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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這些日子

(2007-03-17 22:22:47) 下一個

天氣逐漸轉暖,白天越來越長。咋一看,窗外的花楸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抖光了一樹的紅果。辦公室外,梨花開得象海一樣。

錯不了,春天已經來了。

住在這小城的好處,就是活得那麽貼近自然。車子開出不到二十分鍾,就已經到了郊外。在這種地方慢跑,舒展一些凍結了一個冬天的筋骨,是件非常愜意的事。 暖融融的陽光下是一望無際的新綠。 老樹上的嫩芽噌噌的往外竄。空氣中彌漫著野花和泥土的芬芳,偶爾飄過的馬糞都帶著春的味道。身邊不時有騎手騎著馬走過。紅色騎服映照下的臉龐或英俊或嫵媚。馬蹄落地的滴答聲清清脆脆地敲在你的心上,就連老鴉在枝頭上單調的吵鬧聲都那麽悅耳。

校園裏的 arboretum, 又別是一番景致。沿著這人工開出的,足足有好幾裏長的水道,生長著世界各地有代表性的植物。長綠的紅杉一年四季都是那樣蒼勁挺拔,落葉的喬木卻年年換上新衣。千姿百態,為數眾多的一年生草本植物,一生中卻隻有一次春夏秋冬。

春天是生殖的季節。這樣的季節,這樣的氛圍,最容易喚起眾生的天性和本能。於是乎,大家都在忙著幹那傳宗接代的勾當。在 arboretum 裏,水麵上鴨子總是成雙成對,基本上看不到落單的。烏龜們慢條斯理的爬上岸,一邊曬太陽一邊談戀愛。蝴蝶在花叢間交纏著飛舞。俺家老二非常好奇,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主。那天看到兩個蝴蝶在幹那碼子事,我正擔心她問了以後我怎麽解釋呢,她倒先有答案了:“Look! They are having a piggyback ride!”

哎,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還是替我解圍。我是從來不敢小看她的。那天跟我討論起 life cycle 來可是說得頭頭是道呢。

人畢竟是不一樣。同樣受著春情的撩撥,男女之間的表現要含蓄多了。忽然想起這首詩: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崔護《題都城南莊》
這首詩的背景故事見於孟棨《本事詩》:“博陵崔護,姿質甚美,而孤潔寡和。舉進士不第,清明日獨遊都城南,得居人莊。一畝之宮,而花木叢翠,寂若無人。扣門久之,有女子自門隙窺之,問曰:“誰耶?”以姓字對,曰:“尋春獨行,酒渴求飲。”女子以杯水至,開門設床,命坐。蛾倚小桃斜枝佇立,而意屬殊厚,妖姿媚態,綽有餘妍。崔以言挑之,不對,目注者久之。崔辭去,送至門,如不勝情而入;崔亦眷眄而歸,示後絕不複至。及來歲清明日,忽思之,情不可抑,徑往尋之。門牆如故,而以鎖扃門。因題詩於左扉,曰:“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落魄的讀書人獨自春遊,明擺著是去獵豔嘛。這小子福氣啊,還真給他碰上了。假裝口渴討喝的,跟人家套近乎。這女子顯然也是有意,連我這樣遲鈍的人都看出來了。你看她什麽“開門設床, 命坐“,夠曖昧的了吧。誰都知道床是幹什麽用的,那是給坐的嗎?難道她家裏沒有 IKEA 的沙發?更要命的是“ 蛾倚小桃斜枝佇立,而意屬殊厚“。窈窕的女體倚在桃枝上,我實在是想不出來比這更有挑逗性的了。這跟倚在幹枯的老樹上的效果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當然是“妖姿媚態,綽有餘妍“了。這不,崔生顯然也忍耐不住了,“以言挑之“。都到這份上,無聲勝有聲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人家女生害羞,當然是“不對“了。這讀書人真沒種啊,就這樣盯著看一會,哈,告辭了。

你看這首詩裏姓崔的的那後悔勁是多麽的一目了然啊。實在是活該。他居然不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的道理,難怪“舉進士不第“。 教訓就是,對上眼了就得一鼓作氣,乘勝追擊,時不我待啊。

我愛春天,可是這愛有點象是單戀,因為它不愛我。好象是從前年開始,我就有了花粉過敏這春病。受災最嚴重的是眼睛,又紅又腫的。男的長了雙大眼睛真是吃虧。這心靈的窗戶開得太大,內心一點秘密都藏不住不說,更要命的是一到春天,接收的花粉量是眯縫眼的三四倍。最關鍵的是,據說眯縫眼單眼皮性感啊。不行,改天得去把這心裏的窗戶改小點,還要把雙眼皮磨成單眼皮。

這個春天我比那蜜蜂還忙,可是還是想忙裏偷閑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香水有毒,對我而言,花粉又何嚐不是呢?花粉的本意是傳宗接代,可是落在我身上的是找錯地方了。我常常把它們想象成一個個雄性符號。這些拖著圓圈的箭頭,把桃花運都寄托於風了,也挺可憐的。現在還好,還沒到眾花盛開的時候。再過些日子我就要躲家裏春眠,不敢再尋花問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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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Thunder_Bird 回複 悄悄話 阿裏啊,好久不見。你嘿嘿什麽呀,不懷好意的:(
阿裏的畫廊 回複 悄悄話 嘿嘿嘿:)))
thunder_bird 回複 悄悄話 哈,你能把烏龜養那麽大?我沒信心啊。我估摸著你是會把它寵愛死的。

謝誇獎。春意盎然,我喑然:(
艾麗思筆記 回複 悄悄話 大好春光,小鳥卻惦記著要春眠,原來"辜負"兩個字就是這麽寫滴:))

我以後要養一隻小烏龜,好好養著,讓它從小手掌那麽大,一直長到小臉盆那麽大,怎麽樣,厲害吧?

對了,小鳥這篇寫得春意盎然,真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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