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媽媽不一樣,我從小就是一個非常有愛心的人,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
如果你要問我如何能夠證明這一點,那我可以驕傲地告訴你,在和我同齡的人當中,可以說很少有一個生活在城市裏的孩子和我飼養過同樣多種類的動物。雞、鴨、鵝,狗、貓、兔,鴿子、金魚、熱帶魚都太一般,就不說了。另外還養過山羊,小白鼠,荷蘭鼠,家鼠,刺蝟,蛇,麻雀,泥鰍,螃蟹,青蝦,龍蝦,烏龜,鬥魚,蠍子,蜘蛛,蛐蛐(蟋蟀),蟈蟈,螞蚱,油葫蘆,蜻蜓,螳螂和蜈蚣等等。涉及小資情結的都不養,比如鸚鵡、八哥、黃雀兒,紅嘴等。
特別是我養的蟋蟀和雞,在我家附近那叫一個知名度比較高。蟋蟀就不多解釋了,為什麽不單說公雞呢?就因為我養的母雞也很有名,它們是可以放飛的!別人家的雞從平台上一扔,就向下落到地上去了。而我的母雞卻可以向上飛到三樓的屋頂上去。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每當我坐在小板凳兒上吃飯時,我的母雞就輪流飛到我的肩膀上,和我在一個碗裏吃飯,能不象我嗎?
這裏我要說明的是所有這些東西並不是一起養的,那是不可能的!我這麽好的孩子能那樣亂來麽?可是有些東西又必須是一起養的,比如說你要養螳螂,就要有螞蚱、油葫蘆和掉了大腿的蟋蟀來喂它,對不對。這就叫生物鏈,哪個環節也不能少的。其它也都不是無緣無故亂養的,比如泥鰍,書裏說是可以看天氣;蜘蛛和蠍子就是為了弄明白到底是蠍子能把蜘蛛蟄了,還是蜘蛛能把蠍子纏住;蛇就是為了看看它不吃東西到底可以生存多少天;蜈蚣是據說放在枕邊的火柴盒裏,有生人來時就可以報信等等,生活實踐的意義還是滿大的。反正都是有理由的。我這個人從來不做沒有理由的事,因為我就知道媽媽來不來張口就問:“你為什麽••••••?”我是誰啊?久經磨煉,有備而來。
然而生活是無常的,遠看上去彷佛是彩雲,誰知道帶給你的是風雨,還是晚霞,讓你哭,還是讓你笑呢?
不管我有什麽樣的理由,我的蜈蚣,蛇,蜘蛛等,都被媽媽當著我的麵先後給處決了,我都忍了。蠍子存放在一個非常保密的地方,我知道保不住它了,隻能放它一條生路。當年是沒有養蠍子,賣蠍子的,現在的年輕人很難想象我弄到這隻蠍子有多難。東西無論好壞貴賤,關鍵它是我自己弄來的。最令我難忘的就是那些百戰百勝,並為我贏得無尚榮耀的蟋蟀們。當時還有很多成年人呢,看似胸有成竹,提著非常漂亮、帶過樓的大砂罐來,結果也不免是落荒而逃。然而我精心培育的眾多豪傑戰將,幾乎難逃的相同命運就是被媽媽一腳給封了神。每次具體是什麽原因我早已記不得了(不是我的記憶有選擇,實在是因為記憶得有重點),但是無論什麽原因,我都堅決認為這是不能原諒的。聖人都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家大老遠的來找我切磋以什麽是更強為主題的奧林匹克精神,我怎麽就不能樂乎一下呢?我真不想忍,但是麵對強權,最終也不得不忍了。痛心啊!
我的雞呢,最後被居委會下了通牒。這次我決心要抗爭一番了,媽媽也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唯有這件事上,至今感念媽媽幫我作出的安排(咱這人厚道,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本文忽略了我的公雞,從而避免了談論公雞帶給我的痛苦回憶,僅此透露一點:那都是血債啊!):一共八隻,全部讓舅舅帶到農村去了。它們臨走的那天,我什麽也吃不下去,把碗裏的飯都給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