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剛到瑞士留學那會,和三個瑞士學生住在一起。看他們每次做飯的時候總是拿著書本,看一眼,弄一下,又稱又量,鼓鼓搗搗,覺得十分好笑。心想:哪有做飯這麽做法的,那做飯的樂趣豈不全沒了嗎?
每 次我做飯的時候,那哥幾個輪流過來或抻著脖子看或拱著鼻子嗅。有時讓他們嚐嚐,個個說:好吃好吃。沒過幾天,叫約克的小夥子過來和我說,咱們幾個能不能 輪流做飯,省得每人每天忙活。約克自稱大廚,愛好烹調,每天就他在廚房忙的歡。我看他態度謙虛,有拜師的誠意,心裏也想看看他們幾個能鼓搗什麽出來,就同意了他的建議。
接下來的幾天,輪流品嚐了三位的“美味”,第一個是約克,做的是水煮整菜花加烤香腸,烤香腸還能湊合,那水煮菜花即使沾著他做的調料吃也難以下咽。第二個是羅傑的酸菜煮香腸,那種用卷心菜做的酸菜真是酸,比我們東北酸菜可酸多了,尤其隻用水簡單一煮,牙差點沒酸掉了。瑞士小 牛肉腸雖然好吃,可應該烤或煎著吃才有味道,煮著吃是糟賤了。輪到馬庫斯做飯了,這老弟更絕,拿著書本看半天,結果就鼓搗出一個蔬菜沙拉和煮土豆,而且土 豆連皮都不削。對了,還發我們每人一片奶酪,據說是計算好卡路裏了。我不吃奶酪,隻好自己動手炒了個雞蛋。
周末輪到我做飯,我說今天當 開Party了,四個菜。他們幾個一聽,樂得趕緊去買了一箱啤酒,紅酒由馬庫斯貢獻。這老弟是學校什麽品酒協會的,自己有一個飯店上菜用的小手推車,上麵 擺著各種各樣的洋酒,花花綠綠的。我那天做了四個菜,烤雞翅、西紅柿青艽土豆片、黑椒牛柳、還有一個什麽菜想不起來了。也不是什麽好菜,前後不到一個小時 即完成。那天哥幾個樂的喝光了兩瓶紅酒外加一箱啤酒,這頓飯從晚6點一直吃到半夜。
對於喜歡做飯的人來說,烹調是一種樂趣。這樂趣來自於 做飯是一種有創造性和發明空間的活動。說烹調是一門藝術,是因為它是一種創造性工作,是需要想象力的工作。如果像老外約克那樣做飯就不是藝術,充其量就是 一個科學實驗而已。同樣的一個菜,十個人按同一個菜譜烹調同一種菜肴,將有十種不同的味道。因為每個菜的選料、刀工、火候、甚至翻炒的方法不同,都會影響 菜肴最後的味道。這正是烹調的魅力之所在。烹調不僅給你藝術感,而且還讓你有成就感。
據說大文豪蘇東坡不僅是一大美食家,還是一個很有天分的烹飪大師。東坡肘子和東坡肉都是他倒黴落難時發明的名菜。不敢說愛好烹調的人一定都有藝術細胞,但可以肯定他們大多都是樂觀的人,是熱愛生活的人。
魷魚餡水餃是本人二十年前銳意探索的發明之一。可惜當年沒有專利意識,否則我現在就可以坐收漁利,在家當專職寫手了。沒吃過這種水餃的朋友不妨自己嚐試一 回。非常簡單,雞蛋先炒了、韭菜切末、魷魚洗淨剁成餡。然後三鮮混在一起,加適量的油和鹽就是極好的美味。三鮮餡餃子切忌放醬油,因為醬油的香味會衝淡海 鮮的鮮味,但吃的時候沾點卻無妨。魷魚餡水餃湯汁飽滿,鮮而不膩,老少鹹宜。自從我發明了魷魚餡水餃之後,我們家就再不吃蝦餡水餃了,因為蝦肉比較幹,吃起來比魷魚餡差的遠了。
對做飯的初始愛好完全來自於嘴饞。文革的時候,遼寧被極左的“陳三兩”(遼寧人給陳錫聯起的外號)弄的每月隻供給三兩油,肉是每月每人半斤,最低的時候隻有二兩肉。所以那時去北京出差的東北人,回來時別的不帶,都是背著大塊豬肉。北京人後來叫東北人是東北虎,蓋源於此。
上中學那會,經常和幾個要好的朋友蘇義、閆偉等聚到我們院小克的家裏偷著做好吃的。小克的家裏沒有老人,父親在北京的一個報社上班,很少回家。母親在沈 陽一個著名飯店當會計,所以家裏不缺吃的。雖然偶爾我們也從家裏偷點東西拿到他家去做,但大多時候都是吃他家的大戶。文人都愛酒,小克的父親也愛酒,他家 總是藏有各種名酒,我們有時吃的高興的時候就去偷點喝,什麽五糧液、竹葉青、西鳳都是在他家喝到的。喝酒的人可能都記性不好吧,盡管我們經常偷喝,竟然沒 有一次被他父親發現。這樣的家正是我們鍛煉廚藝,大塊朵頤的最佳場地。
