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選擇了遠方 - 引子

在美國，有這樣一個小城，城的西邊是一條巨長的高山，高山的中間有個缺口，缺口中有一條河，日日夜夜，歲歲年年，靜靜地流過。在過山口之前，這條河彎成幾道灣，灣中衝積成小島，小島再往東就是這個美麗的小城。小城的南北靠四座風格各異的橋柔和地連在了一起。橋下是清涼溫和的河麵，上麵有零星的私家小遊艇，有水上運動的皮劃艇，也有靠在岸邊的中型遊輪。

 

當中一條不太起眼的遊輪放下了橋板，候在岸邊的人一個個憑票登上了遊輪。這些人個個神采飛揚，衣著得體。其中有個亞裔青年，帶著他的妻子。兩個人進了遊輪，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餐廳，已有一些人坐下了。

 

"嗨，天樞，過來坐！"一個短頭發，略有些胖，修整得非常利落的黑人向這個亞裔招手。

 

天樞往那邊一看，原來班上的人都在那兒，包括內科大主任，於是，拉著太太走了過去。

 

"楚醫生，這就是你美麗的妻子吧！"四十來歲滿臉倦色但口紅抹得血紅的內科大主任欣喜地起身和楚天樞的妻子擁抱。落座後，大家又互相介紹了一下，畢竟，認識才兩三天。

 

人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嘈雜，混著香水，酒精，菜香的空氣也愈加濃稠。全醫院的迎新狂歡正式啟動。船啟航了，一個印度女生提議上船甲板上去看看。有願意的，更多的懶得欠身，對杯中的龍舌蘭和盤中的火燎吞拿不忍釋手。楚天樞領著妻子隨著小眾，從人縫中擠著從舷梯上到了船頂。

 

船向上遊進發。兩岸沿江各色別致的建築讓天樞感歎不已。尤其是橋上遊的一段絕壁，遠看，那就是想象中赤壁的意境了。峭壁上，緊挨著橋的是一座超現代的充滿藝術韻味的小建築。船再行進一段，絕壁上居然出現了一個日本風格的木屋，木屋外的涼台上有兩個人坐在桌邊，一邊品酒，一邊賞景。楚天樞對妻子說："我們和他們可能互為對方的風景了。"

 

船抵及江心小島後，折頭從河的另一側順流而下。七點多的太陽還在西邊的山頭以及不遠處的東西時區分界線上。

 

"天樞，你明天是哪個隊"一個高挑的，非常有異國風情的，二十來歲的姑娘走到天樞夫婦身邊優雅地搭話。

 

"D隊。你呢，凱西？"天樞也非常禮貌地笑著回道。

 

"我和安得拉斯這個月都很幸運地被分在了傳染病。"凱西顯然掩飾不住那種幸運。

 

天樞剛想再說些什麽，一個印度小胖女身著傳統的沙利，靠過來說"我也是D隊，天樞，你知道你有幾個病人嗎？"

 

這時，傑馬爾邁著方步走過來，大大咧咧地說："說什麽呢，說什麽呢，醫生們？不談工作，不談工作，看那片陽光，很快就要消失了。"

 

天樞還沒完全轉過身去看他，他又和別人打招呼去了。話題由是岔開，朝這邊圍攏的人也逐漸增加了幾個。

 

聊了一小會兒，天樞和妻子又被下遊的衝積島吸引住了，島上不僅有很好的建築，還有修整得賞心悅目的園林。

 

"快看，那邊還有一群小鹿!!!" 妻子驚喜地告訴天樞。自打來了這個小城，這是她第一次開心。那種小鹿在原來生活的城市可是後院的常客。她是多麽想回到原來的地方，盡管才離開了幾天。

 

"我們來合個影吧!" 凱西提議。於是，趁著太陽下山的最後一刻，請旁人給這幾個內科組的人照了張相。

 

天樞又請凱西給他和妻子合了個影。

 

兩個人，看著iPhone上的照片，非常高興。背景由遠至近是山和山頂上的一縷餘光，然後是平靜的河麵，以及河麵上散射出的紅潤柔和的那縷餘光。天樞摟著妻子在船舷邊，兩個都笑得自信，燦爛，富足，甜蜜。

 

仿佛聽見了太陽落水的響聲，那道陽光消失了。然後，安得拉斯醉醺醺地爬上了甲板，一同帶來的是船艙酒吧裏播放著的熟悉老歌：

 

"。。。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Such a lovely place

Such a lovely face.

Plenty of room at the Hotel California

Any time of year you can find it he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