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蔥歲月－－大學生活點滴 (連載6)

六。寒假，暑假

大學期間我大概隻回過兩三次家，其餘五六個假期都是在學校度過的。

不回家的一個主要原因是怕坐火車。中國的旅客運輸主要是靠鐵路，常常是一票難求，特別是節假日。我有一次在河南鄭州車站就上演過驚險的一幕。那是過完春節，寒假結束後回學校的路上。由於車上一路是又擠又悶，上廁所都有困難，車停鄭州站時我便下去小便，順便透口氣。因為憋了一天，膀胱裏麵的積蓄太大，到排完趕回時開車鈴聲已經響了。眼看火車就要開走，而我的行李還在上麵。這還得了，我和幾個乘客拚命就往車門衝。無奈乘警同誌特別忠於職守，抬起穿著皮鞋的腳就把乘客往下揣。我忽然發現有一扇車窗沒關，說時遲，那時快，雷哥我縱身一躍，抓住窗沿，雙腿一擺就從窗戶竄了進去。驚魂稍定才發現闖了禍－一腳把別人放在小餐桌上的橘子踩個稀巴爛，另一隻腳不偏不倚，正好踢在旁邊一個乘客的腦袋上。趁他們還沒醒悟過來，我馬上發揮瘦小個的優勢，往人群裏一鑽，躲過了一劫。
一直到現在，我還常常在夢中擔心買不到車票而錯過了開學日期。

這樣一到假期我又經常成了孤家寡人。

暑假我一般是睡大覺到中午，醒來後到食堂吃中飯，然後看些雜書。傍晚時去海邊遊泳。有一回逞能，遊到防鯊網再往回遊，來回可能有1000米。沒想到中途抽筋。眼看這離沙灘還有大老遠的距離，我真以為死定了。平時浴場都有救生員開著小艇轉悠，那天晚了，他們大概已經下班，遊泳的人都沒幾個了。情急之中忽然想起上體育課時老師教的自救方法，雙手使勁把腳往裏扳，抽筋才慢慢地得以緩解。



不去遊泳的時候就爬到八關山上看日落。青島市區有好幾座小山，八關山就在我們宿舍樓背後，它與信號山，小魚山構成一個等邊三角形，把我們的校園圍在其中。一到夏天，八關山上放眼望去都是一種黃燦燦的野花，叫金雞菊。從山頂上看，校園的景色一覽無餘。那邊信號山上的迎賓館是一座青色的風格獨特的建築，據說是殖民時期德國總督的官邸。我往往是在八關山頂上找一快空曠的地方坐下，然後擯除任何雜念，體會海風輕拂，心曠神怡的那種感覺。一直到紅日西沉，落日的餘輝把眼底的紅樓綠樹都塗上一層金黃色，海麵慢慢地變成一付巨大的黃金甲，才戀戀不舍地下山。

相比之下， 寒假要慘得多。

北方的冬天特別冷。青島雖然是海濱城市，氣溫比內陸要高些，那裏的冬天對我這廣東人仍然是個很大的考驗。要命的是冬天還經常刮大風，濕的衣服往窗外一晾，一會就成了冰服。我得感謝班裏同學讚助的一件軍大衣，讓我度過那四個嚴寒的冬天。

過春節時食堂特別照顧留校的同學，給我們包了餃子。山東的餃子特別好吃，尤其是青島“春和樓“的。離開山東後又吃過很多其它地方的餃子，怎麽吃都覺得不正宗。 有一次我從食堂買了些生餃子，想回宿舍美美地吃上一頓一個人的年夜飯。在鍋裏放上水，我就餃子扔進去開始煮。隱隱記得人家說過餃子浮上來就熟了。我於是放心地躺在床上看金鏞的《射雕影像傳》，就等著餃子浮起來。小說看了一章之後一看，還沒有浮起來。又看了兩章，忽然聞到一股焦味，才知道壞事。一看那餃子，每個都是一半成了黑炭。

這年過得太窩心了。



有時還晨讀，拿著一本英文書就到圖書館前的草地上裝模作樣地朗讀。圖書館前的大片綠地上種了不少花木，有一棵是年代久遠的銀杏樹。沿這一條彎彎的走道散落著一些石凳子，是讀書的好去處。咱口中在讀書，其實心裏指望遇上一個和我一樣沒回家的妹妹。你別說有時候還真是遇上了。可惜那時沒有賊膽，連上前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妹妹走過來時朝我婉爾一笑，心裏就已經是美滋滋的了。

就這點出惜。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