一天,因為閆偉說他剛學會了拔絲地瓜的做法,我們幾個又聚到小克 家。我們幫著洗完菜後,閆偉去廚房忙活,我和小克在餐廳拍黃瓜、切西紅柿,蘇義則鑽到裏屋去踅摸小克他爸的酒。蘇義是個深度近視,從小就戴一付厚厚片子的 眼鏡,平時要是摘了眼鏡,看什麽都是模模糊糊,可他酒癮最大,因為喝酒沒少鬧笑話,最後也死在酒上,這是後話了。約莫10幾分鍾後,聽見閆偉喊:“趕緊準 備一碗涼水! 拔絲地瓜做好了。”蘇義連忙站起來要去端水。這時候,嚴偉一手端著大勺一手拿著個盤子就從廚房的門簾裏往外鑽,剛一轉身,正好和要進廚房端水的蘇義撞了個 正著。隻聽“當”的一聲,大勺摔在地上,金黃色的熱乎乎的拔絲地瓜全扣在地上。把閆偉氣的當時就去掐蘇義。我和小克哈哈大笑,看他們兩個在那掐架。老半天 才想起來拔絲地瓜還在地上呢,就趕緊去收拾,看還能不能搶救一點嚐嚐。等下手一抓才發現,壞了!這些地瓜已經牢牢地粘在地上。這下可麻煩了,我們趕緊用鏟子 去鏟,結果隻把上麵的一層鏟掉了,下麵的糖已經變涼變硬,一鏟下去隻掉點渣,根本弄不掉了。小克也急了,要是弄不下來,晚上他媽回來發現我們把他家當飯館 了,今後就可能失去這個據點。急得抓耳撓腮的他去 鄰居家借了一個鐵鍬回來,我們幾個輪流鏟那片拔絲地瓜,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法鏟淨。還是閆偉想了個主意,燒了一鍋開水,然後用抹布沾著熱水才一點一點才將那 片糖渣擦洗幹淨。那天飯沒吃成,但把他家的廚房擦的幹幹淨淨。第二天小克告訴我,他媽把他誇了一通,說他懂事了,知道收拾屋了。
(二)
烹調不僅有樂趣而且還是一個很有挑戰性和需要智慧的事。
一 次去蘇黎世看國家教委組織的春節慰問演出,剛到劇場,同學小馬就笑咪咪地迎過來對我說:“今天看完演出你不能回去啊。”“還有活動啊?”我問。他嘿嘿笑著 說:“給你個顯示廚藝的機會,周日在這做頓飯。”沒有多想,我就答應說:“沒問題。”以為是又有新朋友在一起聚會呢。看完演出後,小馬讓我等一會。不一會 他領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女人過來介紹說:“這是小張。她一直要找一個會做飯的留學生幫她一個忙,她要請客做中國菜。”小張是北京人,嫁到瑞士兩三年 了,在北京的時候除了包餃子沒做過飯。而他的瑞士老公最愛吃中國菜,總和同事吹,他娶了個中國媳婦,做的中國菜如何好吃。所以同事總鬧著要上他家吃頓飯。小張著急,一個人做不過來這麽多菜,關鍵是她也不會做什麽菜。求過很多他認識的留學生(在瑞士,除了留學生也沒什麽中國人)幫忙,可這些人雖然自己做飯 還有兩下子,真要成桌請客做飯就都沒了自信。急人所急是咱的一貫做人原則,何況小張還一個勁地說,給我多少多少報酬。沒說的,這事幹了。問過有幾個客人 之後,我腦子快速運轉,先考慮做什麽菜,既要有中國特色,又是在中國餐館吃不到的才行,然後考慮需要哪些調料和原料。想好後,我口述,小張用筆一一記下明 天要去買的菜和調料。臨分手時我說:明天下午三點我到你家,不過你的給我打下手啊。小張高興地說:“沒問題,我求之不得,正想學習學習呢。”
