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拍案驚奇 第五章 (3.4.5)

(2006-11-08 14:36:21) 下一個

                                                                        3

        老兩口提著幾個棕子來到了鄰村秦癲子家,秦癲子三十多歲,沒有妻室兒女,與老母親相依為命,母子倆全靠母親喂豬、雞、鴉、種菜賣維持生活。阿雅婆和阿公的到來,秦癲子嚇得瑟瑟索索地卷曲在家徒四壁的旮旯裏,兩眼茫然地看著阿雅婆手中提著的棕子。阿雅婆給他遞了一個,順手把剩下的幾個放到桌子上。癲子接到手上就剝開棕葉開始吃了。癲子的媽媽從裏屋出來,忙說:“他大叔大嬸,今兒有空來坐坐,還拿來了棕子,真把你們破費了。”“沒什麽,鄉裏鄉親的,沒什麽拿的,自己包的棕子。”阿雅婆邊說邊打量著癲子,看他手上的棕子吃完了,又給他剝了一個。那癲子邊吃著棕子邊說“毛種了,毛種了。......”阿公對阿雅婆說:“他先對我就是這樣說的。”阿雅婆看了看癲子說“老侄,你慢慢地說,到底想說什麽?”癲子的媽媽說:“也不知道他說的什麽,已經說了幾天了。開始說時還哭哭啼啼的,這幾天已經不哭了,但一天到黑就是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沒了。”阿公問癲子的媽媽:“大媽,你兒子平日說的種是什麽意思呢?”“他平日說的種了就是把種子種到地底下。”“那他平日說的毛又是什麽意思呢?”“平日都不說毛啊,就這幾天才開始說的。”“大媽,你家隔汪光澧的家近,最近看到我外甥阿毛了嗎?”“我平日天天看見阿毛,這幾天還真的沒看見他呢。”“你最後一次看見阿毛是什麽時候啊?”秦癲子的媽媽想了想說:“大概已經有三天了,我看著阿毛和楊辣子一起往坳上走,他邊走邊吃著糖,手裏提著一包糖。”癲子在一旁不停地說:“毛種了,毛種了。稀粑粑,毛種了。”“大媽,你兒子說稀粑粑是什麽呀?”“他說的稀粑粑就是屙屎。”老兩口問來問去問不出什麽情況,她們告辭了秦癲子母子。阿公對阿雅婆說:“你回去,我心裏放不下,想去楊河村去看看。”“你放不下心,我就放得下心嗎?我也同樣放不下心啊。要去我們一起去吧。”

        他們來到了楊河村楊臘月家,臘月的媽媽給他們設座倒茶後問阿公和阿雅婆:“老大哥老大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呀?你今天來了兩次楊河村。到底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呀?晌午都過兩個時辰了,還不見臘月和光澧來,是不是他家出了什麽事呀?”“臘月媽,告訴你,我們就是為找臘月來的,這麽說她還沒有回楊河村啊。”“你們找臘月有什麽事嗎?”阿雅婆說:“我們已經幾天沒看到阿毛了,阿毛一定跟在臘月的後麵,找到了臘月也就看到了阿毛。”“他們是不是跟光澧跑車去了?”阿公老兩口違心地答到:“我們就進城去看看吧,光澧上客的地方我們知道。”二人邊說邊走出了楊臘月的娘家。“阿雅哇,十有九我們的阿毛出事了,那楊辣子到那兒去都不帶阿毛的,這次為什麽把阿毛帶出去了。再來,光澧為什麽要扯謊我們呢,明明沒有來楊河村,他為什麽要告訴我們說她們去了楊河村呢?”“那我們不去車站了?”“你想想她們會在那裏嗎?今天過端午,她們會跟到跑車嗎?”老兩口怏怏地往家裏走。在村北又碰上了秦癲子,秦癲子攔住了老兩口的路說:“毛種了,辣子,辣子......”他邊說邊往不遠的山坳上指。阿公順著癲子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村北的山坳,是村裏各家各戶的菜地。秦癲子拖著阿公往那山坳上走,走到了一塊菜地旁,阿公認得,這是阿毛家的菜地,女兒在世時他曾幫女兒在這裏種過菜。秦癲子不停地往菜地指指畫畫,可是除了那長得綠油油的蔬菜外,什麽都沒有看到,隻在壟溝裏找到了幾顆紙包糖。阿公對阿雅婆說:“難道癲子看到楊辣子把阿毛埋了?我們得去鄉政府,把癲子說的告訴公安特派員。”“是的,我們雖是阿毛的外公外婆,但現在已經不能挖這地了,要讓破案的人來挖。”“阿雅,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去鄉政府就行了,把尋阿毛的事對兒子們說說。”

