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清史雜談（16）－－一部論語傾天下的和珅

北宋的開國名臣趙普是半部論語定天下、半部論語治天下，話說的有點子大，不過算不得離譜，沒想到800多年以後他遇到了自己的千古知音－－滿清的大貪官和珅，此公也是熟讀論語的高手，不過呢，他既不是定天下，也不是治天下，而是傾天下（傾覆）。 和珅的祖上是立過軍功的滿洲世家，到了和珅這一代還承襲著輕車都尉和騎都尉的世職，按說這樣的爵位不算是上等可也不差，然而在北京城特別是在和珅居住的那個驢肉胡同，實在 是不很起眼。如果不是有一個英廉這樣的老泰山支撐著，恐怕和珅到不了鑾儀衛，也進不了 粘杆處。當然熟讀論語也就沒用了，但是曆史往往就是就是這樣給這些有了多年準備的高手 提供一個比較適當的機會的。 乾隆聽說地方上跑了囚犯，說：“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與”這就是論語中很平常的一句話，像乾隆這樣好賣弄文采的皇帝掉這樣的書袋也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關鍵就在於那一天，跟班的不是紀曉嵐、劉墉這些人，而隻是乾清門和鑾儀衛的這些公子大爺們，這幫滿洲貴族的後代說得了一口溜溜的京片子，玩的一手的好鳥，可就是不愛讀書，當然論語也是讀過的，不過基本都給忘了，再有，乾隆這個人是真正的喜怒無常，你知道他這是自言自語呢，還是問其他人呢，此人的心血來潮不是一般帝王可比，高興的和他的師傅說 我真想您，不高興了就罵大臣是婊子，打死個把太監侍衛什麽的，不在話下，急紅了眼，除了太後誰都可能成為替罪羊。當然沒人敢於接茬。這裏，我們說一下鑾儀衛的大爺們，他們 遴選的對象主要是功臣之後，的確是“根正苗紅”，一度有大臣反映功臣之後多數不學無術 ，可是乾隆說他們都有一顆赤膽忠心，所以，即使是鼇拜那樣的權臣的子孫也給這樣的好差使。乾清門的侍衛就更不用說了，不僅是在上三旗裏麵選而且還要個頭都比較均勻的，像清初的功臣李國翰、老米等人的後代都是這個角色出身，而且，乾清門的侍衛一旦放出去要麽是監軍，比如吳丹，要麽就是都統，都是滿紅的紅頂子。然而，這些人的漢語水平不高，乾隆骨子裏是最看不起漢人以及漢族的，你隻要看看他的盛京的祭祖文就能夠發現他是天生的 輕蔑漢民族的，而且，他本人的出身和他的祖父、父親不同、自幼就是高人一等，很早就被 指定為接班人，所以，不用夾著尾巴做人，因而狂妄的語言經常出口無忌。也是這樣的原因 侍衛就更加不敢輕易和這位老爺子對話了，雖然乾隆對他們往往比前麵的二位皇帝要好。 可是，我們的和珅卻不這樣想，他接著說道：“萬歲爺的意思是不是封疆的官吏難辭其咎吧 。”這話說的這個勻乎勁兒，乾隆立刻來了好感，居然一個藍翎侍衛懂得論語，一路問來竟然還是功臣之後（和珅的祖上功勞不大，但是也是玩命的好漢），再加上和珅應答句句都在 乾隆的心上，所以，很快平步青雲起來，要說這和珅的官位實在了得，最厲害的時候居然身兼二十五個要職，這可不是什麽協會、學會一類的無關緊要的職務，比如和珅的一項職務是 戶部尚書兼管三庫兼崇文門稅務監督，當時，和珅還兼著皇家的總管－－內務府的大臣呢。 滿清不同於明朝的是內外有別，怎麽個內外有別呢？就是說皇家的用度隻能開銷在內務府， 戶部和三庫不管那事，雖然皇帝主宰天下。然而，乾隆為了自己的用錢方便居然破了祖製。 滿清入關近300年，前後十個皇帝這麽敢幹的隻有乾隆一人，就是慈禧修頤和園也不敢用戶部的銀子啊。三庫就像今天的人民銀行，代理國庫，以戶部尚書兼管三庫等於會計出納一起幹，崇文門稅務監督，你可別以為是今天的崇文國稅分局，那差遠了，崇文門稅務監督的位置和今天的稅務總局的盤子差不了太多。那是滿清全天下最肥的實缺。和珅一天戰役也沒打過，後來也沒影響他以軍功封公爵，好名字：忠襄。可是你還別說，和珅掌管崇文門稅務以後每年乾隆的用度就多出來整整二十萬兩白銀，按照現在市場的牌價，一兩白銀等於63元人民幣，二十萬兩可就是1000多萬人民幣啊。