做宴席菜不僅考驗人的廚藝,還考驗人的綜合管理和運籌帷幄的能力。要不怎麽說治大國如烹小鮮呢。意思是說如果你能把菜做好了,治理國家的能力也就有了。中國最早的宰相就是出身大廚,其治家治國的能力一流。當然 一般的炒菜做飯不行,要有做宴席菜的能力才行。計劃一桌酒席要考慮很多因素,沒點腦子還真不行。要考慮葷素搭配,色味俱佳,有鹹有甜,有熱有冷,而且要計 算好先做什麽後做什麽(這裏就需要點運籌學了),還要考慮廚房的條件,蒸炒燉炸烤,各種手段要統統調動起來,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在充分利用廚房條件的情況下,做出一套宴席大菜。
隻記得那天我共做了六個熱菜兩個涼菜,另外和小張倆一起捏了幾個餃子。其它的菜記不住了,但三個被一致叫好的菜我至今還仍然記得,一個是炸茄盒,一個是炒肉拉皮,都是我們東北的家常菜,另一個是開爆蝦。就這個菜費了我不少工夫,因為每個蝦要去頭,還要從背後剖開,取 出黑色的蝦線,還要保留蝦殼。做的時候先過油炸一下,大勺裏留底油,然後重新下鍋,灑上切好的蒜末和蔥末,翻炒幾下後將對好的醬油、白糖、米醋、料酒倒 入,大火掂幾個個即可出鍋。盡管費時頗多,但這個菜在瑞士的中國餐館菜單裏沒有,且別有風味。
一個客人那天吃的高興了還給我提了個建議,說你應該在瑞士做巡回表演,肯定會成名廚。 可惜名廚不是我的理想,烹調隻是我的愛好而已。如果讓我做專職大廚,沒準我會恨上這個行當。當我離開瑞士之前,我的瑞士朋友羅傑曾鄭重其是地邀請我留下, 跟他一起在瑞士開個中國飯館。他告訴我,一年就能掙好多錢,按我當時的見識,那錢多的確實把我嚇一跳。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可不想把這個當專業來 幹。我很了解我自己,什麽事一成了專業我就興趣全無了。可現在我卻有點後悔了,如果當時跟羅傑一塊開飯館,我現在沒準也是一小土豪了。
其實,做山珍海味看不出一個人的廚藝好壞。因為那本來好吃的東西,任你怎麽做也差 不到哪去。真正的考驗是能將最普通的菜做的別具風味。據說,國家特級廚師劉敬賢考徒弟的第一個菜是炒綠豆芽。能把豆芽炒的熟脆而又不出水的確是個工夫。炒 木耳也是一個很普通的東北家常菜,但能把木耳炒好的人並不多。不信各位可以試試。
最使我鬱悶的是,有一手烹調手藝有時還會給鄰居造成壓力。蝸居在波士頓的時候與一對貴州來的夫婦做鄰居,兩家共用一個廚房。女的非常勤快也很爽快,不上班在家裏帶孩子做飯,我們兩家關係處的很好。每次我做北方風味時都給他們夫婦送上一些。我覺得貴州人和我們東北人在飲食愛好上沒什麽區別,隻不過他們比較愛吃辣。他們平時也經常包餃子,不過吃過我的餃子後,她老公開始叨咕了:“怎麽都一樣包餃子,都是豬肉白菜餡,怎麽人家就做的那麽好吃呢?”女的很鬱悶,第二天見到我就問:“你餃子裏放什麽東西了,怎麽我老公就說你做的 餃子好吃呢。說實在話我也覺得味很特別,是不是放了很多味精啊?” 我說怎麽包的你都看見了,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呀。後來我比較了一下我們兩家餃子餡的材料發現了問題所在。因為當時在波士頓買不到蔥,我隻好用洋蔥來代替。沒 想到的是,用洋蔥做豬肉白菜餡水餃的效果竟然比用大蔥還好。洋蔥水大而且略有甜味,結果包出的餃子又水靈又香甜。
後來我又送烙餅給他們 嚐。結果第二天他們兩口子一起說,你的餅怎麽烙的這麽軟呢?我們烙出來的總是很硬的。我就告訴他們,烙餅除了和麵的時候要先燙一半麵,很關鍵的一點是烙的 時候千萬別用小火,否則什麽樣的餅烙熟了也會硬的。另外,醒好的麵最好不要再揉。做麵飯確實有很多技巧和經驗在裏麵,比如蒸饅頭、用酵母發麵和用麵肥發麵效果是大大不同的,放多少堿也是很有講究的。其實做任何事,隻要喜歡又肯琢磨總是會越做越好的。
我們搬走之前,大家在一起吃飯。我的女鄰居和我說:“和你在一個廚房做飯,我真的很有壓力呀!”
