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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興歸來再冩一段

(2019-07-19 12:49:49) 下一個

數年前在《東興歸來寫幾段》中,我說過因未能到以前所到之處都走一走而感到遺憾,所以去年再回東興時,特地去了一次防城。早上從東興出發,下午四點多回返,雖然隻是“打卡式”的匆匆半日遊,但所見所聞仍喚起我許多對於往昔的回憶;於是決定再寫一段。

一九七二年初春,我第一次去防城。那回防城是東興縣屬下的一個鎮,但由於出行管製得嚴,沒有單位證明買不到車票。搭不了車的想要去防城就隻能徒步。當時認識的小學校友阿寶,小時候曾隨家人從東興徒步經江山鄉去過防城。阿寶想去江山探親,順便上防城采購些藥材,於是邀我同行。東興到防城,舊公路距離六十多公裏,抄小道經江山鄉行走大約五十。出發前一晚,阿寶讓我去他家裏拚床過夜,這樣可以三更時分起程。就這樣,借著朦朧星光,我倆輕裝起程,經公園灘涉水過北侖河,然後向江平進發。三個小時後抵江平,進一供銷社買水喝。供銷社掌櫃說自己是海防惠來旅社老板的親戚;借此話題雙方客套了好一陣子。

過了江平繼續沿小道前進。一路上山嶺重疊,時見鬆竹密麻,時見海水盈盈。又走了兩、三個小時,來到石角渡。擺渡老哥一眼就認出倆小子是外來人,因小路平時陌生的麵孔難得一見。過了石角渡,又再走了兩、三個小時,到了江山村。計中途小息在內,我們前後共走了近十個小時。在阿寶親戚家熬過一夜,次日一早倆人去防城街(老城)。那回是我本人的防城“破冰之旅”。

自此之後,我曾多次到過防城,有時走路,有時乘車;有時約伴出發,有時踽踽獨行。漸漸地,我對這小道幾乎了如指掌,還結識了沿途碰見的好些村民。其中一老太婆自稱是越南人,年輕時被人販子從越南內地拐賣到這裏,此後一直在此生活,生兒育女。看得出,老人滿麵滄桑。此外,我還在防城江南岸的村子結交了好幾位農民朋友,並幾次在他們家留宿過夜。盡管自身是升鬥小民,家無長物,但對我的到來他們總是不厭其煩而掃榻以迎。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越戰期間,防城成了支援鄰邦的橋頭堡。解放軍在江山鄉修建了一條地下輸油管,將汽油送到前麵的珍珠港,然後運往“兄弟國家”。而在防城舊城河邊,解放軍還搭建了一條浮橋,運送物資的軍車隆隆而過。那段日子,每次我去防城,不是走過浮橋,就是踏足油管路麵。油管如今是否存在不得而知,但一九七八年從東興乘車路過防城老街時,我注意到浮橋尚還健在。為支援友邦而建造的油管和浮橋的事,如今不再是什麽秘密。但對於我來說,當年解放軍作業時揮汗苦戰的情景,至今仍然記憶猶新。

往事並不如煙。這次防城半日行,讓我看到的是一座頗有規模的新城;萬噸巨輪停泊在現代化的港口;以前的荒灘野嶺成了遊人向往的景點。但更有意思的是,如今的東—防高速公路基本上覆蓋我和夥伴們以前走過的山間小道;我們曾經留宿的村落就在路旁不遠處。從前在山頂上看到的萬頃清波,如今更是“一橋飛架南北,西灣變通途”。撥開硬件不說,這半日行讓我受益的正是我能重回從前的意境,讓我重度一段青春洋溢的歲月。這一切,都是此前未曾預期的精神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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