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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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自由了,這裏是西德領土 [轉帖]

(2006-09-08 16:58:07) 下一個
你們自由了,這裏是西德領土 [轉帖]
  
  
  帶著淚的笑話

  實驗室一個德國同學和我聊天,問我對二戰以後的德國知道些什麽。我想了很久,回答說,德國足球,柏林牆。當這家夥發現德國足球我確實知道不少以後,就問,你對柏林牆知道些什麽?
        
  柏林牆?我努力回憶著,恩,柏林牆是蘇聯和東德秘密計劃修起來的,一夜之間,柏林牆就樹立在柏林中心。此後,肯尼迪總統在柏林發表了著名的講話。“這是人類曆史上第一堵不是防範外敵,而是防範自己人民的牆。”“今天,我們都是柏林人”
        
  “其它呢?”
        
  差不多了吧,柏林牆作為冷戰的象征,意義不就在這裏麽?
        
  德國同學搖頭,你不了解柏林牆,你不知道柏林牆真正的故事和意義。對於德國人來說,柏林牆所代表的不是肯尼迪,冷戰這樣的大字眼,而是數以萬計小人物的故事,這些小人物在這堵牆邊,用自己的生命,造就了人類曆史上的一個傳說,這個傳說的名字,叫做“自由”。
        
  僅在此記錄他所講述的,自己在柏林牆博物館主頁讀到的一些故事。常覺得,我國和西方的曆史,記錄很不一樣。在我國的曆史記錄裏,少有這樣詳盡,乃至繁瑣的小人物的記錄。所以讀西方的曆史,經常覺得過於平淡,過於拘泥細節而不見大方向。然而,卻自有一種力量在。
        
  柏林牆的故事,在西方的曆史裏,感覺不但不驚天動地,或者劍拔弩張,反而竟然多有幽默。當然,是黑色幽默。
        
  一、“中國長城”
        
  萬沒有想到,在柏林牆紀念館會讀到我們中國的名字。柏林牆工程的代號,就是“中國長城第二”。
        
  時1961年8月,一個沉悶的夏天。對於大量東德人經柏林逃往西方已經忍無可忍的東德人和蘇聯人搞了一個漂亮的偷襲。8月12日淩晨1點,2萬多軍隊突然開到東西柏林邊境,立刻開始了修築柏林牆的工程。應該說,這個以我國長城命名的工程,準備還是很充分的,絕對不是豆腐渣,僅僅到13日淩晨,第一期工程全部完工,整個東西柏林被鐵絲網全部分割,再加路障。柏林牆正式樹立了起來。
        
  然而上帝實在會開玩笑,就在柏林牆的修築過程中,東德人就開始了翻越柏林牆,逃亡西德的“柏林牆傳說”。東德人的爭分奪秒,隻爭朝夕的精神,給柏林牆的曆史研究留下了千古之迷,到底是先有柏林牆,再有翻越行動,還是未等牆樹起來,就已經開始了翻越,竟然永遠無法得到一個答案了。
        
  曆史記載,柏林牆初步完成,即東西柏林正式分割,在13日中午12點37分,最後一個路口宣布封鎖為標誌。但就在13日,最早明白過來的東德人已經開始用生命搏擊柏林牆,當天,一位技工跨過正在樹立的鐵絲網跳進了西柏林,有人跳進運河遊到了西柏林。然而,天意弄人,誰也沒想到記錄他們踏上西德領土的時間。
        
  13日上午,西德人湧向柏林牆,向牆那邊的同胞投擲自己的通行證,身份證件。到蘇聯軍隊能夠阻止這一舉動前,數以千計的證件已經被扔到了東德同胞的手裏。大批東德人借機混在返回西柏林的西德人中間偷渡逾越了柏林牆。
        
  13日下午,柏林牆樹立以後,第一個逾越柏林牆的人出現了。一個青年在光天化日之下,用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向鐵絲網。但是,叁名警察追上了他,將他打倒在地,誰也沒有想到,被打倒的他竟奇跡般又站了起來,奪過警察的槍,一邊與警察對峙一邊繼續向西柏林飛奔。警察是盡職的,他們不顧這個年輕人的槍,衝上去和他又一次扭打成一團,並且一刀刺進青年人的膝蓋。這次這個年輕人失去了奔跑的能力,麵對叁個警察,結局已經注定。
      
  然而,上天決心要給大家看一幕喜劇而不是悲劇。就在此刻,西柏林群眾雷鳴般的怒吼驚醒了叁名警察,他們已經越過了柏林牆,現在是在西德的土地上,他們不再是警察,而成了違法者。他們扔下青年跑回柏林牆的另一側。這個青年拖著殘廢的腿,一邊拚命呼救一邊爬到了西柏林。
        
