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vox網站上看到的一位作者采訪,書名是Mortal Republic:How Rome Fell into Tyranny,作者叫Edward Watts,采訪者叫Sean Illing,下麵是個很粗糙的翻譯,沒有斟酌翻譯的恰當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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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是生活在公元前200年左右的羅馬帝國的公民,你可能會以為羅馬帝國會永存。在那個年代,羅馬是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共和國,她的製度曆經侵略和各種災難而不衰。但是羅馬帝國的基礎在不到一個世紀之後開始弱化,到了公元27年,這個共和國徹底顛塌。
羅馬帝國覆滅的故事即複雜又相對直截了當:國家變的太大太無序;金錢和私利腐蝕了大眾的製度;以及社會和經濟的不平等變得如此之大,公民們對體製完全失去了信心,並一點點落入暴君和煽動民心的政客手中。
如果這些聽著耳熟,那是因為跟我們今天的政治運動驚人的相似。加州大學聖迭戈分校的曆史學家愛德華.瓦茲(Edward Watts)剛剛出版了一本新書,書名是Mortal Republic。這本書仔細羅列了古羅馬失敗的原因--以及她的衰亡的教訓如何可以幫助我們拯救今天未脫稚氣的共和國比如美國。
我跟瓦茲談了這些教訓以及為什麽他認為美利堅共和國,和其它幾個國家,都麵臨步古代羅馬後塵的危險。下麵是我們談話的簡約版:
易林(Sean Illing,下稱易):為什麽現在寫一本關於羅馬衰亡的書?
瓦茲(Edward Watts,下稱瓦):我最初教羅馬史的時候,學生們主要的問題總是圍繞著羅馬帝國的末日和美利堅帝國的今日的比較,而後者往往與伊拉克戰爭聯係在一起。
在過去10年,這類問題漸漸消失了。現在學生們對羅馬作為一個共和國感興趣,以及美利堅共和國會不會以同樣方式倒塌。他們看到了很多平行性,尤其是兩個體係是如何建構的。
易:請談談那些平行性,你認為對今天有現實意義的平行性。
瓦:首先,我們要清楚,美國是代議製民主體製( representative democracy)。當我們討論我們生活在什麽樣的政治係統之下的時候,我們傾向於忘掉“代議製”這一部分,但是實際這一部分很重要。這不是一個直截了當的民主,羅馬帝國也不是一個直截了當的民主。
在這兩個國度裏,它們的體製是,作決策的人是由選民選出來的,然後這些人有一個任期來製定政策,再然後他們要為他們所做的那些決策負責。
問題在於,決策是由這些代表作出的--人民已經注意到,這個體係運行的不錯,除非這些代表在作決策時不再堅持原則,或者被大眾觀點的變幻不定弄得左右為難。
羅馬帝國開始衰落時,這些現象都出現了,今天的美國,這些現象也開始發生了。
易:羅馬可以避免衰亡;她的衰亡是因為羅馬人愚蠢地相信羅馬會永存。他們有什麽其它辦法呢?以及他們什麽選擇什麽時機可以這麽做?
瓦:他們應該認識到,他們體係的建立,是用來做什麽的。他們體係的建立,其目的是為了取得妥協和共識。說到底,不做決策比做錯誤的決策要好。古羅馬人沒有意識到他們的程序緩慢又需要審議是有很好的理由的:這就是代議製如何避免災難,這就是你怎麽讓大家坐到桌邊來作出妥協。
在300年裏,這個體係在羅馬運作的相當不錯,但是在其存在的大約最後一個世紀裏,這些審議的工具不是被用來達成妥協而是設置障礙和打擊政治敵手,基本上就造成了什麽事也作不成。這就摧毀了體係內的聲譽並實際上在選民頭腦中給這個體係下了毒藥。
易:聽著好熟悉!
瓦:確實是。特朗普當選不久,我寫過柏拉圖關於民主衰亡的警告。基本上,他認為,如果太多的自由導致混亂,而公民們選擇專製的穩定而拋棄了民主的混亂,這時民主就陷入暴政。易:這就是發生在羅馬的事,你認為同樣的事也發生在現在嗎?