據說倪萍很會烙餅,烙的餅又軟又起層,單從這一點,就能斷定倪萍是個賢妻良母型的女人。很奇怪陳凱歌怎麽會舍棄倪萍而娶陳紅。倪萍看著就是個實惠人,是個 食人間煙火的民女。而陳紅看著就是個食欲不好也許還有胃病的樣子。大概是陳凱歌不喜歡麵食吧,我這純粹是瞎猜啊,是俗人的看法。
其實,喜歡做飯的女人會讓男人安心。而一個不喜歡做飯甚至連吃飯都不愛吃的女人,不僅會給男人造成壓力,還會讓男人找不到感覺。其實即使是仙女也是很會做飯的。七仙女下凡的第一件事不就是給董永做飯嗎?
(三)
烹調的樂趣還在於能花樣翻新地試驗新菜。自從我愛上烹調之後,平時雖然很少做飯,但每年的春節我總要推出幾個新菜。
文革過後的一年春節,沈陽的肉和油都開始充足供應了,我們全家都高興,尤其老爸更是高興。肚子多年受委屈,這回終於可以豬肉粉條管夠造了。為了給節日的家裏增加點樂趣,我買了本菜譜琢磨年夜飯的菜。看到有一個叫吐司的西式菜,做起來不麻煩還挺新穎,所謂吐司其實就是兩片麵包中間夾上肉餡,四圈用雞蛋糊糊住,下油鍋一炸即可。除夕飯桌上,我這個吐司很受歡迎,尤其是老爸覺得非常好吃,一口氣吃了不 少。可沒想到,多年少油寡肉的肚子一時適應不了這樣多油的美味,第二天大年初一老爸就壞了肚子。母親不高興了,說我是又浪費油又害了老爸。
要改革創新就總會有失敗的時候,而在我們家,失敗的結果就是我自己自食其果。
油條在我們剛來紐約時是一個不太容易吃到的東西,所以回國的時候就帶了些明礬和炸油條的配方,回到美國就開始嚐試炸油條。按照一鹽二鹼三礬的比例(既10斤麵放一兩鹽,二兩鹼,三兩礬)和好麵,醒一白天後,開始炸。可是炸完的油條不發,而且一股鹼味。老婆兒子一看,根本連嚐都不嚐。可我舍不得扔,畢竟是我辛苦半天做出來的,那點油條最後都進了我的肚子。經過5次 試驗,品嚐了各種滋味的油條之後,終於有一天我炸出了真正的油條,可是炸完油條輪到我要吃的時候,就隻剩下我手上這最後一根了。兒子和老婆還埋怨,怎麽就 炸這麽幾根呀?我心想:誰知道這次能成功啊,如果不成功不還得我自己自食其果嗎?邊吃邊想,自古勇於改革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改好了大家享受成果,改不好就得主張改革的人一個人承擔責任。難怪中國的改革總是一波三折,全因國人從古至今一直延續著這個惡劣的傳統。又想起王蒙的小說《堅硬的稀糊粥》,覺得家庭就 是社會的縮影,這話一點都不虛。
寫到這,突然想起讀研究生的時候我們學校那個大名鼎鼎的國際金融教授---陶湘老師。陶湘老師的課很受歡迎,很大的階梯教室總是爆滿,不單單是因為他的課很時髦,而是因為他講課的時候總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而且時不時地會弄出一些腦筋急轉彎的問 題,如:為什麽我們總說買東西而不說買南北,或為什麽銅錢是圓的而中間是方的諸如此類的問題。一次在課上突然講起炸油條的事,接著以炸油條為例來證明北京人的保守。說北京人吃油餅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可就是沒人改革成油條,油餅怎麽也不如油條好吃啊,還說在北京炸油條的都是外地人。說的沒錯,在學校的時候我 就從沒見食堂炸過油條。許多年過去了,教授講課的內容早就忘的一幹二淨,可偏偏這炸油條的事我始終不忘。經過自己炸油條的實踐我才真正明白,其實不能怪北京人保守,油條要能炸好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了有我這樣喜歡挑戰的做飯狂的家庭外,一般家庭沒人願意做炸油條這種費力氣還汙染環境的事,大家經常做的還是家常便飯。其實,雖然本人愛好烹調,但平時我 最愛吃的僅僅是麵條而已。在國內出差到外地,隻要有自己吃飯的機會我都去尋找各種風味小吃,麵條是首選。武漢的熱幹麵、山西的刀削麵、蘭州的拉麵、北京的 炸醬麵、四川的擔擔麵、上海的蓋澆麵和我們沈陽的朝鮮冷麵、四季麵條的大肉麵都是我非常愛吃的。隻有廣東的麵條最難吃,沒麵味,盡管粵菜非常好吃。不管什麽時候,隻要我餓了首先想到的就是麵條,饞了首先想到的就酸菜白肉。