  事後證明,這是一個大大的誤會。事實上柏林牆並不是沿東德西德的邊境修築的,而是偏東德一側,這是為了保證,即使你越過了柏林牆,你仍然在東德土地上,警察和軍隊仍然有權力和能力開槍將你擊斃。當時那叁位警察並沒有越界,他們大可以合法將那個青年綁回東德。然而,麵對這柏林牆上的第一次交鋒,他們誤會了,害怕了,那個青年簡直是奇跡般的竟然這樣逃脫了已經籠罩住了自己的厄運。
        
  這是第一個通過柏林牆的逃亡者。也許這第一個人就定下了逃亡柏林牆故事的基調。在柏林牆傳說裏,有眼淚,有悲壯,有無奈,但同樣也有幽默,滑稽和令人含淚微笑的故事。

   二、最可愛和最悲慘的(上)
        
  要說最可愛的逃亡者,頗有幾個競爭者,首先是兩位大情聖,一個是阿根廷人,一個是澳大利亞人。大家看看他們逃亡的手段就可以知道,也就是他們能做出來,死腦筋的德國人就是再有幾百萬人逃亡,也做不出這麽幽默的計劃來。
        
  柏林牆並不是鐵板一塊,總有那麽幾個門,幾個交通站。於是情人被困在東柏林的兩位gg就打起了交通站的主意。經調查研究,交通站是靠欄杆來封鎖交通的,雖然欄杆結實,撞不斷,但是欄杆比較高,如果汽車足夠矮,可以從欄杆底下直接鑽過去。
        
  於是計劃誕生了,把自己的mm放在行李箱裏,趁警察不注意,開足馬力,一下從欄杆下麵鑽到西柏林就行了。
        
  說幹就幹,澳大利亞gg就這麽把自己的新娘子接到了西柏林。
        
  如果故事到此為止,那就不存在什麽幽默了。但是這時候,阿根廷gg出場了,他充分表現了南美人民熱血沸騰,但不愛動腦子的特點,他認為這個計劃不錯,決定自己也照辦煮碗。所謂照辦,真的是照辦,他居然連車子都是直接找澳大利亞人借的同一輛車!

   說來也是,這麽矮的車本來就不好找。問題是,他一點偽裝都沒有做,連車牌都不換,就這麽開了去。
        
  阿根廷gg開著這輛已經被報紙報道得詳細得不能再詳細的車,大搖大擺開進東柏林。東德警察一看,這車怎麽這麽眼熟,但是誰也猜不到天下還真有這麽大膽的人。警察問“這車,以前是不是來過東德?”阿根廷gg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當然沒有啦”。警察自己也糊塗了,大手一揮,放行了!
        
  結果是,在一個星期以後,同一輛車,把另一對情侶,用同樣的方式帶到了西柏林。在他們舉行婚禮之際,悲憤的東德警察把欄杆下麵裝了無數垂直的鐵條,別說是車,就是條蛇也休想從欄杆下麵再鑽出去!
        
  另一位競爭者是五歲的小男孩。他家經過地道從柏林牆的下麵鑽到了西柏林。這個地道挖了整整6個月。而且因為東柏林警察便衣密布,地道不得不從西柏林挖掘。要求是絕對不許做地麵測量,還必須正好挖到被接應者的廁所裏。為了不被地麵人員發現,地道深入地下12 米!
        
  這樣龐大的工程,這樣長的時間,真不知道逃亡者是如何承受這樣的心理壓力如此之久的。但這個孩子什麽也不知道。當他從地道口出現在西柏林的時候,麵對記者和救援者人**表感想如下:
        
  “這個大洞洞怪嚇人的,不過沒有野獸”
        
  那一刻,我想到了法國著名的影片《美麗人生》。
      
  二、最可愛和最悲慘的(下)
        
  寫可愛是容易的,麵對冷酷的現實,人類用自己的信心,幽默來反抗,說起來即使是最大的冷酷,也壓不下那希望和溫暖。然而要寫悲慘,實在有些下不了筆。
        
  在柏林牆的逃亡者中,那些“功敗垂成”者無疑是悲慘的。1961年,18歲的彼得。菲西特就是這麽一個人。他已經爬到了柏林牆的頂部,隻需要再加最後一把勁,就可以達成目標,就在這個時候,槍聲響了......
        