瓦:我認為我們正處在產生那種狀態的一個過程的初期。羅馬人願意做出那種抉擇的時間點是在政治體製運行混亂幾乎150年之後,但是這也在非常殘酷的南北戰爭的一代人裏實現了。
導致這種事發生的過程是經濟不平等,以及羅馬國家上層的成功階層裏的人們無力或不願意去糾正這種經濟不平等。
但是,當人民的需求幾十年來無法滿足,不滿情緒就會升級,直到出現暴力。一旦暴力出現,一個共和國就很難再重掌對國家的控製。
易:不平等問題對我來說可能是最突出的。我們從羅馬看到的,和我們今天非常清楚地看到的,是富人們在挖使他們變得富裕的那個體係的牆角,以及完全沒有意識到從長遠觀點來看這是多麽的俱摧毀性。
瓦:是的,這在今天真是個問題,在羅馬年代也是個真正的問題。在公元前二世紀中期左右,是羅馬的關鍵階段,那時發生了一次經濟革命,很多傳統貴族被從國家的經濟體係的最高階層拉下來。
同時,經濟狀況使得中產階層對自己經濟前景感到煩惱,最後發生的是這場經濟革命的獲利者竭力保護他們的利益,不惜采取任何手段,包括在政治上設置障礙,操縱選舉,還有就是絕對不願意妥協。
這就引發了最終從內部擊垮羅馬體係的死亡墜落--我們應該從中好好學習,因為羅馬的故事顯示,一旦你到達那個節點,沒有回頭路的節點,你就沒辦法把時鍾撥回來了。
易:為什麽羅馬體係沒有及時對這災難性的趨勢作出反應?是什麽導致了他們的程序的短路?
瓦:有跡象表明在公元前140到150年間體係也想對這種新的經濟現狀作出反應,他們想改革選舉程序,使得收買選票和操縱選舉更加困難。但是改革半途而廢了,因為它們被即得利益破壞了,衰亡過程越來越快。
易:你花了很多時間描繪了羅馬的規範和政治習俗的衰落。這是不是羅馬的政客們把他們自己的利益置於公眾利益之上的結果,還是文化中有什麽更深的事情在演化?
瓦:我認為規範的腐化實際上是從羅馬的政客們自以為他們個人的野心與共和國的利益是完全一樣的那一時刻開始的。換句話說,他們為自己謀私利卻又自己騙自己說這都是為羅馬好。
另一件事你會發現的是羅馬政客們,象極了今天美國的政客們,他們漸漸相信隻需要51%的人們支持他們,其他的49%沒關係。但是這不是羅馬體係應該運作的方式,也不是美國體係應該運作的方式。
代議製民主體係的目的是平衡純粹民主體係的狂熱,她要找到能從長遠觀點看問題並製定政策,用獲得更寬廣支持的方法解決問題的代表。
“羅馬的故事表明,一旦你達到了那個突破點,一去沒有回頭路的那一點,你就沒辦法把時鍾撥回去。”
易:最讓我擔心的是對公共機構的信心的喪失,這種事在羅馬時期就發生了。在很多方麵,這預示著末日來臨。今天的美國政治局勢,很容易看出相似的事情也在發生。
瓦:我認為這確實是理解當下美國政治運動的一種方法,在美國,現在需要體製和政府給他們提供他們所需要的東西,比如醫療保健係統或者職業培訓或者經濟機會或者基礎建設,而這些人民卻不可得。
羅馬故事展示的是,在一個古老的共和國,人民對這個共和國體係有強烈的信仰,差不多每一代人裏,當形勢到了一個關節點,都會出現唐納德.特朗普那樣的人。當係統重啟時,就會有這樣的循環,人民被發生的事震驚了,他們退縮,任隨事情返回某種通常的節奏,然後他們會再次感到對現實不滿。
我認為這可能是最可怕的循環。如果一個共和國的衰落不是在5年的時間裏發生,而是持續了50年,或70年,或120年,特朗普就不會是最後一個這樣的人。
易:你的書的題目告訴我們,所有政治體係都是有限的,都將最終消亡。羅馬帝國在坍塌之前持續了多個世紀。你對美利堅共和國的軌跡有多擔憂?
瓦:我極為擔憂。但是我仍然相信我們的衰亡是可以逆轉的。我堅信有足夠的人民意識到,有一個哪怕是非正常運行的共和國也好過什麽也沒有。在羅馬,他們也發生了經濟緊縮的運動,人民生活水平下降,紛紛抱怨,受不了,我們回到過去。
但是,決定權在美國人手裏,去保護我們的體製並懲罰那些濫用手中工具,挖體製牆角而不是讓體製更強大的人,就象當年決定權在羅馬的選民手裏,沒有人能代替他們。
因此,我認為沒有一個確定的結論。曆史不是這樣運行的。在某些時刻,美國看上去有嚴重的問題,卻都能東山再起。但是我們必須提高警惕,保護共和國的清廉,也保護我們體係的清廉,並懲罰那些濫用我們的體製並破壞我們的規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