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人物忽悠：彭德懷

曆史人物忽悠： 彭德懷

彭德懷何許人也不須細說。他是開國以來元勳蒙冤第一人，在他之前有高崗饒漱石落馬，此二人確有野心（當然這未必是獲罪的理由，WHO沒有野心？），且高崗獨斷專橫人緣不佳。彭是耿介武夫無甚野心，隻是為民請命上萬言書獲罪。他和林彪同為元帥，軍人出身，但結局大異。從自主的角度講，林破釜沉舟象軍人一樣去死；而彭死的比林慘百倍，是在痛打落水狗的情景下死去，完全喪失大將品格，乃至做人的尊嚴。

之後彭雖獲平反，恢複英雄之身，數落彭的事跡，翻來倒去都是他解放前的功勳。其實彭真正的功績在建國後。他的作為對毛去世後中國的走向產生巨大影響。中國能有今天，公論鄧小平是旗手，若以曆史價值論功，鄧以功勞論，而彭可以功德論。

此論非戲言，有史為證。

問題是，彭的功德不是以突發的事件作表現，是在漫漫的時間過程中顯現其價值。

而且，關鍵是，彭是在無意中作了曆史的推手。連他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論人先品相。彭的麵相應無缺憾，當得上將相命；但有破綻，其法令線過長。男人到中年法令線凸顯，表示魅力和事業有成。彭的法令線延至嘴角，細看帶苦相，表示將有歧路，主刑。人有麵相也有骨相即骨格。彭在這點上就不夠理想了，他的脖子很短，短到何底？據說他的元帥服隻在授勳時穿過，等拍完照片（就是我們看到的那張）即棄置未穿。精呢將帥服質地堅挺，衣領合身材裁減，偏彭脖頸太短撐得十分難受，榮耀變成桎梏，甚至成了譏諷，棄之不用在情理之中。鄧小平個子雖矮但體格勻稱，身板雄厚，這是吉相，雖九死而必後生。此是後話，表過不提。

脖頸短，意味什麽？

就是要縮頭，伸頭必被宰。冥冥中相貌已給出結局。隻是有人洞察先機，有人事後醒悟，有人執迷不悟。

早在抗日戰爭時期，彭就和毛結下樑子。樑子有公私兩方麵。

彭雖是武夫，卻有愛心。他十分尊敬毛夫人賀子珍，毛與賀的矛盾彭在心裏麵同情賀。在長征途中，賀為毛人工流產三次，身體虛弱，彭曾略有微詞，尊重女性是對的，但管人家家務事顯多餘。經過整理篩選，有些小報告就傳到了毛的耳朵裏。其次自延安的窯洞裏來了位都市女明星，毛棄賀要和她結合引起不小的政治風波。在征求各位大員的意見時，彭表示了反對意見。中共最高層為此有專門決議案，也是奇事一件。這是私的方麵。

公的方麵，在抗日的策略上，中共采納毛的主張，保存實力，擴大軍力，以抗日為鍥機為奪取政權做準備。彭爭勝心切，打了個百團大戰，雖取得勝利卻違背了中央精神，暴露了八路軍實力。他回到延安沒有得到凱旋的歡呼，卻迎來毛的怒斥。軍人不懂軍事外的計謀，加之脖頸雖短卻強硬，在窯洞裏彭和毛頂起牛來。這既是有名的罵娘事件。

彭在激動之下說了粗口，是湖南鄉下人的家常口語：

日你格舅子！

舅子是娘家人，等於罵老婆。這不帝火上澆油，在賀和江青的事上彭已讓毛心裏不太舒服，毛也脫口而出：

日你格娘！爭吵升級。

你娘！

你娘！

你娘！

你格----娘！毛伸出修長的手指，點到彭的鼻子前。

彭伸手到腰間。

德懷，你要做什麽？！康生在幾個圍坐的大員中首先發聲阻止爭吵。

其實這是彭的習慣動作，他從小砍柴種地，家窮沒有腰帶，用草繩係腰，經常要伸手掖一掖褲腰，久而久之彭養成了習慣，尤其是在激動勞累煩惱之際會情不自禁伸手掖腰。康生這一問，落實了誣陷，用心險惡，彭從此有口莫辨。

毛也以為彭真的要動家夥，從此心裏有點怵彭。

現在公私兩方麵的樑子都有了，等於埋下了伏筆，事件走向決定命運。其中，性格的因素又起了決定性作用。

建國後，論功行賞分封諸侯。自是皆大歡喜。偏冒出個朝鮮戰爭。毛本來屬意林彪領軍。但林愛惜羽毛，也是保存實力，托病不出，命運之手便伸向彭德懷。彭欣然受命，率領大軍跨過鴨綠江。

建國前後世事人情截然不同了。有人已看穿是新朝換舊朝，以臣子之心辦事，連稱呼都改了。隻有彭一人還是對毛老稱呼：老毛。毛心裏不爽那是一定的了。在隨軍的行列裏有一個團組，是毛的長子岸英和他的班子。毛顯然是要他接受軍事訓練，做接班人，毛的標準曆來是種過地，做過工，打過仗，接什麽班，自然是革命的班。毛用心顯然，但沒明說。他把岸英交給彭，是相信彭的軍事才能，名師能帶出高徒。