  彼得滑落回柏林牆東側。
        
  悲劇還沒有完,身中數彈的彼得倒在柏林牆下,血流如注,我不知道東德的警察是一時不敢承擔責任,跑去請示上級,還是真的就已經下了殺心(我寧願相信是前者)。彼得就這樣在牆下躺了50分鍾,沒有一個東德警察前來管他。
        
  彼得的呼喊聲一點一點的低下去了,低下去了。西柏林的人群爆發出憤怒的抗議聲。“你們是殺人犯”“你們是法西斯!”上千群眾怒吼著。西德的警察冒險跑到柏林牆邊(前麵已經說過,這是極其危險的,柏林牆西側依然是東德的土地,警察已經“越界”,完全可能被槍擊)把急救包扔向彼得。但是太晚了,彼得已經失去了自救的能力。
        
  彼得終於停止了呼吸。他的血已經流盡了,在他藍眼睛裏最後映出的,依然是東柏林。50分鍾以後,東德警察抬走了他的屍體。
        
  如果說彼得最大的不幸在於他最終沒有成功,我不知道下麵這個最後“成功”的例子,是不是算幸運。
        
  在柏林牆剛完成的那一年,由於牆還不是很堅固,有人就想出了辦法,開重型車輛直接撞牆!直接衝開柏林牆進入西德。
        
  1961年,這類事件多達14起。
        
  逃亡者要麵對的絕不僅僅是堅固的高牆,還有來自軍隊和警察的密集射擊。
  
        
  有軍事常識的朋友都知道,對於穿透力極強的子彈,民用的車壁,車門根本就是nothing,香港電影裏躲到小轎車後麵就可以逃開對方射擊的鏡頭完全是搞笑。所以,用這個辦法衝擊柏林牆的人,實際上等於完全不設防的穿行在槍林彈雨中,去爭取一次嚴重交通事故的機會!
        
  這裏的故事太多,最悲慘的,一是在離牆最後一米處熄火的那輛裝有數十人的大客車。二就是布魯希克的故事。
        
  布魯希克和他的同夥同樣是利用大客車衝擊柏林牆,但是他們的行動從一開始就被發現了。軍隊和警察從多個方向向客車密集射擊,客車起火燃燒,彈痕累累!還好,客車質量過硬,不但沒有熄火,還在布魯希克良好的駕駛下奮勇加速,一聲巨響,柏林牆被撞開了一個大缺口,整個客車衝進了西柏林!
        
  歡呼的人群擁上來迎接,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駕駛座上的布魯希克身中19彈,他是用生命的最後意誌堅持加速,衝向柏林牆的。當客車衝進西柏林的那一刻,布魯希克停止了呼吸。
        
  柏林人展開了一場爭論,布魯希克究竟有沒有看到他夢想看到的西柏林?最後是一個現場鏡頭寬慰了大家,從鏡頭上看,客車駕駛座位於西柏林之後,布魯希克還有一個抬頭的動作。是的,那時候他還活著!他的眼睛最後映出的,是他夢想中的迦南--西柏林!

  他是一個成功者。
        
  這個鏡頭我也看了,說實話,在那樣的動蕩,混亂,和快速行使中,每個人都被顛簸得相當厲害,硬要說那個幾乎無法注意到的動作是布魯希克自己作出來的而不是別的原因,我感覺實在是勉強。但是,誰又願意繼續辯論下去呢?誰又不希望這個年輕人生命的最後時刻能夠是快樂呢?
        
  德國人如此不嚴謹的結論很少,卻少得可愛,少得美麗。
        
  柏林牆倒塌以後,新建成的文化宮,專門采用了很特殊的設計。建築之間均用傘狀結構連接,整個原來的柏林牆東側“死亡開闊地”被全部籠罩在保護傘下。成為了傘下的廣場。
        
  我的德國同學說,這是因為,在這個廣場上,無數逃亡者因為沒有任何隱蔽物,隻好強行穿越在火力控製下的廣場而失去生命。現在,德國終於可以為自己的公民提供隱蔽物了,盡管,已經太遲,太遲....
      
  三、咱們德國人都是工程師
        
  上麵那篇太沉重了,來一點輕快的。
        
  德國人的機械設計,製造能力舉世聞名,在柏林牆逃亡中,那也是充份體現了德國人民的技術水平。要按現在流行的歌來唱,那就是:
        
  “咱們這嘎都是德國人,咱們這嘎特產工程師,咱們這嘎香腸配啤酒,咱們這嘎都是活奔馳”(奔馳,即奔馳汽車創始人,德國工程師)。
        
  1968年,一位東德青年利用河流潛水到達西德。大家心目中的潛水是什麽樣的?潛水服?潛水鏡?總之他一個人能有多大本事,還一切都必須自己造,最多是一點粗糙的個人潛水工具罷?
        
