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師傅的“新徒弟”

實驗室的同事都知道我釣魚。跟現在的老板多年，他知道我是professional級別的--這裏的professional定義當然不是美國釣魚比賽的選手，而是從小就捕魚來保證家庭生活的蛋白質來源。有次他被某雜誌約稿寫綜述，把我作為co-author,雜誌需要所有co-author的簡介，他就把我釣魚的hobby和藥物篩選連起來寫，還笑著說：其實我們篩選compound和釣魚一樣需要耐心和運氣啊。

以前也帶過實驗室的學生釣魚。年輕人比較喜歡玩，對釣魚這種活動其實很向往的。常常是他們央求我帶他們去。第一次帶了四個學生，還包括一個在我們實驗室作過rotation但最後選擇了別的實驗室的學生。那天魚多，尤其是美國的那種青皮鯉魚（buffalo)多，魚大而且上魚頻率高，每個學生都有機會和大鯉魚對拉，十幾分鍾才能拉上來一條，而更多時候是把線拉斷了。那天玩得很高興，我們釣上來的加上旁邊老美釣上來的，十幾條大鯉魚最後都送到了我開餐館的朋友那裏（餐館裏打雜的往往有墨西哥移民，他們喜歡吃任何魚）。回來後學生才悄悄告訴我，那天他們其實是想幫我們實驗室的一個男生追那個在別的實驗室作論文的女孩，釣魚是創造一個他們一起活動的機會。隻可惜後麵還是沒有成。

這個“傳統”一直保存下來了。每隔兩三年總會帶學生去釣一次。學生也一代傳一代，從我的personality到釣魚技術都相互告知。每每學生快畢業的時候會找我說：你還沒帶我釣過魚呢！所以，最近幾年差不多每年都會帶一兩個學生去釣一次魚。這些學生好奇心強，自己釣到的魚要自己燒來吃，所以不僅教他們釣，常常還得教他們怎麽燒。

現在的這波學生討論跟我去釣魚已經有一年多了。對新手，總是要精心挑上一個好日子--魚多的季節，好的太陽天等等。一直推說等州裏的free-fishing days（下個月中）再帶他們去。但他們等不及，纏著不放，擔心後麵這樣那樣的安排，於是剛過去的這個周末就決定帶他們走一趟。

周六我和釣魚的朋友先去了一趟。一來搞清漁情，二來自己先過足釣魚癮，第二天和學生們出門釣魚，我就隻當教練了。禮拜六風大浪急，氣溫也一下就跳到了80多度。魚不多，但陸陸續續還是釣了十來斤小魚。周六晚上看了一下氣象預報，知道禮拜天氣溫大降，還可能有雨，想打消學生們的積極性。可他們一看了我釣到的魚照片，個個情緒激昂，決定趕早，六點出發，中午趕在大雨之前收工。

大雨中一路急行。正如天氣預報那樣，到了湖邊雨就停了。天上雲層很厚，湖邊吹來的微風讓人感到絲絲寒意。和前一天完全不一樣的就是風小了許多，湖邊的水麵清澈見底。但學生們的情緒很高，等著我一根一根地給他們組裝好工具，教他們上魚餌。知道新手是不能玩“扔出去拖回來”的方式的，給他們上個彩色的Fishing Bobbers,讓他們釣bluegill吧。沒有風就沒有了水流，清澈見底讓岸釣更加困難。居然半小時沒有開張。怕他們空手而回，俺就隻好拿出看家的本領，試試“扔出去拖回來”釣bass和crappie的方式。幾個回合就上來了yellow bass。學生們來了興趣，等著我拖回來的魚，決定那個保留，那個放生。一個多小時後，終於韓國來的女生率先釣上來一條比較大的bluegill,那個高興勁和中了六合彩差不多，又是拍照又是傳給朋友。當然，要把魚從鉤子上取下來，還得我老漁民出手。

魚不多，就是我也是扔出去20杆能拉回來一條魚就不錯了。兩個小時下來，另一個中國來的男生也釣上來一條小魚，在大家“可以作魚餌”的笑聲裏拍照留念。唯獨一個美國女生就是沒有動靜。氣溫還在下降，到十點，學生們開始頂不住春寒，一個披上毛毯，一個把我的外套拿過去穿上。我把準備好的食品拿出來大家分享禦寒，也開始讓他們向我學習，用“扔出去拖回來”的方式釣bass。在感覺到多次有魚咬鉤後，美國女生終於拉上來一條rock bass。看大家都釣到了魚，而我也給他們釣上來20多條yellow bass帶回家，到十一點我們決定收工。

在加油站每人要了一杯熱咖啡。我把魚交給他們，再告訴他們回家怎麽打鱗清理，怎麽燒，三個學生高高興興地和我分手回家了。到禮拜一上班和他們碰頭，問他們魚好不好吃，居然告訴我：鱗打不掉，一個交給了朋友處理，等著吃魚；一個說還在冰箱等著處理呢。釣的魚還沒吃上，又開始要求下個月魚多的時候一定再帶他們去一趟。等到老板知道了我們周末的釣魚之行，也來了精神：可惜昨天我要趕proposal呀。等我proposal寫完了，下次去也帶上我。。。

（二0一六年五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