                                                                      4

        傍晚阿公帶著公安特派員和鄉法庭的幹部還有一隻警犬來到了阿毛家的菜地裏,那警犬三下兩下就在種有茄子的壟上找到了一個位置,用兩隻前爪不停地刨著鬆軟的土,刨到一尺深就看到了頭發,繼續往下刨,見到了屍體的臉,阿公一眼就認出是自己的外孫阿毛。他大聲地哭起來了:“我的苦命的阿毛啊!你媽媽命苦你也是這樣的命苦呀!”他老淚縱橫地嚎啕大哭,村裏的人聽到哭聲來了不少的人圍觀。那公安特派員和法庭的幹部把阿毛抬出土放在一邊,還在埋阿毛的坑裏找到了不少的水果糖。阿毛是坐在坑裏的,他的嘴裏還含著糖,兩隻手都拿得有糖。

        警察在公共汽車站找到了汪光澧,到公安局後辦案人員給他講起了他兒子已經被人活埋致死,並問他知情不知情。他淚如雨下地哽咽著點了點頭,向辦案人員說:“阿毛媽病逝後,我與鄰村的楊臘月結了婚,開始還好,她還容得下阿毛。自從她懷孕後好像換了一個人,對阿毛總是不順眼。三番五次地找別扭,直到最近她提出要把阿毛處理掉。不處理就不讓我碰她。為了維持這個家,我想到了把阿毛送人。她說送人別人會議論她。不如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我說那就把他放到公共場所讓人撿去算了。她不同意放到公共場所讓人撿,隔了幾天她買來了一斤水果糖,對我說把他背到山上挖個坑,把糖丟到坑裏,要他下坑擺,從背後填土就行了。我說下不了手,她說下不了手就離婚吧,我沒辦法,背著阿毛和那一斤水果糖上了坳,哄著阿毛說是種水果糖,當我挖得滿頭大汗的時候阿毛用他的衣袖給我擦汗,邊擦邊對我說:‘爸爸,歇一下吧,你看你好大的汗。’我望著可愛的兒子淚如雨下,一把抱住他說:‘阿毛,回家吧,我們不種水果糖了。’我背著阿毛回到了家,楊臘月看到我們父子回來了也沒說什麽。第二天有人包車,第三天才回到家,發覺不見了阿毛,我問楊臘月阿毛那兒去了?她說我昨天就把他種了。我心如刀絞,把她往外麵推,說第一要與她離婚,第二要把她送公安局,我們一路上糾糾扯扯,在坳上時她從我的手上掙脫了,因為是夜裏,伸手不見五指,我在坳上來來回回地找了半夜,自此楊臘月就不見了。”“你說的都是實話嗎?”“我說的句句屬實。”“你知罪嗎?”“我沒有殺害兒子,我沒有罪。”“政府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立功贖罪,立大功受獎。你首先要解決認罪問題,如果你說的屬實,第一你犯了殺人未遂罪,是你兒子給你擦汗,要你休息,喚醒了你的良知,你才終止犯罪;第二你犯了知情不報包庇罪。楊臘月把阿毛埋了已經對你說了,你要把她送公安局是對的,但她跑了以後你並沒有向政府報告。”“我已經家破人亡了,任憑政府怎麽處置我都沒有意見。”汪光澧嚎啕大哭。

                                                                                5

        一個月後警察在一個寺廟裏抓到了楊臘月。她對活埋汪阿毛供認不諱,本屬罪大惡極,手段殘忍,不殺不平民憤;但因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被判死緩,待生孩子一年後去監獄服刑。汪光澧也因殺人未遂罪和包屁罪判有期徒刑四年,緩刑四年執行。

           五年後,汪光澧帶著兒子去到監獄裏看楊臘月,臘月淚流滿麵地勸汪光澧再婚,汪光澧對臘月說:“臘月呀,自我的大阿毛被你埋了,我就死心了,今生今世不再娶妻,現在小阿毛五歲了,要是再娶一房妻室,又把我們的小阿毛種了,我又沒有兒子了。我就想不通,你怎麽那樣下得手?”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