  非也,這位青年自己造的是--潛-水-艇!
        
  他用的是摩托車馬達,配上自己組裝的鋼板,還有導航,壓縮氣體等係統。
  
        
  硬是在家造出了一個個人用的小潛水艇。質量如何?我看可以通過ISO9002國際認證。這潛水艇在水下航行了超過5個小時,才從西德那邊冒出來,其中沒有發生任何事故。有同學說了,5個小時是不是太長了一點,那是沒辦法的事情,你試試拿個小摩托的馬達去潛水看。
  
  這小潛水艇當然是一個奇跡,該青年的逃亡過程使他立刻在西德找到了工作,各大機械公司競相聘用該青年為設計師。聽說後來他還真在機械設計上大有成就。
        
  不過小潛水艇也就算了,後麵來了個更狠的,逃亡中一不小心,楞搞了個吉尼斯記錄出來。
        
  1979年某夜晚,從東德一個家庭的後院升起了一個巨大的熱氣球。氣球下麵的吊籃裏裝著兩個家庭----兩對夫婦和他們的四個孩子。這個氣球完全由這兩個家庭手工製成,花了數年的時間。在此期間,兩個家庭自學成才,從材料學,工程學,氣體動力學,氣象學熱氣球!
        
  經調查,此熱氣球是歐洲曆史上最大的熱氣球,被記入吉尼斯世界記錄!
  
        
  這個熱氣球在通過柏林牆的時候,被警察發現了。警察目瞪口呆之餘,還算記得開槍射擊。這一射擊,該氣球良好的工藝水準就發揮了出來。逃亡者操縱熱氣球一下升高到了2800米以上的高空,不但槍打不到,連探照燈都照不到!警察隻好緊急呼叫空軍支援:
  
 “長江,我是黃河,你們趕快出動,尋找一個熱氣球,把它打下來,對,沒錯,是熱氣球,重複一遍,熱--氣--球!”
        
  蘇聯空軍“蘇”,“米”戰機立刻出動,但是熱氣球在28分鍾的飛行以後,已經完成了使命,安全落地。
        
  問題是,當氣球被發現以後,兩家人決定立刻降落,以避免被戰機擊落。這一“緊急降落”,就誰也摸不準方向了,降落的地點無法確定。到底是已經到了西德,還是被迫降在東德,誰也不知道。
        
  估計在他們數年的學習中沒有心理學的功課,麵對未知的前景,8個人都失去了驗證的勇氣。他們根本不敢走出這個氣球,就這樣躲在吊籃裏長達24小時之久。他們已經沒有勇氣親自揭曉自己的命運了。他們唯一能作的,就是祈禱。
        
 降落整整24小時以後,軍人來了,揭開了氣球。他們對這8個逃亡者說出了他們盼望了多少年的話。
        
  “你們自由了,這裏是西德領土。”
        
  四、世上無難事,隻要肯鑽研
        
  下麵這個故事,證明了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些事情,你是連想象都想象不出來的。
        
  把一個人藏在小汽車裏偷越柏林牆,你會把他藏在哪裏?後箱?底盤?座位下麵?
        
  恐怕沒有一個人會想象得出來,把人藏在汽車的引擎部份。不要說那裏因為發動機的緣故溫度高,廢氣多,人放那裏多半不燙死也憋死,就算沒這些問題,您隨便掀開哪輛車的引擎蓋看看,怎麽可能放得下人?
        
  然而事實證明,那裏可以放下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可以在引擎旁邊至少呆2個小時以上,還保持清醒。9個從引擎中逃亡柏林牆的東德人可以作證。他們的故事甚至連金庸先生描寫的什麽‘縮骨功“也相形見絀。據資料顯示,他們都是把自己扭曲成,成,很難說他們把自己扭曲成什麽形狀了。
      
  總之他們就好象沒有骨頭,可以隨便變形的橡皮泥一樣,把自己一點一點的塞進了引擎與蓋子之間的縫隙裏。然後就這樣逾越了柏林牆。到達西柏林以後,他們要用1-
2小時的時間,再一點一點把自己“還原”。先出來一條腿,再伸出一個頭,逐漸的,一個人的形狀硬是從引擎裏升了起來。在錄像上,一大群西德的熱心人在旁邊幫忙。但是很快,“不許幫忙”就成了規矩。因為逃亡者的姿勢實在太古怪,隻能由本人來逐漸恢複。
      
