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傳奇（三）

一

看到東方騷者的妙文講到男人的不舉問題，這個問題和話題在老上海灘上早就很公開的談論著了，不但談論，還有人以身試舉，形成一種愛好，並且發展成一種武功。

不是吹的，此功就叫“金屌功”。

話說南京路上王加沙邊上一條小弄堂裏，幾棟別墅幾家住戶，鬧中取靜幽然得很，可是在文革期間卻一下子鬧猛起來。因為住戶裏麵有家張姓戶主，是外科醫生。被揭發出來思想齬齣行為下作，被揪出來狠狠批鬥了一番。

哪能齬齣、為啥下作呢？

原來此君練金屌功！不但個人關起門來悶練，還結夥練團體功。

據說，張醫生從最初的陽舉吊一碗水練到能釣二、三十斤水的舉功，一隻鉛桶（批鬥時作為罪證示眾）盛滿水放在他紅彤彤堅挺的陽物上竟絲紋不動水波不興。假如清風徐來興致好的話，張醫生還會招來幾個同好，比磋武藝。

文革前經常有各類家庭聚會，修養好點的打打沙哈，品拚洋酒雪茄，聽聽音樂或跳跳二三步，更多的是打麻將，攝骰子，大褂路子。

張醫生一夥練金屌功，先是熱身，各自加碼；練到火候了，高潮既到，四人便各占一角。

張醫生家裏有錢，家具一色南洋進口沉香木，穩重厚實，千年不變形百年不減色的古董。內有四方八仙桌一隻，光溜跌滑像上過勒克一樣，穩當當站在客廳當中，平時做飯桌、麻將台（張太太是麻將迷），這辰光就是練功的家當了。

四人陽物高舉，一人一角，頂起八仙桌。旁邊有人唱號，以壯陽威：

力拔山兮------

八仙桌隱隱移動；

氣蓋世兮------

八仙桌穩步上升。

這時四人都憋住呼吸吞吐，臉色變紫，陽物也由紅變紫，像剛剛淬火的鋼棒。持續幾秒，幾分鍾，才放下，四人終於大吐氣，真爽啊！

練完功後，他們就到隔壁王加沙美食一頓。

張醫生一夥是君子，練這等功夫倒不見不聞他們有什麽風流事情。不過他們的家子婆，個個都是紅光滿麵神采飛揚的。

據說，這是道家保壽養生的家功，女人得了好處，是功外拾遺，非本功真意。

批鬥過後，是文革後期了，世道逐漸寬鬆起來。有當時世公子胡曉陽者，其父為上海父母官，聞說金屌功，便拜張醫生學藝。學得皮毛，未學得功德，便走上施淫施暴的邪路，後果是黨紀國法不容，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了。

這“金屌功”，說穿了，練得不就是金槍不倒嗎？

 

二

四馬路上，有名的惠樂裏，裏麵多是書寓，即高級的私家妓院。寓主都是上海灘上的漂亮風騷女流，通曉百藝知古達今，還會一手樂藝，洋派的是鋼琴，古派的會琵琶。當然，她們最通曉的是——男人。

在她們眼裏，從來沒有不舉這詞。假如有哪個男人進了書寓，而後因為不舉出的門，那麽這家書寓的女主人會很沒麵子，後果很嚴重。

書寓裏麵有老媽子小童主持家務，還有一個龜男跑差打雜兼保鏢。書寓的客堂間裏有“書卷”，即花目，就是現在的菜單。菜單上沒有價目表，來的人都是熟客恩客，熟門熟路知道價鏑，再說此行講究的是貼心銅鏑——小費，豪客一甩手，夠書寓一大家子開銷半月一月的了。

花目上自然有菜名，如：淩霄推車，倒插楊柳，廣陵散，玉手搗蒜，冰雪吹月，滿堂花（據說就是整個臀部坐在臉上，叫客人聞香。唔唔，很下作啊，斑竹可以刪了這句），等等，居然還有一揮手（不知啥名堂）和河邊草（亦不知啥名堂）。

花目是廣告意思，當然看的客人眼紅心跳，想入非非。最後總是以：

不帶走一片雲彩

作結尾。其時正是徐誌摩陸小曼風行，書寓主人附庸風雅，當然，也是風塵行當的一句行頭話了。

書寓行當套頭很多，今日暫且不表，單說萬一有那陽物活力不足的客人上門來，怎麽辦？

書寓主人有三法。

其一是吹麵，來客進門總是心血沸騰的了，心理障礙應該在瀏覽花目之後已經消失，這時主人猛吸一口鴉片，飽含在口，然後玉唇微啟形成一小孔，一縷白煙如鬼火嫋嫋噴向客人頭臉，雲罩霧迷，香氣繚繞（此煙一定要印度進口貨），客人如醉如癡墮入五裏霧中，立竿見影，陽物開始蠢蠢欲動。

第二手是“彈老三”，假如第一手成效不佳，此時要施以狠手了。主人翹起蘭花節頭（指頭），卜、卜、卜，對著陽物連彈三下，在溫柔一指間的軟硬兼施下，陽物受了外界刺激，也會搖搖晃晃、跌跌撞撞試圖敗部複活。

此法若再不靈光，就要施以物理介入法了。此法有些殘酷：睾丸先用冰水捂三分鍾，然後再用熱毛巾捂三分鍾。

此法再失靈，主人會叫客人走路，而且打入另冊，永遠謝絕光臨。

隻有質量，不講數量，就是書寓的待客之道。也是上海灘上風塵女流的一道風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