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糾結如何命名這些貼子,換來換去,讀書筆記,摘譯,等等。本意是想錄此存照備忘錄的作用,每本書,有些什麽內容,有哪些看點,主要是與中國/中國人的關係,有趣的,生動的細節等等。這篇題為“圖書讀點”,試試看吧。
摘自Sonya's Report一書,作者是沃娜(Ruth Werner),原著是德文,由Renate Simpson翻譯成英文,出版社是Chatto &Windus,Ltd.1991年出版。
第二章 China 1930-33,專門介紹她和丈夫在中國的經曆,認識的人。
沃娜和丈夫拉爾夫(Rolf)兩人一直有多看看世界的想法,而德國的經濟危機更是加強了他們的決心,他們讓一個代表一家德國在中國的大公司的朋友瓦爾特幫著留心機會,某次,上海的城管委員會(SMC,前麵講上海外灘公園的也提到)在報紙上登廣告,招聘建築師。沃娜丈夫申請並被雇用了。沃娜說她被中國的廣袤、風景和文化所吸引。她也知道孫中山的國民黨,蔣介石背叛革命,殺共產黨人,但是那時中國已經有少數紅色地區,所以她向她所在的共產黨黨總部請求到中國後開展活動,總部知道那時中國,搞共產黨是要殺頭的,後來他們決定沃娜到中國後,會有人跟他接頭聯絡。夫婦倆從德國先到莫斯科,然後再橫穿西伯利亞進入中國滿洲裏,然後作東北鐵路(East-China Railway),從長春到大連花了14天,再坐船到上海。沃娜說,一進上海港,她就被貧窮和剝削所震驚(很多外國人的書中寫到1920-30之前到的上海,感受幾乎都是如此),其它地方從來沒見過。扛大包的苦力一個挨著一個把船板壓得彎彎的,汗水在身上流成小溪,脖子、太陽穴和腿上青筋突暴,汗味和大蒜味向船上的旅客漂來,船的四周漂著要飯人劃的盆子,缺腿斷臂的,瞎子,長著膿腫的傷口的孩子,有的頭上全是瘌痢。他們是夏天到的,天氣非常悶熱,讓來自歐洲的他們很不習慣,汗流如河。沃娜寫信給父母,說在上海,因為是有體麵職業的外國人,家裏的事都是傭人幹,她對上海外國人婦女也很看不慣,養尊處優,反映出她的共產主義思想看問題的角度。她的社交圈裏有德國人,白俄,美國人,邊八卦(gossip)邊打麻將、橋牌,還打一種當時上海很流行的小高爾夫(miniature golf),然後談論頭天的賽狗和最新的電影。除了一家電影院外(是哪一家?)都在放美國的有聲電影,多是很幼稚的歌舞片,卻很受大家追捧。
(P30),28/29 Oct. 1930, 上海有3百萬人口,外國租界(so-called foreign quarter)有4萬8千外國人和1百40萬中國人,閘北有1百60萬中國人。外國人中,有6千白俄,7千5英國人,1千4法國人,1千8美國人,2千印度人,1千3葡萄牙人,1千4德國人。日本人有近18萬,大多居住在虹口。作者開始了解中國,她知道中國紅色地區包括江西,湖南湖北,大約有德國那麽大,人口也一樣多。紅軍有15萬人左右,2個月前,蔣介石發起了第一次剿匪。外國人支持蔣,所有121艘外國戰艦,大多數都站在蔣一邊。但是中國很多省份並不歸南京政府管,而是由些軍閥們控製。
沃娜想找工作,雖然她知道中國婦女一般不工作,共產黨也沒有跟她聯係。10月中,她在一家電報公司找了一份兼職,管檔案。她的老板Plaut給她介紹認識了很多人,其中有蘇聯塔斯社的記者,沃娜的身份是一名資產階級婦女,她很想跟這名記者坦白地說出一切,但是還是忍住了沒說。(P33),Plaut認識史沫特萊,沃娜在德國讀過她的《大地的女兒》(Daughter of Earth,1929年在德國出版)。1929年或1930年,德國共產黨在柏林辦了一個展覽,沃娜負責展覽的書籍銷售,有兩個印度人到她們的展台前,沃娜向他們推銷史沫特萊的《大地的女兒》一書,她告訴他們,史沫特萊曾經與一位印度人結婚,但是後來離了婚。兩人當中年級比較大的說:你說的基本上都對的,我就是跟史沫特萊結婚的那個印度人。