  沒有經驗的人隻能是越幫越忙。
        
  在香港電影裏,警察,或者匪徒,經常從人行天橋上一躍而下,正好落在駛過的汽車頂上。這對於我們來說是電影,對於柏林人卻是生活的一部份。
        
  凡靠近柏林牆的高樓,都成了東德人“跳樓”的場所。不必擔心,這裏的跳樓可不是求死,而是求生。隻要你爬到樓上,表現出逃亡的意圖,西柏林的同胞們就抬著床單蜂擁前來接應。鼓足勇氣,一躍而下,隻要把握了方向,就可以在空中逾越柏林牆,落到床單上。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麽高的運動天份的。曾經有一家叁口一起跳樓。6歲的孩子成功了,父親和母親卻摔到了地麵,一個傷了內髒,一個傷了脊椎。在短短的跳樓時代,有4個人因跳樓而死亡。
        
  年紀最大的跳樓者是一位77歲的老太太。她在跳下來之前,把自己嚇得癱倒在了地板上。無論大家怎麽鼓勵,怎麽哀求也無法跳下來。就在西柏林人準備失望的散去的時候,一個意外發生了。東柏林的警察發現了情況,衝進了大樓。警察破門的聲音給了老太太無窮的動力,她衝向窗口,果斷的一躍而下......
        
  再後來,由於柏林牆西側仍屬於東德,接應的西德人算侵犯了東德領土,跳樓者又改用汽車接應。頂部預先布置的汽車突然衝向柏林牆,跳樓者就把握這一刹那裹著被子飛躍而下,直撲汽車頂部。汽車又馬上退回西柏林內部。
        
  直到東德下了決心,把柏林牆東德一側的高樓全部推平,空出一片幾百米的“恐怖區”以後,居然還有人延續了這個跳樓逃亡法。這位德國工程師設計了一個強力彈射裝置,從東柏林市內的高樓起跳,“彈”了數百米到達西柏林,然後利用自己製造的降落傘緩緩落地。
        
  五、俱往矣
        
  在30年的柏林牆前麵,我隻看見過柏林人兩次淚水。
        
  一是在1961年,柏林牆正在豎起,那個時候,柏林牆還是“透明”的鐵絲網,就隔著那一道鐵絲網,千萬德國人交談著,互相安慰著。我注意到很多這樣的鏡頭,一對衣冠整潔的中年夫婦,鎮定的安慰著對麵的年輕人,而那青年已經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問德國同學,回答是,那是一個個家庭,那一天,兒女或者因為工作,或者因為上學,或者隻是一時的遊玩,從東柏林走到了西柏林。而父母還在東柏林。
        
  他們走到柏林牆邊,來見對方最後一麵。那對鎮定的父母一定是在告訴兒女,從此你就要靠自己了,千萬不要回東德來,你要在西德堅定的生活下去!
        
  這樣的父母一眼望去,竟然有那麽多。
        
  再後來,是1989年11月9日,東德宣布開放整個柏林牆。一時間,德國人瘋狂的湧向柏林牆。兩德的居民擁抱在一起,哭泣在一起。我首次看見德國人這樣的失控。人那麽多,有的奏起音樂,於是人們一起跳舞,歡歌,歡呼和笑聲響徹雲霄,僅僅片刻之後,也許,不知道是誰,為了什麽,忽然哭泣起來,也許,正為了28年以前送別自己的父母,永遠不能再回到柏林牆,再告訴自己一次,“你要堅強的活下去”。
        
  於是哭泣聲越來越大,千萬人一起哭泣起來。每個人都有充份的理由。有充份的理由笑多少,也就有充份的理由哭多少。在這堵牆下麵,掩埋了一個德國的傳說。
        
  德國人畢竟是幸運的,柏林牆見證了德國人的痛苦,全世界分享了他們的痛苦。他們被關注著。然而,還有那麽多的人,他們的痛苦竟然是完全默然的。
        
  就在德國人麵對柏林牆之後數年,以百萬計的越南船民逃向大海。沒有錄像,沒有文字,更沒有如德國那樣,西部同胞的援助。他們抱著和德國人一樣的夢想,以一樣悲壯的方式逃亡。而他們的死亡比例,高過德國人不知多少倍!
        
  他們在哪裏?他們的“柏林牆”何在?今天,我已經在紐約聯合國總部看到了柏林牆,但是,誰曾經為那些越南船民記錄過什麽?
        
  到今天,我們就看不見還存在的“柏林牆”和類似的悲劇了麽?
        
  當我告訴那個德國同學這些的時候,他沉默了,然後說,“也許,總會一點點的好起來 ”
        
  我不知道。
        
  無論如何,柏林牆的故事已經結束了。而且,是喜劇性的結束。人間的故事,如柏林牆這般悲慘的並不少,能夠最終這樣收場的,已經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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