但彭頭腦簡單，沒有看出深層次的實質，還是農民意識，認為毛記了恨，派太子監軍，對自己不信任。認識不一樣，處理上就不同。

而毛岸英的舉動更加深彭的錯覺。岸英少不更事雖有熱情但不知深淺，更不知其父的深刻用心。他當時掛名參謀，其實是不管部部長，他隻要熟悉戰爭環境，廣結軍隊人緣就算不虛此行了，中共曆來重視這點。可是他認真參謀，積極指點，儼然科班參謀出身。同參們不敢多言，上傳到彭的耳裏，彭心裏極大的不爽。軍中無戲言，按層級辦事，豈能造次。在彭的示意下，岸英就沒有受到特意的安排照顧即使他是毛的兒子，和普通軍官一樣。彭是沒有做錯，但過於耿介，如換了別人，一定會把岸英安排得妥妥貼貼，另開小灶。

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這次是發生在毛岸英身上。敵機來襲，軍部通知軍部人員全部進入地洞。彭在進入地洞時，突然想起，便問了秘書，岸英怎麽樣？秘書回答，都已通知了。彭便鑽進地洞。彭關心了，他盡責了，從道義上無可挑剔。不過，話說回來，換了別個大將，岸英決不會死。

岸英不知戰爭之酷烈，接到通知還在整理文件，抑或是想表現一下英雄主義視死如歸氣概，結果遲走幾秒，被對方扔下的汽油彈燒死！其時金日成的公子，當今朝鮮皇帝金正日正在中國鍍金！

抗美援朝結束了，彭回來了。留下岸英的孤魂在三千裏江山遊蕩。

毛默默無語，他無話可說。

這次結下的是心結，不是樑子了。樑子可開心結難解，岸英之死，斷了毛的美夢，打亂了毛的心意。

彭的醒悟是在回國之後，他覺得有負於毛的托囑，曾向毛致歉。毛輕描淡寫說：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嗎。馬克思主義者嗎，唯物主義啊。哈哈。

之後彭做他的國防部長。倒也相安無事。直到58年，彭伸出脖頸頂出頭，得來引頸一刀，從此結束政治生命，直至苟延殘喘結束生命。

在廬山會議上，眾人批鬥彭，彭不肯認錯僵持三日。之後周恩來與彭半夜深談，黎明時分彭走出周的住處，長出一口氣。接著就在會議上認錯，不再抗辯，直到死。彭真的是與黃克誠組成反黨集團？作為一個堂堂軍人，漢子，怎能忍受不白之冤？

那一晚，周與彭到底說了什麽話，讓彭俯首帖耳？

傳出來的話是周說：你不認錯，主席的威信怎麽辦？眾人相信這是讓彭認輸的理由嗎？

彭在文革時遭到殘酷批鬥，曾有照片流於坊間。他死前最後一句話是：主席，我冤枉啊。

宋時有燭光斧影之謎，明代有紅丸案，清朝有康熙遺詔謎案，曆代都有解不開的重大謎團，周與彭的長談，其內容也應是中共曆史上一個謎點。

開頭說到彭無意中做了功德，當然是以後來人的眼光評價。人生不可能倒溯，曆史可以推衍倒敘。

金日成是朝鮮的毛澤東，有過之而無不及。金正日承接大位，變本加厲，現狀有目共睹。岸英不在抗美援朝中獻身，現時也正是毛家第二代統治中國，中朝一衣帶水，狀況應是不分上下。毛是一代雄主，兒子未必英明，曆史多有明鑒。岸英不死，中國決不會是目前這個樣，那裏還來鄧小平改革開放，黑貓白貓捉老鼠玩？

毛在文革中對斯偌說：我是禿子打傘，無法無天。這句話透出悲蒼。沒有人去解讀這句話的真意。接班人沒了，無需再費神，照現代語說，該幹嘛幹嘛呀！其實真正天馬行空的是毛自己。

問題是，要傳宗接代的本意是說不出口的，畢竟有礙馬列原則。有許多事，是可以做而不可以說的，共產黨行事多多如此。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心領神會的，有飛黃騰達的機會，耿直純魯的自然原地踏步，甚至招來殺身之禍。

毛這次是托囑錯人了，他失去兒子，是個人的不幸，對國人，也許是福祉。你讓我絕後，我讓你今世難活，活著比死難受。彭與毛的恩恩怨怨一至如此，令人歎息。

毛說了禿子打傘的話，我們再進一步推衍，假如岸英不死，毛會發動文革嗎？政治紛爭該是怎樣一種局麵？岸英和江青的關係，帝黨後黨之爭，曆史重演乎？

有子女和無子女的處世心態應該是不同的，我們不難體會。毛是神，其實是人。

這樣講來，可以理解彭的功德，盡管這是他無意中作為的。

曆史發展往往假個人之手在不經意中演出重頭戲，那被選中的人在不知不覺中作了主角。角色有悲有喜，有些還要以生命作注。至於平頭百姓，或是糟了那罪，或是得了那福，感謝上蒼，一切是命！

再會過頭來，推敲周彭深夜長談。周是何等聰明人物，知道用原則勸不開彭，用紀律壓不服彭，周有高招。從以後彭幾乎是贖罪的表現，大致可以猜測周到底說了什麽，打動了鐵漢的心。

有人說，曆史是妓女，那是虛無；有人說，曆史不可假設，須有證據考據，那是學究。曆史是人創造的，根據人的本性，大致可以知道一些本相。

在我忽悠的當兒，心裏正默默祝願彭德懷安息。

[雨打梧桐]

真是這麽一回事呢，偶然中的必然。毛岸英碰上彭德懷，緣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