史沫特萊在中國是一家德國報紙(Frankfurter Zeitung)的記者,沃娜很想認識史沫特萊,但是擔心史沫特萊太有名,Plaut知道以後,立馬拿起電話,接通了史沫特萊,沃娜和史沫特萊說好第二天見麵,沃娜描述自己是23歲,1米70,漆黑的頭發,有一個大鼻子,史沫特萊聽了好笑,說自己是34歲,中等身材,沒有特別的。第二天正好是11月7日,俄國革命的13周年紀念。兩人在Cathay Hotel的咖啡廳會見。後來兩人幾乎每天要麽見麵,要麽通電話。史沫特萊的一個秘書跟丁玲很長時間內住在一起,所以通過她,沃娜又認識了丁玲。後來她也一直關注丁玲的命運,以為她在1960年代死了,大約1985年,一位訪問柏林的中國文學教授告訴沃娜,丁玲沒死,沃娜非常高興,她不太經意地告訴這位教授:你回去後,代我向丁玲問好!但是她可能不記的我了。不久沃娜收到一份驚喜,丁玲給她寄來了1980年到1983年之間發表的作品,每本書上都寫著:to Sonya from Ding Ling。沃娜非常感動,可惜收到書不久後,丁玲就去世了。那年聖誕節,沃娜與史沫特萊去看梅蘭芳演出,看男的演婦女是次獨特的經曆,她無法形容梅蘭芳的魅力和吸引力,她很長時間都無法想象這是男的演的。
(P36),1931年1月沃娜寫信給家裏談到魯迅,和他所主辦的《奔流》(Pen Liu--the Flood)。史沫特萊讓沃娜給這份雜誌寫書評,她也自己寫文章,她隻記得一篇,是介紹德國的1920年代出身工人階層的作家和畫家。沃娜經常去魯迅家訪問,也見到比魯迅年輕很多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子。魯迅被稱為中國的高爾基,奇怪的是魯迅長得也像高爾基。一次,沃娜買了一個木作的鴨子送給魯迅大約3歲的兒子,魯迅很感動,不停地說這件禮物很漂亮。沃娜說,魯迅想出一本Kathe Kollwitz的畫冊,沃娜幫了一些忙。這個Kathe Kollwitz就是凱綏柯勒惠支,從此也可證明,沃娜確實與魯迅有比較密切的交往。出版後,魯迅送了一本給沃娜,並在書上題詞,寫了兩人的友誼。沃娜很喜歡柯勒惠支,又非常尊敬魯迅,所以這本書對她來說很珍貴,可惜在戰爭年代丟失了。(P37),1月裏,沃娜還幫史沫特萊給翻譯了一篇給她的報紙的投稿,因為前一篇報社自己的翻譯史沫特萊很不滿意,所以請沃娜幫她翻譯這一篇。史沫特萊一生都獻給革命事業了,她為中國革命作出了很大的犧牲,但是有時她的情緒不太穩定。雖然她很風趣,周圍人都被她感染,但是她也經常感到很壓抑,抑鬱症,這對她身體很不好。沃娜奇怪為什麽史沫特萊這樣一個工人出生,一直生活在貧窮中的人,會跟比她年輕很多,一直衣食無憂的中產家庭出身的沃娜關係那麽好,她猜測是因為史沫特萊需要沃娜來平衡一下自己,也需要沃娜的樂觀,而且沃娜時間比較充裕,史沫特萊需要她時,她總可以趕來。史沫特萊告訴沃娜,她與沃娜的黨組織在思想上和行動都是一致的,但是她受不了黨的紀律。也許是因為她的活動有很大的非法性,所以她不想對沃娜透露其黨員身份。沃娜說很少有人象史沫特萊那樣對她的成長有巨大的影響,但是當史沫特萊的情緒影響到她的政治觀點,沃娜就會不同意,兩人會爭吵,史沫特萊會憤而離去。幾個小時後,史沫特萊又會打電話給沃娜,似乎什麽事都沒發生,沃娜也很高興兩人還是朋友。史沫特萊搬家時,沃娜丈夫拉爾夫還為她作室內設計,和家具設計,兩家不到兩分鍾的距離。
P60,1931年3月24日,沃娜寫給家裏的信,提到一個23歲的德國女青年伊莎(Isa),她到上海,舉目無親,隻帶了一箱箱的書,她以前在柏林某書店工作,一個中國出版商請她的老板關注上海出版業的潛力,伊莎也是共產黨員,她在莫斯科跟一個中國男子住在一起,是跟著他來上海的。她在上海賣書,顧客主要是青年學生。伊莎不太善於管理,沃娜給了她一些幫助,兩人一起辦了一個柯勒惠支展覽。
沃娜告訴史沫特萊,自己非常希望黨組織能派人來跟自己聯係,這樣好為黨展開工作。兩人關係成為朋友後,史沫特萊告訴沃娜,如果你同意,有一個你可以絕對信賴的共產黨員可以來見你。一位同誌來到沃娜的家裏,他正是佐爾格。
下篇--佐爾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