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清史雜談(6)--洪承疇和吳三桂
(2004-01-10 19:5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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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和洪承疇真正的訂交不是鬆錦會戰,但是卻從那時開始。吳三桂個人對於洪承疇一直
是很尊敬的,在後來的進軍雲貴過程中,兩個人的交情明顯又上了一個台階。所以,當吳三桂問計於洪承疇何以永鎮雲南的時候,洪承疇才說出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不可使岩疆一日無事也!等到順治十七年四月,吳三桂上表請求討滅局促於緬甸的永曆殘餘以及李定國、白文選時,洪承疇大不以為然。康熙元年,永曆被俘,旋即處死,洪承疇聞訊,長歎道:吳三桂
必不久矣!這件事是洪氏的後人在清末的時候修清史稿的時候說出來的,記載於他們家的一個筆記中,而這位洪氏後人出具了這個筆記,筆記名稱《煙雲餘難錄》,現在台灣收藏。洪氏的後人說出的這件事實際是關係到吳三桂乃至後來中國幾十年的曆史的大問題所在。
現在,我們分析一下,洪承疇的原意是很明顯的,洪氏本人起身於鎮壓農民起義之中,他是
深知“養寇自重”的原理,而這一原理的成立的反證就是“兔死狗烹”的千古鐵律。左良玉
屢次違犯軍令,然而,不死反升,成為各鎮之首;吳三桂其人鬆錦一戰,逃跑在先,其後竟得以封爵。何也?就是手中有兵,外麵有寇!皇帝再大的脾氣也不敢朝他們發作,經曆明清
那一場鼎革之事以後,像洪氏、吳三桂等人更懂得實力象征著什麽。洪承疇的本意就是希望
吳三桂能夠把永曆政權和李定國這兩個棋子擺好,他們就是所謂的寇,需要戰略性的供養!
為什麽這樣說呢?
首先,滿清對於雲貴從開始就是抱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這是和雲南在南宋以來的特殊地位決定的,從元世祖時代,雲南就是化外之地,雖然有忽必烈的兒子梁王鎮守,但是,一切用人行政都是自行其是,到了明朝,又有沐英的例子,接近400年孤懸於中土之外的曆史才可能使吳三桂有仿效沐英永鎮雲貴的當時看來並不是奢求的願望,否則,這一切都無從談起。
滿清向來對雲貴的情況知道的很少,洪承疇經略南方,像順治十四年發生的孫可望、李定國
火並的大事居然對朝廷毫無奏報,可見,清軍對雲南的事情的了解程度之低!隻有在孫可望
投降以後,清軍才決定進軍雲貴,而此前,順治發給戶部、兵部的上諭裏明明寫道是準備撤回洪承疇的。也正因為如此,孫可望才甫一歸順,立刻封為義王。以孫可望之窮途末路,以
滿清實際已經占據中國大部分的嚴峻現實來看,這個爵位所包含的意義不是不言自明嗎?
其次,從經濟角度看,順治十四年--順治十七年之間,滿清的歲賦是270萬兩白銀左右,當時雲南一處的軍費開支最大的時候達到975萬兩白銀!相當於滿清三年歲賦的總和還多!
永曆退入緬甸以後,順治一直主張見好就收,因為一來緬甸不是中國,二來,永曆和李定國
不可能卷土重來,不構成什麽威脅,任其自生自滅了。洪承疇為吳三桂所打的算盤也就是這個意思,將來,時不時借助永曆和李定國的事情向朝廷進行討價還價,還是很有餘地的。請注意一點,以往很多人認為滿清答應了吳三桂世襲雲南的主張,這是對曆史的不求甚解所致
,事實上,順治隻是答應吳三桂鎮守雲南,這和朱元璋答應沐英的世守雲南有著本質的區別
,鎮守就是代管,世守才是世襲。其他如尚可喜、耿精忠也是這個道理,如果一開始就像沐英那樣的準予世守,就不可能出現康熙十二年尚可喜上表主動提出撤藩和吳三桂名義上撤藩
請求了。而當尚可喜希望由兒子尚之信繼續承襲平南王的時候,康熙立刻婉言拒絕,可見,
鎮守的涵義是完全不同於世守的。也正因為這樣一個現實情況,洪承疇才建議吳三桂不可使
邊疆一日無事的,也隻有這樣才能變鎮守為世守,而能夠最終能夠打動最高當局的心的隻有
像永曆這樣的心腹大患的存在才能起到這樣的作用!
再有,洪承疇是多年的督師,他深知清軍不習南方特別是雲貴乃至緬甸的炎熱氣候和瘟疫流行的自然環境。所以,不可能從中央輕易調動八旗軍隊對緬甸大舉用兵,而隻能通過鎮守雲南的吳三桂就近用兵,用兵時間也隻能由吳三桂掌握,吳三桂很容易變被動為主動。也就是說雲貴的情況可以由吳三桂來左右,前提是永曆或者李定國活著。
然而,吳三桂理解的是,如果朝廷一旦允準(這點在他看來並不難)由他世守雲南,那麽,
永曆、李定國就是酣睡於臥榻之側的異己!所以,正好一箭雙雕,借朝廷的大軍既平滅了永曆給朝廷除去心腹之患,也為自己世守雲南掃清後院。這和洪承疇為他設想的滿擰!也正是
因為這樣的南轅北轍,才使得後來吳三桂和雲南的曆史乃至中國的曆史得以改寫!
從結果來看,應該說洪承疇的設計應該是老謀深算的,當然,曆史是不容假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