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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以後唐明生又回到了撮箕坳,說是要給爸爸做五七,還對春香和媽媽說:“爸爸的去世使我們家失去了主要勞動力,家裏沒有男人支撐了,我不放心。”媽媽說:“不放心就經常回來看看唄。”“是呀,以後我會經常回家來看看的。”他邊說話邊把帶回家的禮物遞到每個人的手上,給媽媽買了一件青色平絨布罩衫,給春香買了一件紅燈芯絨罩衣,給四個孩子各買了一套衣服,這是一年多來唐明生給家裏的人第一次買衣服,大家都很高興,特別是楊春香心裏對唐明生的看法改變了,她以無比的熱情歡迎唐明生態度的轉變,兩人又回到了纏纏綿綿的從前,他去菜地鋤草上糞,上山放牛扯豬草,把家裏壞了的窗戶修好,吹翻了的瓦蓋好,還去集市上買些魚肉葷菜來改善生活,還陪春香回了一次娘家,一家人日子真算過得甜甜美美的了。半個多月過去了,一天晚上楊春香對丈夫說:“你是國家的人,還是回所裏去吧,多回來幾次,一次時間不要太久,免得影響工作。”“討厭我了?嫌我耽誤了你的瞌睡?”“說的什麽話呀?誰嫌棄你?誰討厭你了?你要得再多我都從來沒有嫌棄過你呀。我是怕影響你的工作,影響了大所長的工作就是我這做妻子的不賢惠了。”“誰說你不賢惠了,連我爸爸都說你是我家的大功臣呢。”他邊說邊服藥,春香趕快給他端來了開水,他告訴春香他吃的是一種補鈣的藥,其實那是一種特效壯陽藥。回到撮箕坳,他每天都吃這樣的藥,每次都是服藥後半小時就假裝打瞌睡,媽媽就催他們去睡覺,一上床他就迫不急待地到春香身上發威發猛地發泄。“喂,你怎麽比剛結婚時還騷啊?”“你還不了解男人的騷勁,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啊,何況憋了這一年多,好好享受吧,我把這一年多時間欠你的愛情都補起來。”他邊說邊又爬到了春香的身上。“你是不是身體有些不正常啊?怎麽會比年輕時還威猛呢?”他一聲不亢地緊緊地抱住春香,兩人纏綿到極至。
三個星期後唐明生說要回單位了,回去的那天唐明生和唐春香早早地就到了撮箕口,在唐春香的娘家吃早飯後還幫春香媽媽在菜園裏幹了一會活,春香媽媽在附近的河邊買了一條大鯉魚,做了一個酸辣魚火鍋,擺在桌子上正要吃,楊天浩夫妻回來了,五個人圍著那火鍋吃見了底,唐明生和春香才告別媽媽和哥嫂往火車站走。走到去火車站和去撮箕坳的三岔路口,唐明生對春香說:“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就送到這兒吧,我隻要一有空就會請假回來的。”
半夜剛過,撮箕坳的唐明生家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月黑風高,等村裏的人趕到時,房子已經燒得落了架,不一會楊春香的娘家人來了十幾個,大家在火場的周圍大聲地喊著楊春香一家人的名子,喊了一陣沒有一個人答應,楊天浩倆夫婦走進了火場後麵的樹林裏,沒走多遠聽到有什麽呼哧呼哧地吐著氣,楊天浩用電筒一照,發覺是春香家的母豬,在母豬不遠的地方站著兩隻羊,楊天浩正要往前走,一雙小手從後麵抱住了他,他明顯感覺到抱他的雙手在發抖。當他轉過身來時用電筒照了照,認出是春香的女兒,他迫不急待地問小女:“其他的人都跑到哪兒去了?”小女已經嚇得講不好話了,隻是一個勁的搖頭。大家都弄不懂小女兒搖頭的意思,楊天浩夫妻把豬羊拴到樹幹上,把小女兒交給了外婆,大家又都走進了樹林。等大家從樹林再聚到火場旁時,天已經麻麻亮了。楊天浩已經看到了火場中燒焦的五具屍體。他對大家說:“鄉親們,我看這事有些蹊巧,大家想想,五歲的小女兒跑出來了,豬母娘和兩隻羊跑出來了,為什麽兩個大人和三個半大的孩子就沒有跑出來呢?我懷疑他們是先被殺害後被焚屍。所以希望大家保持現場,任何人都不要踏進火場一步。