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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曆史的名字也叫紅

(2007-06-29 10:32:02) 下一個

帕穆克以《我的名字叫紅》獲得06年諾貝爾文學獎。他的文風沒有產生魔幻效應,在文壇風起雲湧,然而獨具一格自然清新的風格,還是引起新鮮的閱讀體驗。相信在隨後的年月裏,會有人模仿這種文風,標新立異永遠是作家和藝術家的追求。
帕穆克的書在歐洲熱賣,流行一時,可是他卻是阿拉伯世界一員,伊斯蘭曆史王國裏生長的知識分子,古蘭經對於他,不是聖經,不必倒背如流,但如中國古代的三字經,是一種啟蒙的文化,紮根在心底。這一點,不用懷疑,看他的書就知道伊斯蘭文化的奶水是多麽盈沛,滋養了他。
他有幸生在土耳其這個國家。我認為這是他能成為一代作家的最大得益處。
在我們亞洲人的文化和曆史裏,和西方世界的關係是糾纏不清,是弱者和強者的爭鬥摩差,總的結局是征服和浸化,現在還在延續和演化。再越過近現代,往前追溯,那就是亞洲各國自己在窩裏造反,偶有兼並,結局隻是奴役。文化差異基本大同小異。
亞洲人(這裏主要指中國人)的世界,在曆史上似乎不曾和阿拉伯世界有過糾葛,除了一些邊境貿易,絲綢之路好像是惟一通往阿拉伯世界的小徑。兩個世界在曆史的河流中沒有交接,至少沒有動過幹戈,關係可見一斑。
可是阿拉伯世界和西方基督教世界,卻惡鬥殘殺了幾個世紀,是兩強相爭,這一點和亞洲有所不同。
阿拉伯人有曆史和文化的優越感,在麵對西方的時候;由於全球化和經濟發展,現在阿拉伯人憂心忡忡,伊斯蘭文化麵臨西方文化的侵蝕,所以有強硬派甚至極端主義的抵抗。這種抗爭是十字軍東征的曆史後遺,曆經千百年,其實從來沒有停歇過,隻是有時不那麽激烈而已。
土耳其是阿拉伯世界的叛逆,西方世界的異數。
帕穆克吸得的是伊斯蘭文化的奶水,喝得卻是歐洲的威士忌和法國紅酒,還有星巴克咖啡。文化雜交造就了敏感的神經,再努力一把,寫出文化和心中的感受,就成為有分量的作品。
伊斯蘭文化是一種內斂和保守的文化,和它的宗教教義關聯。記得幾年以前(911之後)特意看過一本介紹穆斯林宗教的書,作者是英國著名的伊斯蘭文化權威,女教授(忘了姓名),看過厚厚一本書後,似懂非懂,隻記得最關鍵的一句評價:穆斯林宗教,從本質上講,是一種窮人的宗教。
窮人會幹什麽呢?最經典的體現,就是人肉炸彈的源源不斷。
真是經典。
《紅》裏麵,描寫了謀殺、愛情。其實愛情也是籠罩在謀殺和暴力的陰影下。謀殺雖以畫家作畫的風格為引線,凸現出恪守伊斯蘭風格和法蘭西(隱喻西方世界)風格的侵染,引出宮廷(大師間)爭鬥和兩個世界意識形態的對立。通篇用說話人語氣穿通故事,一件事讓幾個人複述,喋喋不休,卻正是作者高妙之處,讀者可以感受到伊斯蘭文化的瑣細,和穆斯林的沉悶陰鬱,每件事情後麵都有隱患,每次歡樂,都有暴力和宗教束縛的陰影。
紅是什麽呢?在小說裏,是作為顏料的色素反複出現,而且是傾翻了潑灑在畫麵上,因此紅色對於畫作是一種謀殺和破壞;那麽對於被謀殺的生命呢,紅色就是血。血,是紅色的,大家都知道。
紅色,還有一種隱喻,代表狂熱,激進,躁鬱。
前一種紅色,我讀出來了。那是反應的結果。
後一種紅色,我是體會出來的,是思考的結果。
帕穆克沒有用批判的語氣來說故事,他隻是,好像是個忠實的說故事人那樣從曆史古董裏翻出一點線索,然後娓娓而談,新穎的敘事方法掩蓋了他的本意,畫師間因一棵樹、一匹馬、一滴墨跡的畫法不同、出自何人之手------等等枝節,爭鬥猜忌直至謀殺,渲染出文化和宗教的涵蓋。看了後,讀者會對伊斯蘭文化和穆斯林宗教有深刻體會。
帕穆克得獎,是文化盛事,其實也是政治得分。是西方世界的文化(包括宗教)認可。文化含有政治傾向,但不惟政治做取舍。當今文壇,要出現風雲人物,應該首推東亞地區和阿拉伯世界,因為動亂,文化侵軋,是個話題迭出的熱眼地區,有貫通兩種文化的文人,在水深火熱中做個理智冷靜的述說,講一個故事,因緣際會,可以成功。帕穆克就是一個例子。
說到帕穆克,又想起高行健。他幾年前以《靈山》獲諾貝爾文學獎。讀了《紅》,再與《靈山》比較,前者含金量顯然比後者高出許多。差別何在?
我想,文化的意義大於政治的意義。
我又想,假如莫言到歐洲或世界哪個地方生活幾年,用奶酪和牛排填胃、甚或洗幾場土耳其浴,吃吃手抓飯,把東北高密鄉忘卻,在幾千年曆史中抓一個片斷,加以演化繁衍,或許能夠把高行健甩在後麵。
高行健得獎,我總覺得中國人有點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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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醜女的天空 回複 悄悄話 紅樓夢也是紅。中國封建曆史的縮影。
Luciel 回複 悄悄話 Great piece. More!
申巷九 回複 悄悄話 好!分析的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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