊性……”
女警員匆匆進門,在李懋耳邊嘀咕。接著李懋又在兩位局長耳邊嘀咕。從臉色上看,好象是柳暗花明的跡象。
李懋站起來宣布。
“ 重大嫌疑人秦德茂從國外返回京城,已在公安掌控之中。另一嫌疑人李曼,目前仍在國外,相信也會很快返回。還有一個嫌疑人約翰,他也跑不了多遠多久,我們已經布了樁,很快就會找到他。”李懋自信地說,瘸腿,哼,他心裏想。
你的"風塵名士" 寫的好, 小說不行. 別勉為其難了, 感覺你年齡也不小了, 寫自己拿手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