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乘火車

                          閒話乘火車

                        

    據近期消息報道，中國鐵路交通又向前邁了一大步。高鐵列車試車時速達三百多公裏；緊接著京—滬線高鐵七月一號開通運營。北京到上海如今乘高鐵隻用需六個多小時，比坐飛機還要快三十多分鍾。從此，滬寧、滬杭等地高鐵線匯集華東，在上海形成高鐵綜合交通樞紐。中國在鐵道領域的突破舉世矚目，連許多交通科技較先進的西方國家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在常見的幾種交通工具中，鐵路是我的最愛；借用當前一句時髦流行語來說，鄙人是火車的“鋼絲”。比起其他交通工具，火車相對穩定，堵車現象較罕見，出發、到達一般都很準時；而且，乘客還可以在車上走動、睡覺。美國旅行文學作家保爾·瑟柔斯在他的《跨上鐵公雞 — 乘火車橫穿中國》中，寫的就是上世紀八十年代他本人在中國乘火車穿省過市的有趣經曆。列車在原野上奔馳，外邊景物窗前飛過：山啦，樹木啦，河流啦，羊群啦，村莊啦 …… 大自然像畫麵般一幕接一幕地呈現眼前，何等愜意的享受！這些年來我自己在中國的旅行，有不少路程坐的就是火車。火車舒適、安穩，甚至車上那種雖有點嘈雜但又十分溫馨的氛圍，都令我特別向往、著迷。 

 當然，雖然火車較安穩，但並非所有火車旅程都那麽樣詩情畫意。混亂、擁擠是很多地方火車客運服務常見的弊病。一九七八年之前，越南鐵路交通還處於落後狀態，全國僅有幾條窄軌幹線。越戰期間，南越鐵路全麵癱瘓。而在北越，河內、海防兩地的火車站總是人頭湧湧，一年四季“春運”不散。有一次我乘夜班車由涼山去河內，沿途湧來大批南下趕集的人群，弄得車廂內一時間雞籠果擔，雜亂無章，其場麵之混亂讓人不堪回首。

西歐很多國家的麵積跟越南相仿，因而國內民航不成氣候，鐵道是長途客運的骨幹甚至命脈。德法兩國的鐵路科技堪稱歐洲同行的“火車頭”，可惜除法蘭福克機場的捷運係統外，至今我未曾體驗德國火車的魅力。倒是十年前的一次出行，讓我對意大利的火車略有認識。感覺中意大利火車的車廂比較寬敞，不像法國的那麽小氣，盡管後者更幹淨、明亮。由斜塔之城比薩到首都羅馬的鐵路，有好些路段其實緊挨地中海東岸。沿途而行，隻見窗外時而波濤拍岸，時而綠葉參天。一罐冰啤擺在座前，很容易讓你自醉在詩意和浪漫的意境中。

就覆蓋範圍而言，英國的鐵路網分布很廣，別說大城市，即使是偏遠小鎮，很多地方都有鐵路經過、設火車客運服務。至九十年代止，全英鐵路客運裏程就已超過三千三百萬公裏，居世界第十一位。倫敦是全球火車站最多的城市，僅市中心大站就有七、八個之多。若將大倫敦各區的大小站都算在內，那麽倫敦共有火車站304個，這還未包括275個地鐵站和九十年代始建的輕鐵站。英人乘火車出行的普及性可見一斑。在英國乘火車，乘客一般很少在車廂內高談闊論大聲喧鬧，農產品與旅客搶座的現象並不多見。這顯然與發展中國家的國情不盡相同。

頭一次在國內乘“鐵公雞”是二十一年前的北京—上海之行。那時候中國鐵路還不太像現在的樣子，京—滬“特快”雖隻停埠蚌一站，但花時幾乎一個晝夜。然而不光車速不高，車上治安也未能讓乘客放心。雖躺在軟臥頂鋪，但晚上我卻整夜未眠。離京前朋友再三讓我留意“梁君”造訪，說稍早前曾有老外劫場中刀；因為是包廂，老外的呼救沒人聽見，結果落得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

 除治安欠佳外，那時候的車廂衛生也未盡人意，洗手間的水好像老是供不應求。而且，人們的環保意識也還薄弱。有一次乘杭(州)—南(昌)特快，中途列車經過某處的山穀時，隻見身旁的乘務員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拉開窗門，將稍早前收集的大包垃圾迅速拋出窗外。左右一看，我發覺其實不光是乘務員，很多乘客亦不約而同地將手上垃圾放飛。刹那間空飯盒、竹筷子、剩飯、廢紙等餐後殘餘在窗邊疾飛，形成一條壯觀的“彗星尾巴”。從人們那種早有準備的動作看得出，該山穀是過境列車的“天然垃圾坑”，隻要有車路過，“大家齊來倒垃圾”一幕必定上演。看著乘務員“完成任務”後流露出來的輕鬆表情，我雖不敢吱聲，但心裏頭真真的不是滋味。

時過境遷，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這些負麵的記憶早已成為“上一個世紀”的曆史。如今中國鐵道交通基本上麵目一新。二零零二年由天津乘“旅遊專列”去北京時，我開始注意到許多正麵的變化：車速比以前的普通列車快了一倍，乘客座位寬敞，車廂淨潔，還有免費報刊，甚至連乘務員的殷勤熱情跟空姐相比亦無較大差別。零四年路過浦東，我又有幸乘坐剛開通運營不久的磁懸浮(列車)，再次為中國鐵路科技的飛快發展與其服務水平的明顯提高而深感震撼。

目前中國有僅次於美國和俄羅斯的全球第三大鐵路交通網。中國鐵道交通運輸對今後國家的發展、特別是西部經濟的騰飛有著戰略性的意義。作為旅遊愛好者，我對當前的發展勢頭充滿喜悅和希望。火車旅行對我來說始終是一種向往。中國地域遼闊山水獨特，火車是欣賞沿途自然風光的最佳選擇。成渝鐵路沿線的崇山峻嶺、晉北黃土丘陵的窯洞、遼東半島綿延的海岸、粵北水鄉的嫵媚風光等，就是我這些年來在火車旅途上收集的珍貴記憶。這些平凡而又難忘的旅程不但讓我增加了見聞，豐富了精神生活，還使我在人生旅途的低穀中有所寄托，為清淡的日子塗上一筆絢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