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夜深而人未靜，陸乘風一躍而起，叼住一根煙來到窗前，剛才他忍了很久，抽事後煙據說會被認為像個嫖客（真的嗎？），男人真倒黴，辦事時得忍，辦完事還得忍，造物主真TMD混球。

 

子夜，小城的燈火雜亂地明暗相間著，街上偶爾有趕夜路的大貨車開過，轟隆隆地卷起一大堆灰塵和噪音，一如此時陸乘風的心境。

 

他劃著賓館的火柴，看著火苗嘶地竄起來，掙紮了兩下終於變得平穩，然後一點點地燒向手指，他一直比較喜歡火柴，火柴多優雅啊，有醞釀的過程，有迸發的激情，有平穩的燃燒，有明確的終點——不像打火機，就知道一個勁地傻冒火仿佛世界永遠沒有盡頭其實暗中把機頭銅殼燒得滾燙一不小心就燙你手讓你霍霍霍半天搞不好還起泡。結論：一段好的感情就該像隻火柴。

 

MD，我今天說話太有哲理了，陸乘風一邊惡狠狠地在心裏想，一邊打開筆記本電腦，輸入密碼，然後吐出一個又圓又厚的煙圈，看著它翻騰擴大最終消逝在天花板。

 

夜變得很靜，靜得好像有什麽聲音一直在嘶嘶響，陸乘風又打開了那個婚戀網站，自從發現梅超風的資料後他有空就上這裏看看，從來沒動過跟梅超風聯係的念頭，就是想看看她資料更新了沒有，找到有緣人沒有。

 

梅超風的資料很簡單：35歲，164厘米，上海浦東新區，本科，20000～50000元，喪偶，私營業主。

 

內心獨白也就兩句：我最喜歡唱的一首歌是順流逆流，在經曆了生離死別之後，我更加珍惜生命。我喜歡旅遊，我願意在有生之年走遍世界上所有美麗的地方……

 

我願意陪你走遍所有美麗的地方，可你從來就沒注意過我。陸乘風撇撇嘴，喝了口茶，突然一句電影台詞浮現在他腦海裏：我找了個很像你的人……哦，不對，我幹了個很像你的人，不對不對，一個很像你的人幹了我……

 

陸乘風被自己激怒了，蓋上筆記本，放一浴缸的水躺進去，溫熱的感覺把他從沮喪裏解救出來。科學家說高潮過後容易感到沮喪，因為一種什麽化學物質分泌減少了而另一種物質依然保持高水平，這時候泡個熱水澡有助於另一種物質減回到正常水平，等等等等。

 

另一種物質有沒有減少不得而知，擺脫了沮喪的陸乘風卻突然很想回工地，簡直是渴望回工地，然後徹底忘掉這個小城這個夜，忘掉他曾經有個遊戲ID叫燕赤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