而且，這隻是一處報效給皇帝的，你說乾隆能不喜歡和珅？ 和珅最喜歡揣摩皇帝的心思，而且一摸一個準兒，舉一個例子，有一年是乙酉年，乾隆為當年的大比也就是進士出選題，乾隆順手翻開論語，你猜，人家和珅的功夫，他問太監，皇上看的什麽書？太監說是論語，和珅一聽這不是遇到了我的強項了嗎？他當場就說今年的題目是一定是孔子和公冶長的對話－－乞醯，為什麽？因為這兩個字裏麵嵌著年份呢！（就是分別以乙酉為偏旁部首的），果然，題目一下就是這章，而和珅呢？光是題目就賣了大價錢。 這功夫一般人根本學不到。 乾隆對於貪汙的現象很頭疼，和珅說不用焦慮，我有辦法，他的辦法就是後來臭名昭著的“ 宰肥鴨”的策略，挑選一個個貪汙很厲害的而且後台不很硬的主兒，殺了或者辦了，貪汙的 銀子進國庫，而且還贏得了廉政的美名，至於那些比較明白的和後台根子硬的就花錢吧，雲貴總督李侍堯是李永芳的後代，也是侍衛出身，因為明白和珅的步驟一次性送了200萬銀子 以後官運亨通，貶官以後又升回來。而一旦得罪和珅的呢？估計沒幾個好下場，像禦史錢灃 最後到底被和珅毒死了。現在我們看的電視劇裏麵說紀曉嵐和劉墉等人怎麽不買和珅的帳， 甚至和他鬥爭，其實，根本沒有，劉墉隻有一回，和珅握著他的手說：這手長得不錯啊。劉墉回答：不錯也不能用來拿不義之財啊。和珅當時就不搭理他了。當時，和珅在朝廷內外是 相當威風的，除了阿桂和他有過一爭以外，別人也就是王傑，但是，王傑主要是不理和珅， 不敢和他爭，劉墉雖然不附和和珅，可也沒鬥爭過，但是，因為劉墉是父子宰相，所以，和珅也不敢動劉墉，至於阿桂，乾隆一朝的三大名將之首，和珅要帶兵，出去一看，將領們都聽阿桂的，以後就改辦理糧台了。 和珅的力度之大，不僅是內而中央、外而封疆，就是蒙古王公、西藏二佛（達賴、班禪）都是心裏有數的，最遠的居然連英國的使臣馬嘎爾尼伯爵都知道了，想見到中國的大皇帝必須 要給這位被稱作和中堂的送禮。大學士孫士毅給皇帝送一個鼻煙壺，讓和珅看見了，說給我吧，孫士毅說已經告訴皇帝了，不行，和珅一聽就變臉了，說瞧瞧你那窮酸相，要知道這位 孫士毅也是皇帝的重臣，以大學士兼兩廣總督，居然被和珅一頓臭罵不敢回嘴，後來和珅找到孫士毅給他看自己的鼻煙壺，孫士毅一看這不就是他給皇帝進貢的那個嗎？後來一打聽原來是人家和中堂從宮裏給順出來的。難怪和珅抄家以後，嘉慶說和珅的帽子頂上的東珠比朕 腦袋上的那個還大，臣子用東珠已經是違例，而且比皇帝還大，這還了得？ 和珅最猛的一件事是乾隆決定內禪之時，作為接班人的嘉慶居然不知道的情況下收到了和珅的如意，老大傳位給老二，最後是老三先於老二知道，還代表組織談話，這不是怪事嗎？不怪，主貴奴大，是經常的，乾隆最喜歡他的女兒固倫公主十公主，乾隆說你要不是女兒，我就把天下給你做。這個十公主是個購物狂，可是和珅每次都不讓公主掏錢，公主感激的不得了，於是每次就叫和珅一句丈人（相當於老公公，丈夫他爹），而且當著乾隆就這麽叫，乾隆居然還說：這回又讓你丈人破費了。就是一家人的感覺，果不其然，後來乾隆就把和珅的 兒子指給了這位公主，這位公主後來也真賣力氣，跑到宮裏給老公公求情，嘉慶雖則沒給她 麵子，但是，和珅的主要爵位保住了，和珅的長子最後還是以公爵身份死的。這位公主在道光一朝更加風光，因為是姑媽了，死的時候，道光親自給祭祀的，麵子這回給撈回來了。 乾隆晚年雖然退位，但是，大事還是他來抓，太上皇是萬萬歲，用朱批，皇帝是萬歲，用藍 批，這點和後來我黨的高幹愛用紅藍鉛是不是有點關係？沒有人考證過。有一次，皇帝和他的老師朱某人不過是談論了一些時事，就被和珅告到萬萬歲那裏，逼得太傅去做廣東巡撫。 另有一次，白蓮教起義的事情報到京師，乾隆、嘉慶、和珅一起，老皇帝口中念念有語，新皇帝聽不懂，和珅是誰啊？他過來和皇帝說：這是萬萬歲和西藏的達賴學的一種密宗咒，一念誰誰就得死，太上這會兒正念著白蓮教的頭目的名字呢，嘉慶倍感神奇的是和珅怎麽懂呢 ？要是哪天和珅起了壞心眼，他把我給念上一頓，那不完了嗎？這件事野史的成份很多，但是，和珅的顯赫就此可以看出來的同時他的被殺的下場也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