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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侄子樂樂,今年剛滿 13 歲,是一個活潑快樂的孩子。
樂樂一生下來就是一個大腦袋,桂圓一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一看就是一個機靈鬼兒。那年大他 8 個月的小堂姐和他一起玩,兩人都還不會走路,就在地上爬。爬累了,樂樂滾圓的大腦袋就一歪,砸在小姐姐的屁股上,睡著了。
樂樂是個大嗓門,精力永遠充沛,隻要他醒著,就有三不停:手不停,腳不停,嘴不停。哪怕是做功課都要不時跺跺腳,甩甩手,嘴裏還同時哼著流行小曲兒。吃飯是也是如此,當然他無肉不食。肉,在他的字典裏是大排骨,什麽雞鴨魚蝦都統統屬於蔬菜一類。在學校裏吃午飯,別的孩子吃不了的紅燒肉啊,獅子頭啊什麽的,他都毫不猶豫地助人為樂,一掃而光。
樂樂長得虎頭虎腦,像個小豬八戒,但是舉手投足卻像孫悟空,賊機靈。那年我回國出差,樂樂見到這個遠方的大伯,更是興奮不已。我就趁機逗他:“來,給大伯表演個節目。”樂樂一點兒也沒有扭捏,轉身抓起牆角的一個掃把,抱在懷裏當電吉它,學著舞台上歌星的範兒,聲嘶力竭的扯開嗓子唱到:“猴哥,猴哥, 你真了不得……”。樂得我前仰後合。
樂樂就是這樣一個樂天派,從來沒有煩惱的事兒,上課說話做小動作被老師罰站,隻要屁股一落下,又開始左顧右盼嬉皮笑臉地騷擾左鄰右舍。至於媽媽的訓斥責罵,總是一個耳朵進另一個耳朵出,有爺爺奶奶這個大樹護著, who 怕 who 啊?
就這樣,整個幼兒園、小學階段樂樂的生活都在一個“樂”字中度過了,雖然成績總是中不溜秋,但是幸福快樂的生活延續著——直到初中。
說實話,樂樂的父母不是那種望子成龍把孩子往死裏逼的家長,可是胳膊畢竟擰不過大腿。中國式教育的現實是殘酷的。
去年小學升初中,他爹媽托關係走後門送紅包把樂樂送進了一所“重點中學”,隻是學校裏家裏太遠。為了孩子,為了不輸在起跑線上,再難的事也能解決。
全家來了一次大遷徙,出租了自己的房子,自己在學校邊上另租一套,爸爸媽媽陪太子讀書。
中學畢竟不是小學,硬碰硬。考試、測驗、評比一個接一個,書包變成了旅行箱,回家作業自然不必說,每天不折騰到 11 、 2 點是別想上床的。
樂樂終於被折騰的瘦了一圈,愛說愛笑的他似乎也變得沉默寡言了。
視頻中他問小堂姐:“你在幹嘛?”
“在和哥哥玩啊。”
“你們加拿大學校沒有回家作業啊?”
“沒有!”
他沮喪地低下頭來,沉默。
不過這人啊,還是要推一把的,蠟燭不點也是不會發光的。
這不,前天收到小侄子最近寫的一篇半命題作文《太公公和我》,讓我眼前一亮。難道這就是那個調皮搗蛋的樂樂嗎?真是小兒別三日也要刮目相看,石頭琢一琢也可成器也!
這“太公公”也就是我的外公,我把自己前幾年寫的《心香伴您駕鶴歸》回寄給他,告訴他:大伯當年寫不出這水平,後生可畏啊!
樂樂,祝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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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公和我
(半命題作文 和我)
我的太公公從我記事起已是年且九十了,在我那模糊的映象中,太公公一頭銀發,臉上滿是皺紋,總戴著一副眼鏡,和藹可親,不失一名讀書人的氣質與風範。
太公公房間中到處都是書,經常會看見他倚在床上看書,一雙骨瘦如柴的手捧著一本沉甸甸的書,津津有味地看著。這時的他根本不會注意到我,隻有我叫他時,他才如夢方醒般地放下書,看著我,微笑。
太公公十分愛吃麵。自打上幼兒園,太公公身體更加虛弱了,每天隻能躺在床上,吃飯也困難,於是每天當我回家時,會看見阿姨在煮麵,爛爛的,一碰就會斷了似的。湯十分不錯,一般都以肉湯為主,麵往裏一放,再加些菜,立刻香氣四溢,嘴饞的我忍不住,總會過一會兒就去太公公的房間吃上那麽一點麵。太公公是從來不會反對的,雖然爸爸媽媽會教育我不該吃,但當我忍不住去吃麵時,太公公仍舊依著我,和藹、微笑地看著我吃。這時的我才發現,太公公又多了好多皺紋......
太公公離世前,要求海葬。那天風大浪高,我坐在船上,十分難受,當然哭了。聽當太公公已葬完的消息,鼻子一酸,哭得更徹底了,兩行眼淚順著臉頰,落到船上,家長以為我更加不舒服了,其實不是這樣的......
太公公去世後,他的房間裏的東西基本沒動過,隻是換成了爺爺住。我上幼兒園大班時,爺爺拿出了太公公喜愛的一本唐詩集給我看,書本很幹淨、很新,仿佛是一個月前買的。看著書,總會想起與太公公相處的一段時間,已少了許多海葬那天的悲傷,更多的是美好的回憶。
太公公與我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可是那段時間的點點滴滴,我卻是難以忘懷。一個高齡老人與一個黃口小兒的寧靜生活,給我留下了十分深的印象。或許是因為他是第一個我過世的親人,也或許是點點滴滴的小事真正打動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