我現在就去鎮上給法院打電話,要法院派人來勘察,因我與死者是親戚,我不能介入這個案子。另外,我還要給唐明生打電話,喊他回來。隊長,拜托了,請你保護好這裏的現場。”隊長是唐明生的堂叔,是一位很精明的中年漢子,他也感覺到這人燒死得有些不可思議,一般農家的房子大門、後門、側門,失火了是很容易逃出去的,還能從火裏搶出來好多東西呢。從未聽說過燒死人的事。那麽是誰把明生家裏的人都殺了燒了呢?要說是階級鬥爭,這撮箕裏還沒有地富反壞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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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隊長和春香的媽媽守在火場邊外,其他的人都慢慢地散去了,天浩的妻子抱著小女兒也回了撮箕口,她要給這可憐的女孩兒換換露水打濕的衣服,讓她好好地睡一覺。她還得給大毛二毛作早飯,讓他們吃了上學去。春香的媽媽哭得死去活來,涕淚交流。她身上掉下來的骨肉,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具黑不溜秋的焦屍,還有那骨肉的骨肉,那幾個天真活潑的外孫轉眼間都燒成了酷似三個燒卷了的小狗,還有那做事勤快,待人賢惠的親家母黑糊糊的屍體。她的心好像被什麽擰得一陣陣地劇痛,她多麽想摸摸春香那燒焦了的屍體,貼貼那燒焦了的臉,但隻要她向前邁步,就被隊長拉住了,隊長說:“不能去呀,你的兒子說的話你應該聽呀,你破壞了現場,對破案不利啊。”春香的媽媽點了點頭,她一下了癱倒在地下,又兒一聲寶一聲的哭起來了,哭了女兒哭外孫,哭了外孫哭親家母。一遍一遍地哭泣,一滴一滴地落淚,不遠的鄰居給她送來了小靠背椅子,讓她坐在椅子上。生產隊長則墊上圍裙坐在她不遠的田埂上。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一輛軍吉普從那高高低低不平的簡易公路上開過來了。吉普車一直開到了火場邊。車停下來了,先下來的是天浩夫妻,接著下來了三個人。天浩夫妻先走到了媽媽麵前,兩人攙扶著媽媽上了吉普車,媽媽掙紮著不願離開,但也沒有力氣掙脫兒媳有力的兩雙手。媳婦陪著婆婆回家了。他們開始對火場進行勘察,勘察的結果五具屍體都有致命的刀傷,楊春香的心髒被刺三刀,從前胸刺入,穿透心髒,從背穿出,凶器應是一把三棱刺刀,至少三十公分長。媽媽也是傷在心髒,和楊春香不同的是刀從背堂心刺入,從左前胸穿出。三個孩子除老大有刀傷外,老二和老三沒有刀傷,但頸椎骨被扭得錯了位。勘察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五個人都是被殺死後燒屋焚屍。這一家人為什麽會被人殺害呢?是謀財?唐家有什麽財讓人謀哇?全家吃的在肚裏,穿的在身上。是仇人報複?這家人在撮箕坳裏是出了名的賢惠人家,兩代女主人都是來人就倒茶遞煙,燒火做飯菜,夏送莆扇,東讓火,村裏的人,過路的人都喜歡這家人,在這個世界找不到仇人。楊天浩忽熱想起前不久媽媽對他說的話:春香要是有了不明不白的三長兩短,一定不要放過唐明生。他把帶隊來破案的張副院長喊到了樹林子裏,對付院長說了自己對案件的看法,還把春香公公死得不明不白的事也對付院長說了,最後他對張付院長說:“我按法律規定要回避這個案子,我所說的一切是一個公民對政府反應的情況,你拿主意吧。如果你需要我做一些事情,你就大膽地吩咐吧。”“楊院長,請教一個問題,你妹妹和你妹夫感情不好嗎?”“在我眼裏他們感情很好,但到底好不好,還得到調查研究後才能下結論。建議等唐明生回撮箕坳的這幾天我們抓緊時間去長沙調查。我不能去,這幾天我不在撮箕坳是不合情理的。”
商量的結果是付院長帶著他老婆去到長沙調查唐明生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