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陸乘風把車靠邊，熄火，直挺挺盯著前方做了許久心理調整，指尖才停止了顫抖。其間他數次想過等這個工地一結束就去把奧迪A8買了，已經到4S店試駕過兩次：全鋁車身，雄壯的引擎聲像海潮一樣低沉從容，一個按鈕就能把空氣懸掛調成運動模式，然後車子會像獵豹那樣”噌”地竄出去，輕易滅掉奔馳S350，不，S600來了都給它滅掉！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裏拿著小皮鞭，我心裏正得意……”朝陽中的草坪，陸乘風一邊哼著歌一邊折返跑，折返跑可以很好地活動開凝固的血脈，昨晚工地門叫不開，他直接在車上睡了。從這個地方看下去，工廠的建築物已經完工，靜靜地趴在那裏，隻要機電安裝調試完畢，它就會像畫上了眼睛的龍那樣動起來，正式生產後它能養活幾百號人，可以給幾萬戶家庭提供廉價的保鮮膜，想到這裏，陸乘風居然有些感動起來，幾萬戶家庭呢，老子太偉大了。

 

7點半，偉大的陸乘風在工棚前吹響口哨，桃花電器的施工人員陸陸續續集合，開始做早操，完了各工種分開，負責人說明今天的操作內容，然後再次列隊，陸乘風檢查全體人員安全帽安全帶安全鞋，最後一聲哨子，開工。

 

工地上的時光是漫長的，尤其在調試後期，一天下來輪到你幹活的時間也許不到一小時，其餘都是原地待命。陸乘風像往常一樣中央控製室、機櫃室、現場操作室巡視了一遍，沒發現啥異常，就出來找馮默風抽煙。上周暗示過會給馮默風些“調試器材”，結果因為莊歸雲的事兩手空空地回來了，陸乘風正琢磨著怎麽解釋，馮默風先開口了：“陸哥，師傅讓你回趟公司。”

“嗯？”

“黃總讓你回趟公司。”

“什麽事？”

“回去你就知道了。”

馮默風和陳玄風梅超風一樣，是一畢業就跟著黃藥師，進公司時行過拜師禮的嫡係；而陸乘風屬於半路收編，長得又醜，在唯美的黃藥師的勢力版圖中有點邊緣人群的意思，所以馮默風不願意細說他也就不問，午飯時和幾個工種負責人交代了一句，把值班表移交給馮默風，就回公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