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紫荊花滿蒲津渡》21 識破女兒身

離開了藍色的“瀚海”，重入褐色的大漠。現在，軍中將士幾乎人人都盼著早些走出這魔鬼般的沙漠，回到渭水邊，回到綠色的關中。
前麵有點什麽動靜，左玄英策馬過去了。二寶沒有跟過去，還在原處走著。也許是不適應高原和沙漠的氣候，又因為連續長途跋涉，她漸漸有些頭暈和乏力的感覺。她喝了幾口水，感覺好了一些。

突然，她看到不遠的地方坐著一個人，看那樣子，他/她是走不動了坐到地上去的。二寶不忍心就這麽走過去，便調轉馬頭，過去看個究竟。走近了才看清這是個匈奴女子。她的腿受了傷，走不動了。如果這麽樣一個人呆在這荒涼的沙漠，她肯定會死掉的。
二寶下了馬，蹲了下來。匈奴女人抬起頭來，看著二寶的目光非常的複雜。二寶指著她的腿，問她怎麽了。匈奴女人說，她的腿給劍砍傷了。又說：“我的族人原來在這裏過日子。現在，他們都走了，到了很遠的地方去了。我追不上他們了，我會死在這裏的。也好，葉落歸根。”

二寶聽了，心裏很難過。曾經自告奮勇參戰的她，此時突然對戰爭感到了厭惡。她把自己的水遞過去給匈奴女人喝。“你叫什麽名字？”二寶問。“我叫阿依。”女人說著，喝了幾口水。二寶又取出自己包中的布條，給女人的腿包紮了起來。“這樣它就不會再流血了。”
二寶看了看四周，對阿依說：“這裏是荒原，你還是跟我們去漢朝吧，不然你真的會死的。”
阿依有些躊躇。
就在這時，從一個幹枯的草叢裏，突然竄出來一個匈奴男人。他幾步便撲到二寶跟前，朝她胸口刺了一刀，然後背起阿依走了。
阿依在男人的背上不住地喊道：“她是好人，她救了我，我們回去救救她！”
匈奴男人一聲不吭，隻顧背著阿依朝北疾行。不一會兒，他們的背影便消失在大漠的風沙裏。

左玄英從隊伍前頭往回走，卻發現二寶不見了。他騎著馬前後巡視，還是沒有看到。二寶上哪裏去了？玄英心裏燒燎了起來，也奇怪他們一直在一起，他才剛離開一會兒，二寶就不見了。此時，千軍萬馬正在全速班師，他一個統帥不能隨便離隊。想到這裏，他迅速找來了兩位有經驗速度好的士兵：鍾淮和劉強，命他們帶上療傷物品，火速去尋找二寶，火速趕回。
鍾淮和劉強走了，左玄英心中極度不安，命隊伍減速行進。他騎在馬上，任憑風沙拍麵。這個莊二寶在他心裏本來就撲朔迷離，是他的一塊心病。他一直想方設法要探視他的秘密，無奈軍情一直緊急，皇上對他非常器重，他還沒有時間和機會顧得上這一頭。現在，二寶竟然不見了。在這荒涼的沙漠戰場上，不管發生了什麽，恐怕都不會是好事。左玄英感到一陣陣的局促不安，頻頻回頭眺望。

就在左玄英幾乎要親自往回跑的時候，鍾淮和劉強騎著馬奔回來了，鍾淮跑在前頭，還帶著一個人。左玄英策馬跑過去，一眼就認出來，那個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人就是二寶！
“二寶，二寶，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喚她，二寶微微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四年多以前那一副她終身難忘的眼神。“對不起，左將軍，給你添麻煩了……”她喘著氣說。
“什麽對不起？到底出什麽事了？”
二寶說不出話，鍾淮代她說：“報告將軍，二寶她去救一個匈奴女人，不料被一個匈奴男人刺了一刀。”

左玄英一聽，氣得臉漲通紅：“一年前的教訓你忘了？這麽大的戰事，要是因為你那點善心而拖垮全軍，你可擔待得起？！”說到這裏覺得還不夠解恨，他又說道：“把你一馱回長安，你就給我走人，再也不要留你在我軍中！”
這時，劉強說話了：“將軍，她已經知道錯了……”
“太晚了！”左玄英狠狠地說。
鍾淮和劉強對視了一下，便壓低嗓門在左玄英耳邊說：“將軍，二寶，她是個女的！”

左玄英像是被霹靂擊中，思維頓時停滯，唯有雙眼圓睜。再一看二寶，她因為失血，已經昏迷了過去。那一個蒼白的卻是清秀的圓臉，和四年前那個給他水喝的女孩完全重合在了一起。她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女孩啊！玄英轉向劉強，聲音有些發顫：“她現在情況怎樣？她怎麽會昏過去了？”

劉強看出玄英的緊張來了，說：“將軍莫擔心，我們已經給她止了血敷了藥，也給她喝過水了。她昏過去是因為流了許多血，身體虛弱。到了長安，治治應該會沒事的。”
長安，還在幾千裏之外！左玄英氣急攻心，命令鍾淮和劉強找來馬車，將二寶放上去，自己親自在邊上看護，還對兩個士兵說：“這事不要張揚出去！”
鍾淮和劉強一起點頭讓將軍放心，又說：“我們還覺得奇怪呢。攻打祁連山那會兒，記得她也去了，怎麽我們都沒看出來呢……”
是啊，左玄英心裏想：你們問我，我問誰呢？隻要她能平安抵達京城，就要謝謝昆侖神了！

大軍走出大漠，進入草原時，左玄英的心情開始好了起來，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心髒從堅硬如鐵變得柔和似水。從塞外越過長城進入塞內，他眼裏更看到了山清水秀，一片嫵媚。小環（二寶）睜了一會兒眼睛。他看著她，調皮地眨了一下眼：心裏說道：好個莊小環，等見過皇上後，跟你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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