到美國後,我也經常做麵條,做的最多還是炸醬麵和打鹵麵。麵條是手擀的,炸醬是用中國超市買的黃幹醬和甜麵醬,現在則把黃幹醬換成韓國大醬。我炸醬的時候是兩種醬摻在一起再加點醬油用雞蛋或豬肉餡來炸,用肉丁更好,多放點蔥和油,炸出的醬就更好吃。打鹵麵則用各種蘑菇和木耳,蘑菇一定要用油炒透,炒出香味後再添水做鹵。
愛好烹調又能創新的人需要有不屈不撓的精神,還需要有赤子之心。而一個有赤子之心的人本質上是極堅強和樂觀的。這樣的人無論到哪,在什麽情況下總是能找到生活的樂趣。
沒有蘇東坡和王安石的照片,可我經常想象他們兩個的形象。走到哪都能找到美食之樂的蘇東坡怎麽想都是一付悠閑自得,心寬體胖的樣子。而有點“極左”的王安石 卻使我聯想到清臒幹瘦和胃口不好的樣子。同樣的才華橫溢,同樣是偉大的文學家,同樣信佛,但我想蘇東坡的一生盡管命運多舛,曆經磨難,但他是快樂的。而王安石這種一 本正經又思慮重重的人,不能說一生是抑鬱寂寞,至少也是落落寡歡的。也許這正應了黑格爾的話,性格即命運!
在國內時,因為經常出差,也就有機會經常品嚐各地美食。一旦我發覺風味獨特的,必回家自己試著烹調一次給家人品嚐(特麻煩的除外)。現在不管什麽菜,隻要我吃過一次,基本上回家都能做出來。老婆經常說,跟著我雖然沒享什麽榮華富貴,但口福是享到了。
但再好的東西也要有所節製,節製也是人的美德之一。從小到大母親不停地告誡我們三兄弟,美味不可多得。少吃多得胃,多吃活受罪。美食也是一種誘惑,而凡人總 是難以抗拒誘惑。老婆也經常發誓要避穀或節食,可是一旦聞到我做出的美味就每每以各種理由背棄自己的誓言,為此沒少受到兒子的諷刺和挖苦。
很 多年之前看過一個泰國退休總理寫的小說,名字起的很吸引人,叫《美麗的謀殺》。故事也很有意思,說的是一個老牌偵探盯上了一個女嫌疑人,這個女人在幾年的 時間裏接連嫁了三個有錢的丈夫,而這三個丈夫在娶了這個女人之後的一兩年內都相繼死去,因此女人繼承了大筆的遺產。正是因為這點,偵探覺得女人可疑。他走訪了死者去過的醫院,醫院稱這幾個人都是死於心髒病或糖尿病之類的疾病,沒有任何異常。他不甘心,又調查了很多當時的警察和案卷資料,但他仍然絲毫找不到這個女人殺人的證據。在一籌莫展的情況下,他決定親自找這個女人談談,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結果經過一番談話,案件竟不攻而破,真相大白。原 來這個女人是泰國王宮的宮廷禦廚,有一手驚人的烹調手藝。她那些大亨丈夫正是被她烹飪的美食所吸引才娶她為妻。然而毫無節製的過度美食,使那些年老體弱的 大亨們不堪重負,過早地一命嗚呼了。小說的最後,那個偵探對女禦廚說了一句很耐人尋味的話,他說:“真是美麗的謀殺啊,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也情願被這樣地 謀殺了。”
我不知道看我帖子的人,有幾個是美麗的殺手,又有多少是心甘情願被謀殺的人。
在今日的中國,我想大部分人愁的不再是吃這個簡單的需求,而是一個健康的身體。我看病的診所的大夫告訴我,在美國每七個人當中就有一個得直腸癌的。原因是肉食吃的太多,蔬菜吃的太少。所以,我還是建議大家,在能耐住美食誘惑的時候還是少吃肉,多吃蔬菜。
一位朋友說的好,多吃點蔬菜,腦子清醒。
2006年6月於紐約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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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很多.以後會經常來逛逛,慢慢欣賞.
看來是個美食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